一念至此,李元吉樂得不行。
原來威風凜凜的天可汗,也有吃癟的時候。
還是在一個女人身上吃癟。
“看來鄭觀音很有可能是李世民心里的白月光……”
“嗯,也有可能是朱砂痣。”
李元吉默默的在心里吃瓜。
之所以默默的在心里吃,是因為他看到李承乾出現在了小演武場。
當著人家兒子的面,不好說人家想吃餃子,還吃不著。
容易被人家知道,還容易教壞小朋友。
萬一李承乾從此以后效仿起了李世民,那稱心怎么辦?
那可是一個比女子還美的男子,也是歷史上李承乾和李世民翻臉的導火索。
過早的扼殺在搖籃里,有點對不起李承乾。
也吃不上李承乾和李世民翻臉的大瓜。
這種瓜還是很有必要吃一吃的,不然怎么從李世民身上找樂子?
李元吉很想看到李世民自詡英明神武的同時,被啪啪打臉。
“四叔……”
李承乾隔著老遠就從李元吉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惡意,他謹慎的邁著步子走到李元吉面前,小心翼翼的施禮道:“四叔,您能幫幫我嗎?”
李元吉翻了個白眼,沒有搭理李承乾。
李承乾有點沒完沒了了。
自從在宮里幫過李承乾一次后,李承乾就把‘四叔,您能幫幫我嗎’當成了口頭禪。
李承乾還有點渣。
求人幫忙的時候叫人四叔,不求人幫忙的時候就叫人王叔。
王叔現在不想理你,并且向你丟了個白眼。
“四叔!”
李承乾沒得到回應,還收獲了一個白眼,臉上有些慌亂,但還是鼓足了勇氣又道:“四叔,您能教我習武嗎?”
李元吉眉頭一揚,忍不住開口了,“怎么想起要習武了?你母親教你的?”
李承乾趕忙搖頭,“不是母親教的,是侄兒自己想習武。侄兒想練好武藝,保護好弟弟妹妹。”
李元吉聽到這話,有了幾分興趣,“為什么要練好武藝,保護好弟弟妹妹呢?你弟弟妹妹受欺負了?”
誰啊?
膽子挺大啊。
在齊王府的地盤上欺負齊王府的人,當我這個齊王是個擺設嗎?
李承乾癟起嘴,有點委屈,但卻強撐著道:“沒人欺負弟弟妹妹,侄兒就是自己覺得練好了武藝,能更好的保護好弟弟妹妹。”
李元吉心頭感慨。
孩子啊,你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瞞不住人的。
九龍潭山上下,有膽子欺負你們,還能讓你們保密的,似乎就那么一個。
柴氏的大少郎!
李淵的親外孫!
柴哲威!
看來打柴紹的時候還是打輕了。
要不是看在李秀寧和柴紹還有點香火情分的份上,舅舅一定會好好的疼愛你,讓你喜提沒爹的孩子的身份。
“好,我教你。”
李元吉突然一笑,痛痛快快的答應了教李承乾習武。
這件事不好追著刨根問底,也不好直接插手。
小孩子之間的矛盾,大人下場就變味了。
雖然李家一直有護短的傳統,但是護短也是講究分寸的。
不能無腦的護短,也不能以大欺小。
尤其是最后一條,不僅是李家默守的規矩,也是大唐絕大多數人默守的規矩。
小孩子之間鬧矛盾,沒有什么太復雜的心思,也不會鬧的不可開交,更不會結成仇。
但是大人下場以后,為了爭一口氣,為了爭個面子,就會將一個小小的矛盾變成仇。
所以小孩子之間鬧矛盾,大人能不下場就不下場,不然還能為了小孩子之間的那點矛盾,跟人結仇去?
要是自家孩子的性子惡劣一點,天天跟人鬧矛盾,那豈不是仇人滿天下了?
要是自家孩子在你跟人家結仇了以后,還跑去找人家家里的孩子玩,那你如何自處?
不過,柴哲威欺負到李承乾四個小家伙頭上,明顯不是小孩子之間的矛盾,這是幫他父親報仇來了。
所以還是可以插手一下的。
明面上不好打也不好罵,但卻可以收編到潭山文館里,讓那些紈绔小子們去收拾他。
那些紈绔小子們中間的其他人不好說,但是長沙家里的那個小跋扈馮文瓚,絕對會教柴哲威做人。
長沙為了馮文瓚跑去跟李淵鬧的時候,被李淵狠狠的收拾了一番。
如今母子二人對李家嫡系都沒什么好感。
以前柴令武在的時候,不去找柴令武麻煩,是因為柴令武身邊有李崇義、李孝同、王玄策等一眾身手還算不俗的朋友。
柴哲威可沒這么多朋友,馮文瓚一定會找他麻煩。
李承乾不知道李元吉心中所想,更不知道他們被柴哲威欺負了,里面有很大的因果,見李元吉答應了,小臉上立馬流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激動的喊著,“多謝四叔。”
李元吉招呼李承乾走到近前,撫摸著李承乾的小腦袋笑道:“你也別高興的太早,對你而言,跟著我習武并不一定是好事。”
李元吉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的武藝,在大唐充其量也就是一個高手,但還達不到頂尖高手的地步。
單純的教技的話,羅士信、秦瓊、尉遲恭等等等等猛將,都有可能將他按在地上打。
他之所以能傲視群雄,靠的可不是武藝,而是一身古怪的力氣。
羅士信、秦瓊等人的武藝再高,扛不住他一擊,也就沒有機會再使出其他的。
可他一身古怪的力氣卻傳不了別人。
所以單純的從學藝的角度講的話,李承乾跟著他學武,會很吃虧。
可李承乾似乎并不是這么認為的,只見他仰著小臉,自信滿滿的道:“父親說過,四叔是大唐第一猛士,在大唐根本沒有對手。
侄兒要是能學到您的武藝,也一定能像是您一樣,成為大唐第一猛士。”
李元吉好笑的拍著李承乾的小腦袋,“成為大唐第一猛士,可不是什么好事。”
往往夸人是猛士的潛意詞,就是在說一個人沒腦子。
所以被夸贊為猛士,并不一定是夸贊。
畢竟,世人們更喜歡‘智慧過人’、‘多智近妖’、‘學富五車’、‘聰明睿智’等一類的夸贊。
有智慧的人也比沒智慧的人更受人敬重,更受上位者重用。
所以人們在夸贊一個人是猛士的時候,并不一定是真心的在夸贊他,也有可能只是單純的不想昧著良心將跟智慧掛鉤的詞用在他身上。
李元吉覺得,李世民夸贊他是大唐第一猛士的時候,大概懷的就是這種心思。
如此一來,他瘋狂的吃李世民和鄭觀音之間的瓜的時候,也就不需要再有什么負罪感了。
四弟不笑二哥,二哥也不笑四弟。
扯平了。
李承乾自然是聽不出李元吉話里的深意的,所以仰著小腦袋,認真的道:“侄兒覺得是好事。”
李元吉笑著拍拍李承乾的小腦袋,讓李承乾去玩了,并且承諾等到了年后,一定教李承乾習武。
在李承乾走后,李元吉起身離開了小演武場,路過教習們待的地方的時候,看到薛萬備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回薛府。
李元吉伸長了脖子往薛萬備的住處內敲了一眼,看到薛萬備住處里面挺寒酸了,就忍不住道:“等潭山文館建成了以后,就給你分一個大居舍。”
薛萬備趕忙放下了手里的東西施禮道謝,“多謝殿下。”
李元吉點著頭道:“府上備了不少元日期間用的東西,回去的時候帶上一些。”
薛萬備急忙道:“各府送來的束脩不曾短缺,圣人的俸祿也沒有停過,臣又怎么能拿府上的東西呢。”
薛萬備口中的各府的束脩,其實并不是束脩。
而是宗親們怕自家的兒子在九龍潭山吃苦,特地送來的一些吃穿用度,除了有一眾半大小子的外,還有一眾教習的份。
教習們多多少少講點原則,講點風骨,在享受著李淵發放的俸祿的情況下,說什么也不肯收家長們的私禮。
最后還是李元吉親自出面,硬塞給了他們。
不過他們為了維護自己的風骨和顏面,將那些私禮統稱為束脩。
李元吉知道這又是薛萬備的風骨在作怪,笑著道:“那是給你們薛府的賞賜。”
長者賜,不敢辭。
位尊者賜,尋常人連辭的資格也沒有。
薛萬備當即不再推辭,苦笑著躬身道:“臣代四位兄長,多謝殿下厚愛。”
很明顯,李元吉贈他年貨,是看在他四位兄長面子上的。
不然,為什么其他的教習沒有,只有他有。
所以他不敢托大,必須把四個兄長請出來說道說道。
李元吉笑瞇瞇的點了點頭,叮囑薛萬備回去以后好好的過個年,然后趕往了精舍的正屋。
到了正屋內,就看到了楊妙言正著急忙慌的吩咐著侍婢們收拾東西。
此次入宮,不能待一晚上就走,得從臘月三十晚上,一直待到正月十五開衙了以后。
所以楊妙言必須要將日常用的許多東西都帶上。
李元吉很想讓楊妙言給宮里重新準備一套日常用的東西,但考慮到大過年的,讓將作監的匠人,以及宮里的許多宮女和官宦加班,有點不人道,所以就沒說。
只是叮囑楊妙言道:“你一會兒派人去給長安杏廬里面的一眾先生們,還有跟隨著先生們學醫的藥童們,送一些元日期間用的吃穿用度。
再給相熟的各家府邸送一份賞賜過去。”
孫思邈等一眾杏林高手們,如今已經成功的從大夫蛻變成醫學研究者了,在數量龐大的各科醫典支撐下,他們對醫學研究越來越癡迷了,也越來越深了。
有一少部分人,已經達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為了辯證《黃帝內經》中有關于人體內部各項器官描述的真偽,有人甚至偷偷的跑出去盜人家新葬的尸骸了。
為此還鬧出了一場官司,一場血斗。
官司沒什么好說的,但血斗發生在長安杏廬的內部。
一個收學徒喜歡敲斷人家腿,再給人家接上,讓人家深刻的體會一番病患的痛苦以后,才肯將人家收入到門下的骨科大佬,看不慣這種辱人尸骸的行為,拎著搗藥杵追殺了盜人尸骸的另一位杏林高手十里地,逼著杏林高手承諾了以后絕不再盜人尸骸了才罷手。
骨科大佬也不是假清高,在將杏林高手打的鼻青臉腫,逼得杏林高手發了一系列毒誓,做了一系列承諾以后,大方的跟杏林高手說,如果非要找一個人開膛破肚以辨真偽的話,那就等他死了,開他的膛、破他的肚,為此還特地拉著杏林高手簽了一份大唐版的免責文書。
總之,這一些已經研究醫學研究的癡迷了的杏林高手們,已經不在乎生死、不在乎身軀、不在乎榮辱了。
他們自然也不會在乎過不過節。
所以李元吉不給他們準備點過節用的吃穿用度的話,他們大概會繼續啃著胡餅,吃著沒滋沒味的湯餅湊活著把節過了。
楊妙言一邊吩咐著侍婢們小心的收拾好正屋內案幾上的文書,一邊瞥向李元吉莞爾笑道:“這種事情還需要阿郎交代?我早就派人將孫先生他們的吃穿用度給送過去了,還將府上的所有宦官一并差遣了過去,讓他們伺候著孫先生他們過一個好節。
給各府的賞賜,也已經送過去了。
給府上上上下下的賞賜,也已經備好了。”
楊妙言是知道李元吉不喜歡宦官的,所以借機將府上的大部分宦官送去了長安杏廬,讓他們去一眾杏林高手身邊發光發熱了。
李元吉愣了一下,忍不住感慨,“你果然是我的賢內助啊。”
楊妙言哭笑不得,“這算什么賢內助啊。別說是我了,就算是尋常百姓家里的夫人們,在過節的時候,也能操持好這些。”
李元吉笑著,沒說話。
楊妙言明顯是對尋常百姓家里的處境有誤解。
在這個男尊女卑,在這個尋常百姓家里的日子過的并不如意的時代,尋常百姓家里的夫人們,可沒辦法越過丈夫、婆婆、阿爺,去給親戚們準備年禮。
甚至都有可能走不起太多的親戚。
不過想想后世人對寒門的誤解,李元吉大概也能理解。
畢竟,在后世絕大多數不知道寒門真正含義的人眼里,寒門指的就是就是那種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窮苦人家。
而在大唐,寒門指的是那些名門望族沒落了以后,卻依然有門第所在的宗族。
中間差著好幾個等級,甚至可以說差著一個階級。
楊妙言出身于名門望族,來往的全是名門望族,嫁進皇家以后,來往的也非富即貴。
即便是身邊的侍婢,也有可能是出身于寒門,亦或者是門第比寒門稍微高一點的門第。
所以她認為的尋常百姓的標準,自然會比真正的尋常百姓能高一點。
不是說楊妙言不知百姓疾苦,而是你不能指望一個從小就沒有體會過百姓生活的人,去理解百姓的疾苦。
就好似后世某些高高在上的專家學者一樣,他們沒真正的走到百姓中間體會過百姓的生活,所以他們才會說出一些‘把多余的房子租出去創收’、‘讓當代大學生自費上班’一類的讓人聽了啼笑皆非的話。
你說他們蠢嗎?他們無知嗎?
那他們怎么從名校畢業的,又怎么擁有的那么多頭銜,又怎么成的專家學者?
他們不蠢,也不無知。
他們只是仰著頭,一直以身邊的人為基準,來衡量更下層的人。
亦或者……他們眼里從來就沒有更下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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