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器靈天天的一番話,沈念陷入了沉默。
盡管他不愿意,但也不得不承認,對方說的都是事實。
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武道天賦的,很多人終其一生也才堪堪跨入明勁的門檻。
這些人,可能還要好一些,真正難以甘心的,是那些有些許天賦,但天賦又不是很高的人。
尤其是,踏入了神境之后。
武道之路,從神境開始,就已經發生了質的變化。
凡人壽元,不過百八十年,即便是宗師境武者,也只能活到一百五十歲。
可神境,壽元千年!
人活得越久,就越是怕死,有了千年的壽元,就想有萬年、十萬年……
甚至,長生!
可真正能夠做到的,又有幾人?
武道之路,看似絢爛,可遍地尸骸。
長生難!
長生路上尸骨寒!
在這種情況下,有一個不需要依靠天賦,也不需要過多努力,就能到達一個罕有人企及高度的機會,誰又能放棄呢?
“天天,這就是武道嗎?”
沈念輕聲問道。
器靈天天淡淡地說道:“不,這只是武道的冰山一角,在武道最絢爛的時候,遠比這還要殘酷的多。”
沈念張了張嘴,苦澀道:“所以,武道就只能是殺戮嗎?”
識海中,器靈天天皺起了眉頭,一時間不知道應該作何回答。
見她不說話了,沈念輕笑一聲,搖了搖頭,“看樣子,我沒有理解錯啊,或許……武道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如果這個世上,從來沒有武道,也沒有所謂的長生,是否就不會有這么多殺戮了?”
器靈天天皺眉道:“也不能這么說,你也經歷過凡人之間的爭斗,就算沒有武道,難道這個世界就太平了嗎?”
沈念沉默了,沒有反駁。
過了一會兒,這才問道:“那你說,這個世界,如何才能做到天下太平?”
器靈天天搖了搖頭,“天下太平,只是一種奢望,永遠都不可能實現的!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斗!”
沈念苦笑一聲,點頭道:“你說得不錯,是我有些想當然了!別說是我了,就算是天道,也管不過來這么多人的人生吧?”
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一下,這才繼續說道:“不過,其他人如何,我管不了太多,但我身邊的朋友,我會讓他們平安!”
器靈天天微微一笑,“你能這么去想,倒也沒有讓我失望。”
沈念淡笑一聲,逐漸收斂思緒,把目光投向了安雪兒和李劍茹的身上,兩人還在給孩子們喂藥。
這里關押的孩子,足有幾百名。
好在李劍茹的那些師弟師妹,在蘇醒之后也加入了隊列,這才使得效率提高了不少。
器靈天天說道:“沒有想到,在我沉睡的這幾天里,你身邊還發生了這么多事,那個小丫頭竟是全真龍門派的人!”
最近幾天,器靈天天雖然在沉睡,但也只是陷入了淺層睡眠,對于外界發生的事情,還是具備一定的感知能力。
“你知道全真龍門派?”
沈念好奇地問道。
器靈天天點了點頭,“知道一點,他們這一脈,也是第一次末法時代之后創立的。
開派祖師王重陽,也算是一個天才了!可惜,生錯了時代。
如果,他生在末法時代之前,亦或是天地復蘇的時候,九州高層應當有他的一席之地!”
沈念有些驚訝,沒有想到器靈天天對這位全真龍門派開派祖師的評價會這么高。
由此,也足以看出,對方確實有天賦。
他想了想,問道:“那位前輩,現在在什么地方?還活著嗎?”
“死了。”
器靈天天搖了搖頭。
沈念微微一怔,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器靈天天淡淡地說道:“我曾提到過,上一次的天地大劫死了很多人,其中不乏一些未能成長起來的妖孽之輩,他便算一個。”
沉默了片刻,沈念想到了什么,說道:“你不是說,那位重演輪回,讓很多強者轉世了嗎?既然如此……”
器靈天天淡淡地說道:“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不過可惜的是,王重陽的真靈已經泯滅了,就算是那個人也沒有辦法救他,除非……”
“除非什么?”
見事情有轉機,沈念連忙追問道。
器靈天天笑了笑,“除非有人能夠逆轉時空,從時空長河里回到過去,打撈真靈。”
“時光長河?”
沈念有些茫然。
但,很快的,眼里就亮起一團光芒。
“我勸你,還是不要多想了,這種手段就連帝境都不具備,或許只有傳說中的仙能夠做到。”
器靈天天潑了一盆冷水。
“仙?”
沈念愣了片刻。
隨即,笑道:“無論是帝境,還是仙,我都會努力去嘗試的!
這不是為了我,而且為了我身邊的人,為了那些為這片世界付出犧牲的人!
終有一天,我們會驅散陰霾,迎來新升的朝陽!
而那個時候,我希望所有人都能看見。”
識海中,器靈天天懸浮在補天鼎里,表情呆呆的,似乎被沈念的一番豪言壯語給震驚到了。
片刻后,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好看的弧度,無聲地笑了起來。
……
另一邊,玄塵子來到了一座漆黑的洞窟。
沿途,滿是惡臭的氣息,不時地飛出幾只蝙蝠。
洞窟深處,盤坐著三具尸骸。
隨著玄塵子的靠近,正中間的那具尸骸動了一下,眼眶里亮起一團幽藍色的火苗,好似兩團鬼火,又好似一雙眼睛。
“玄塵子,你已經有些日子,沒有來這里了。”
一陣磨牙的聲音,在洞窟里響起。
玄塵子冷哼一聲,“你以為我愿意來這里?若非需要你們幫忙,我這輩子都不想踏進這里!”
“呵呵,我就知道,你又遇到什么麻煩了?”
尸骸淡笑著問道。
玄塵子猶豫了一下,這才把情況簡單地講述了一遍。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另外兩具尸骸也動了,它們的眼眶里亮起幽藍色的火苗,幽幽地盯著玄塵子。
“萬藥神體?”
“你這家伙,竟然打的這個主意!”
“若非遇到了麻煩,你怕是根本不會來找我們幫忙,而是打算吃獨食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