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裘駱水，魅姬立刻收起了嬉笑之色，臉色重新變得嚴肅起來。
“是在云滇的一片山谷外找到的。”
她嘆了口氣，緩緩說道：“那里剛好處在無人區的邊緣，再往前就是傳說中終年瘴氣縈繞，入之必死的十萬大山。”
“也就是古時候，那些中原王朝所謂的莽荒最深處。”
“當時找到裘駱水的時候，他除了胸口的致命傷，全身上下還有十幾處刀傷劍傷，以及各種毒蟲啃食后留下的傷痕，連血肉都已經潰爛。”
“除此之外，他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也十分古怪……”
陳天玄眉頭微皺，打斷了魅姬的話：“怎么個古怪法？”
“怎么說呢……他看上去，似乎非常的遺憾……”
魅姬沉吟著道：“對，不是絕望和恐懼，就是遺憾，一種比死亡到來時的恐懼，還要深刻無數倍的遺憾……”
“就好像……就好像發現了某個驚天動地的大秘密，卻沒能將這個秘密帶出去一樣……”
“陳尊，您能理解我想表達的意思嗎？”
陳天玄點了點頭，眼前似乎已經浮現出，裘駱水臨死前那雙遺憾而不甘的眼睛。
魅姬又接著道：“所以據我手底下的人，結合現場情況分析，他估計是在云滇一帶的古武界查到了什么。”
“卻在撤退的過程中，遭遇了古武強者的襲擊，導致身受重創。”
“之所以撐著一口氣，一路逃到了那片山谷，估計是想在臨死前離開無人區，找個有信號的地方，將查到的消息傳回來。”
“只可惜……”
陳天玄接過了她的話：“只可惜他最后還是差了一點點，就只差了那么一點點。”
“唉，說起來，倒是我害死了這老東西啊。”
說完，陳天玄一聲長嘆，臉上竟是浮現出幾分愧疚。
“尊主不必自責，畢竟誰也不會想到，古武界會這么兇險，而且最近還突然發生了許多動蕩。”
“更何況早在出發之前，您就已經告訴過他，此行九死一生。”
“既然他選擇了上路，那就應該是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魅姬安慰了幾句，心中感到十分詫異。
只因在她的印象中，陳天玄在永恒之城時一向冷酷無情，殺起人來連眉頭都不會眨一下。
可他現在卻似乎漸漸地，多了許多普通人的感情……
難道是回到龍國之后，他逐漸體會到了家的溫暖，心性開始改變了？
“去查一查裘駱水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沒有什么血親后代。”
“如果有，替我善待他們。”
“不管再怎么說，這老東西也是因我而死的。”
陳天玄不是多愁善感的人，為裘駱水安排好后事后，便結束了這個話題。
卻也沒有繼續開口的意思，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臉龐在燭光的照耀下不斷變幻，顯得陰晴不定。
“尊主，您看上去……似乎對古武界很忌憚？”
魅姬疑惑地道：“裘駱水雖然死得詭異，可他畢竟也只是個下品武道至尊而已，那些古武強者能輕而易舉地殺死他，應該不是一件難事吧？”
陳天玄抬眸，看著她語出驚人道：“可如果古武界的那些家伙，有能力威脅，甚至殺掉我的老師呢？”
“殺……殺掉您的老師？”
魅姬頓時瞪大了眼睛，顫聲道：“尊主，您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老城主的實力，早就已經達到了超凡脫俗的地步！”
“放眼全世界一百九十七個國家，除非動用那些禁忌武器，否則能夠殺掉他的，恐怕連半個也找不出來！”
“像他這樣的強者，又怎么可能死在古武界！？”
聞言，陳天玄深吸了一口氣。
然后便將不久之前，他剛從重傷昏迷狀態下蘇醒時，看著老師死在自己面前的場景，詳細說了一遍。
“這……這這這……”
魅姬頓時如遭五雷轟頂，感到頭皮發麻，眼角一陣抽搐。
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甚至連靈魂都在為之戰栗。
要知道，那可是陳天玄的老師，在她眼里近乎于神明般的存在！
魅姬永遠也忘不了，自己第一次遇到他時，對方所展現出的恐怖。
根本不需要出手，僅僅是一個眼神，便讓半步神境的她被當場鎮壓，連手指頭也無法動彈一下。
可想而知，那老人的實力究竟強大到了何種地步！
雖然據陳天玄所說，死的只是他的一具替身。
但如果不是他本人遭受重創，或者陷入了某種極其危險的情況，替身又怎么可能無緣無故地死掉呢？
“看來，古武界的水……要比我們想象中要深無數倍……”
過了很久很久，魅姬才從這強烈的震撼與沖擊中回過神來。
渾身被冷汗浸得濕透，衣服緊緊貼在皮膚上，露出大片大片的誘人春光，幾乎是透明的一般。
令人看上一眼，就會血脈僨張。
“所以，你知道我今天單獨叫你過來，和你說了這么多，究竟是想讓你干什么嗎？”
陳天玄給魅姬披了件外衣，意味深長地道。
“您是想讓我代替裘駱水，再次深入古武界，去調查您母親的下落，以及您老師的消息嗎？”
魅姬嘴唇緊抿，心中卻沒來由地一痛，感到苦澀無比。
畢竟，老城主遇到了這種危機，陳天玄是絕不會置之不理的。
可陳天玄自己，卻肩負著押送龍九天的重任，短時間內抽不開身。
而葉君臨等一眾學生弟子，也仿佛在突然間蒸發了一樣，全部失去了消息。
那么在這種情況下，也就只剩下她一個人有足夠的實力，來替陳天玄執行這個任務。
雖然魅姬很清楚，自己一旦前往古武界，最終的下場多半也會和裘駱水一樣。
但她仍舊沒有任何遲疑。
畢竟從一開始，她就只是陳天玄的奴仆和棋子罷了。
而棋子，關鍵時候不就是用來舍棄的嗎？
“尊主，我會無條件服從您的命令，不惜一切代價！”
“哪怕是需要付出我的生命，我也要一定完成您交待的任務！”
“但在赴死之前，我可以向您提一個大膽的要求嗎？”
“我希望……能用自己的身體來服侍您一次，也不枉我來到這個世界上一趟，生了這樣一副好看的臉和身體！”
不等陳天玄回答，魅姬便已滿臉視死如歸，主動接受了這個任務。
并將自己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愿望，大聲說了出來。
砰！
陳天玄頓時就像是挨了當頭一棒，整個人都驚呆了，臉上表情變得精彩萬分。
一來，是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把魅姬像是棋子那樣消耗掉。
二來，則是他就算是做夢也沒有想到，魅姬竟會提出……要用身體服侍自己這種要求！
四目相對，足足過了半分鐘，陳天玄才終于回過神來，神情古怪地道：“蘇寒玉，你……你是不是搞錯了？”
“我只是想讓你抓緊時間，嘗試在我的幫助下，突破神境而已……”
“我又什么時候說過，要讓你去古武界赴死了？”
“你的要求，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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