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言舒撇過臉，松散的頭發立刻就遮住了紅腫的臉：“沒什么事，爸，您進去吧。”
岑元良半瞇著眼眸，此刻蔣筠歇斯底里的聲音從屋內傳來：“我告訴你阿霄，今天你不跟姜言舒那個女人離婚，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
他心中立刻就明白了幾分，拉住姜言舒的胳膊：“言言，你跟我進去。”
“爸——”姜言舒面露難色，整個岑家就岑元良對她很好，她并不想因為這件事讓岑元良和蔣筠之間發生不愉快。
岑元良嘆息了一聲：“有我在，不會讓你媽欺負了你。”
他很是堅持，姜言舒也就不好推辭，任由岑元良拉著她進了屋。
蔣筠還在跟岑霄打電話，勃然大怒的臉上半點貴婦氣質都沒有，看樣子這個古董花瓶對她很重要。
岑元良將手中的釣魚桶放下來，招呼著正在看戲的傭人們退下。
“小筠。”岑元良向著蔣筠走過去。
蔣筠才放下手中電話最后警告了一句岑霄：“你不跟她離婚，那你媽我明天就不活了，你自己看著辦！”
瞥見岑元良，蔣筠的臉上沒有多大的欣喜，倒是看到身后的姜言舒，怒氣只增不減：“你還有臉進來，姜言舒你給我滾出去！”
說著話就上前想推搡姜言舒。
岑元良拽住她的胳膊，阻止了她的攻擊，陰著臉道：“小筠，別鬧了！”
“我鬧？你看看她干的好事，這種忤逆不孝的東西，你還逼著阿霄娶了她！”蔣筠氣得什么話都說出來了。
看著地上的一堆碎片，岑元良先是驚訝再就是有一點歡喜，姜言舒確定她的眼睛沒看錯，是驚喜，好像他早就不想看到這個花瓶了一樣。
很快岑元良就收斂了，清了清嗓子問道：“言言，這是你摔的？”
姜言舒深吸了一口氣承認：“是我。”
“老林。”岑元良大聲喊了一句。
很快身為岑家的管家兼岑元良的司機林叔聞聲就趕到了客廳里：“岑董，有什么吩咐？”
岑元良比劃著地上的碎片：“趕緊找人打掃了。”
蔣筠聞言立刻站在那堆碎片面前：“誰也不許動！”林叔左右為難，只好像岑元良投去求救的眼神。
“小筠，它只不過是一堆碎片了，你還護著做什么？”岑元良看著眼前愛了三十多年的妻子，神色慢慢沉了下去，眉眼之間有說不出的哀傷。
蔣筠的肩膀聳動得厲害，低聲抽噎的聲音此起彼伏，那些碎片她好像在撫摸著一件珍寶：“岑元良，你明明知道它意味著什么，但是被你和你給阿霄挑選的那個女人將它毀了，我恨你！”
岑元良有些站不住，幸虧林叔在旁邊攙了他一把。
姜言舒看著眼前的這幕，她突然就有了愧疚，倒不是為了自己的行為，而是為了蔣筠對岑元良說的那句“我恨你”，嫁進岑家的這三年，就算她什么事都不去刻意打聽，平常也看得出來，岑元良和蔣筠的婚姻沒有外人看來那么恩愛情深，大多時候蔣筠對岑元良的態度都是冷漠不在意的，而岑元良對她多是疼愛討好。
原本以為只是從小到大嬌生慣養的蔣筠任性，養尊處優，造就了她這種性格，如今看來這里面多有不好言說的秘密和糾纏。
“阿姨，你別難過了。”白幼薇蹲下身安慰蔣筠，蔣筠從她那里找到了慰藉，伏在白幼薇的懷里失聲哭了起來。
“薇薇，對不起，今晚讓你來就是看到了這個場面。”蔣筠以抱歉的口吻說道。
白幼薇很是善解人意勸解她：“阿姨，你這么說就跟我見外了。”
岑元良無奈地撫摸著額頭，輕聲說道：“言言，你先上樓去。”
姜言舒也知道她現在站在這里只會更加刺激蔣筠，順從了岑元良的話動身去了二樓。
“白小姐，時間很晚了，我讓老林送你回去。”岑元良又說道。
白幼薇當下愣住，以前岑元良還會跟著蔣筠一樣喊她薇薇，今天怎么回事，竟喚了她白小姐，她抬起頭來，看到岑元良深不可測的雙眸莫名就心虛了，這個在商界叱咤一生的男人，就算現在退下來了，繃著臉可還是會給人一種后怕的氣場。
她只好站起身來跟蔣筠惜別，拿起沙發上的包包，還不忘蔣筠送給她的珠寶首飾盒：“那我就先不打擾了，阿姨叔叔，我改天再來拜訪。”
岑元良一句話沒說，只有蔣筠淚眼婆娑告訴她路上小心，讓林叔開慢一點。
送走了白幼薇，蔣筠對岑元良不滿的情緒再次爆發了出來：“你為什么要趕薇薇走？”
岑元良按住心臟坐到沙發上，仰頭喝了杯水。
“你說啊！”蔣筠從門口走了過來不依不饒。
岑元良擰著眉頭，那張臉透著無可奈何，蔣筠這輩子前半生在家被蔣父蔣母嬌養慣了，后半生岑元良又全力依著她寵著她，所以她現在五十多歲的年紀還是我行我素，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更別談會顧及他人的感受了。
“小筠，你對白小姐已經好到超過言言，她才是我們的兒媳婦啊，我們才是一家人！”
蔣筠的聲音不由得重了幾分：“我喜歡薇薇，這樣不行嗎？姜言舒是什么東西，她也配和薇薇相提并論。”
“你糊涂啊，小筠，你這么做不光傷了言言的心，更加傷了和阿霄的關系，這么多年了，究竟是你喜歡白幼薇還是兒子喜歡？”
岑元良沉重的聲音透著一絲恨鐵不成鋼。
“阿霄當然喜歡薇薇，我告訴你岑元良，你毀了我一輩子還想毀了阿霄的一輩子嗎？三年前你就拿岑氏逼他，現在兒子翅膀硬了，他會跟姜言舒離婚的。”蔣筠固執己見，說的話壓根沒有從腦子里過一遍，要多傷人就有多傷人。
蔣筠的話飄蕩在岑元良心頭上，心頭最后一點希望之火也被澆滅了。
沉默的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岑元良才啞著嗓子說道：“小筠，你究竟是喜歡白幼薇，還是把她當成了年輕時的你同樣的得不所愿？你是希望在自己身上沒有完成的遺憾在她身上能實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