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想到秦閻溯走前,那道可以殺人的視線,孟太傅的后背都涼嗖嗖的,忙蹙眉假裝疑惑,“九皇子?”

    “怎么會是他呢,閨女,你怕不是被人下藥以后太不清醒了,將我給認成他了。”

    “今日有幾個下人出府采買,正好經過你被人綁架的地方,其中一人跑回來報信,另外兩個就一路跟著那馬車,我才能及時趕過去將你救下。”

    “只是當時情況緊急,那幾個小兔崽子還想跑,我一氣之下,就扔了個缸子砸到他們車輪上,馬車這才翻了,不然,你以為你怎么會好好地躺在太傅府里?”

    居然不是他……

    “哦,多謝干爹。”南晚煙璀璨的瞳仁瞬間暗下去,說不出的失落。

    她可能是魔怔了,太想跟顧墨寒回到從前,才會在最絕望的時候看到他,并誤以為是他救了自己。

    現在想來,顧墨寒好像很討厭她,還一直覺得她是個心機女,又怎么可能恰好出現在那里,出手相救呢。

    一切,不過都是她的臆想罷了。

    南晚煙長嘆一聲,垂下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太傅夫人知道南晚煙失落,但她也不能多說什么,只能推搡著孟太傅。

    “好了,既然閨女已經醒了,那我們就不要再打擾她休息了,你這大嗓門一嚷嚷起來,沒病都要被你嚇出病,走了走了。”

    孟太傅還想說點什么,無奈只能跟著太傅夫人離開。

    周遭安靜下來,南晚煙獨自坐在床上,腦袋里亂糟糟的一團,讓她說不出的心神難寧。

    想到自己此行出宮的目的,她很快收斂了心緒,清澈的翦瞳里劃過一抹暗色。

    她拖著還有些虛弱的身體下床,來到梳妝鏡旁的柜子里,找出一個備受她珍惜的木盒。

    木盒被打開,露出里面做工精巧用料考究的首飾。

    銀戒上雕刻的暗紋絲絲縷縷纏繞在一起,戒指中心,還有一朵小巧的鳶尾花,套在她的無名指上,尺寸剛好。

    戒指旁邊,一支金色的梅花步搖雖然有所殘缺,但也不難看出上面手工打磨的痕跡。

    南晚煙纖細素白的手指輕輕摩挲這兩件飾品,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陣漣漪。

    這些東西,全是當年顧墨寒親自為她所制。

    她還記得那步搖,是他登基那日,他親手給她戴上的。

    只是當初,他們之間有太多沒解決的誤會和矛盾,她厭惡、恨透了顧墨寒,所以連這簪子,她也沒想好好保存。

    后來他追著她去到大夏,挫骨易容扮作墨言,不惜冒著極大的危險,也要將誤會說清楚。

    這枚戒指,也是在大夏的時候,他偷偷給她戴上的。

    南晚煙的俏臉在月色下稍顯落寞,她泛紅的鼻尖滿是酸澀,忍不住將戒指和金簪捧在手心,緊緊地貼住胸口。

    從前他為她付出的那么多,這些首飾對于專業的工匠來講,都要耗費不少的心血和精力,更別提顧墨寒這個糙直的大男人了。

    舞刀弄劍他還行,如此精細的活,他只怕吃了不少苦。

    她甚至都能想象到顧墨寒挑燈苦熬,在月色下一遍遍打磨、雕刻的樣子。

    恍惚中,南晚煙的腦海里浮現出在大夏的某夜,顧墨寒將她輕輕圈在懷里,棱角分明的下頜抵著她的頸窩,語氣低啞卻滿是溫柔。

    “晚煙,我不要此情成追憶,我要兩情長久,朝朝暮暮……”

    公主府里,他撒嬌似的纏著她,語氣曖昧又帶著渴求。

    “我想要甜一點的愛情,想要一個圓滿的家,晚煙,讓我給你幸福好不好,我求你,求你……”

    山崖下,茅草屋外熒光點點,她端著失憶水與顧墨寒合巹而酳,在最后的那一刻,他眼底的悔恨悲愴,像是刻進她的心里。

    “晚煙,當年我沒有好好對你,我沒給你一個轟動天下的大婚,甚至傷害你,我很后悔,悔的腸子都青了……”

    “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讓你苦苦等了我這么多年,若有來生,我顧墨寒一定放下所有,一心一意,只對你一個人好。”

    這些發自肺腑的話語,都是顧墨寒炙熱的真心,若是時間走得慢些,她當初一定字字有回應,絕不留下任何遺憾。

    可現在,他們二人一見面,他只會冷冰冰地覷著她,嘴里說著,“你好臟。”之類嫌惡的話語。

    南晚煙的心越來越疼,滾燙的眼淚頓時從眼角滾下,抱著顧墨寒親手做的首飾坐在窗邊,整個人難受的快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