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顧墨寒輕聲應著。
秦嘯朝太后投去感激的目光，“既然乏了，就早些回去休息吧，朕跟溯兒再談談心。”
“我們父子二人，也有一段時日沒如此坐下來談過了。”
太后和朱嬤嬤一同離開，院子里瞬間安靜下來。
銀白月色淡淡地灑在青石磚上，顧墨寒和秦嘯相繼無言，氣氛稍顯尷尬。
好半晌，秦嘯才重重地嘆了口氣，認真看向顧墨寒，“溯兒，出征的事情，朕想過了。”
顧墨寒眼神微冷，棱角分明的側臉緊繃，“兒臣的條件，父皇考慮清楚了？”
此刻的秦嘯沒有往日朝堂上那種凌厲肅殺的氣質，硬朗的面容上添了幾分疲態，無奈地出聲，“嗯，朕可以答應你的條件。”
“朕想明白了，你我二人本就是父子，朕雖為皇帝，但偶爾向自己的兒子妥協，也沒什么不可。”
顧墨寒挑眉，抿唇，卻沒有任何意外之色。
秦嘯看他這反應，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聲，“你怕是早就知道朕會向你妥協，所以一直有恃無恐吧？”
顧墨寒搖搖頭，“兒臣不敢。”
“行了，朕也不跟你計較這些。”秦嘯無所謂地擺擺手，眼底多了幾分歷經世事的深沉，“天勝如今的江山，是朕和朕的父輩們親手打下來的，如果可以的話，朕也想親自帶兵，再贏上一回。”
“可惜啊，現在天勝境內的瑣事就夠多了，總不能朕出山去打仗吧，況且朕也老了，打不動了，不像你們年輕人，還有無限的可能。”
他的眼神有些悵然，顧墨寒眉峰微擰盯著他，幫秦嘯倒了一杯酒，語氣淡淡的，“父皇正值壯年，就別說這樣的喪氣話了。”
秦嘯用力拍了拍顧墨寒的肩，慈愛又寄予厚望地開口，“你也不用安慰朕，你此次出兵，得將太子給帶回來。”
“他這次雖然丟了臉，但再怎么說，也算是你的兄弟。”
顧墨寒面不改色地頷首應下，“兒臣明白。”
“既然父皇答應了兒臣的條件，兒臣自然會做到，只是兒臣現在，要先見孟芊芊一面。”
事已至此，秦嘯知道不管他再怎么阻攔顧墨寒和南晚煙相愛，這兩人之間的感情都已經銘刻在心里。
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得先讓顧墨寒出兵，拖住西野跟大夏。
他擺擺手，“去吧，朕在北辰殿等你們。”
“多謝父皇。”顧墨寒眼神深邃地看了秦嘯一眼，轉身離去。
秦嘯坐在原地悶悶地喝完一杯酒，不知為何，心里竟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為什么到了此時此刻，竟覺得日子過得有些無趣了，尤其是打仗這等繁瑣事，他竟覺得是件浪費心力的事情了，明明從前他野心勃勃，欲望難填……
向來死氣沉沉的冷宮今夜燈火通明，看守的侍衛們知道顧墨寒要來，紛紛恭敬地彎腰讓行，“屬下見過九皇子。”
顧墨寒一襲黑袍，腰間的緙絲飄帶掐出他健碩精壯的腰身，臉色略顯蒼白，但依舊擋不住他渾然天成的矜貴與冷郁。
他淡淡地瞥了侍衛們一眼，“退下吧。”
侍衛點頭，揮手招呼其他人一同離開。
彼時的南晚煙正靠在殿內的窗邊發呆，完全沒注意到身后緩緩走來的顧墨寒。
直到她腰間一緊，頸邊傳來男人灼熱壓抑的呼吸，她才猛地一激靈反應過來，下意識抵抗。
顧墨寒從身后抱住了她，“晚煙，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