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教導普通儀態規矩的人很多,選擇春夏,只因她在先帝時期,有幸學過祭天的規矩,還被派去教導過皇子。

  沒想到這種特殊讓她姿態高到如此地步。

  帝王越想越氣,氣得都吃不下飯。

  輪到晏吱吱反過來哄他,“爹爹,別氣啦,今天有羊肉包子呢,可好吃了。”

  她大口吃著羊肉包子,還熱情的遞給晏嘯風一個。

  為了讓帝王吃下去,她還拿帝王和一旁吃得正香的小毛驢對比。

  “你看,毛毛都比你吃得多,比你聽話喲。”

  帝王回神,掃了眼在不遠處埋頭大吃的小毛驢,唇角抽了抽。

  他之前是堅決不允許一只毛驢在自己宮里用膳的。

  可這次拒絕了,下次小毛驢還是會跟著女兒過來,用那雙水潤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看他。

  那神態,那動作,和女兒一模一樣!聽說這一人一驢是一起長大的,神態動作類似也很正常。

  次數多了,他干脆就默許小毛驢留下來了。

  并不想在女兒心目中的形象比不過一只毛驢,晏嘯風還是靜下心來用膳。

  恰如女兒所說,今日的羊肉包子做得極好,外皮微酥,餡軟多汁,吃起來還沒絲毫的膻味,難怪女兒和那只叫毛毛的毛驢吃得香噴噴。

  等等,毛驢吃羊肉*******王看向那只小毛驢,又扭頭看吃得腮幫子鼓鼓的晏吱吱。

  “爹爹,怎么啦?”

  晏吱吱奶聲奶氣的關心道:“不喜歡羊肉包子?那換成糖糕吧。爹爹你喜歡吃甜的,吱吱一直記得呢~”

  心頭仿佛有股暖流經過。

  帝王心想,看在女兒的面子上,他就不追究這只毛驢的怪異之處。小神醫有只神奇的小毛驢,很正常吧?

  用完膳,晏吱吱又要帶著小幡出門替人醫治。

  盡管醫治晏嘯風讓她多了一年多的壽命,加上之前積累下來的壽命,她還能活兩年多,可這根本不夠用。

  奮起的小神醫帶著小毛驢,要繼續努力。

  她騎著小毛驢顛顛的離宮。

  侍衛們照舊是躲在暗處。

  在她離開不久,孫榮發回來了。

  “陛下,”孫榮發的神色有些凝重,“春夏有問題。”

  這位內侍監原本和帝王想的一樣,春夏不過是個試圖通過拿捏公主得到好處的奴婢。不管是帝王還是他,見多了類似的事,走個流程將人處罰了便是。

  只是那春夏被晏吱吱不按常理出牌的操作嚇到,又見內侍監親自帶人氣勢洶洶而來,聯想到新帝的作風,結果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

  “她的確想拿捏長公主殿下,不過原本她打算先教導祭天禮儀,獲取公主的信任才再……有人從宮外傳信,給了五十兩黃金,讓她先威嚇住公主,還暗示公主出自民間,毫無儀態……”

  孫榮發說這話時,悄悄抬頭,發現帝王放在扶手上的手輕輕敲動,神色難辨喜怒。

  “誰?”

  “楊文彬,禮部的一個員外郎。”

  禮部員外郎并無多少實職。

  晏嘯風細細思索,“他和副相楊儉是什么關系?”

  “春夏說,這楊文彬是楊家的旁支,他的意思,許是楊大人的意思。”

  這就是這些人做事的高明之處。

  楊文彬也許是楊儉聯絡后宮的一顆棋子,可春夏沒實證,就算抓到那楊文彬,楊文彬也可以咬口說是一人所為,不會波及到主家。

  江東楊家可是個龐然大物,不是那么好扳倒的。

  晏嘯風讓人以探聽皇宮的罪名將楊文彬抓來。

  果不其然,楊文彬并不承認這是楊家的主使,一口咬定是個人所為。至于挑撥春夏的理由,是因他懷疑晏吱吱并非真的天子之女。審訊之后,他直接在牢獄里撞墻自盡。

  “砰!”

  晏嘯風聽到審訊結果,直接將手中的茶盞扔出去。

  孫榮發小心翼翼道:“陛下,您別生氣,氣壞了身體,公主殿下會心疼的。”

  只是孫榮發好不容易以晏吱吱的名義安撫了帝王,轉頭,右驍衛上將軍陳建業的審訊結果也出來了。

  小李氏服藥后出現幻覺,誤以為陳建業打算殺她兒徹底滅口,攀咬出陳建業。

  據她說,她自小就羨慕嫉妒姐姐,丈夫去世后,她也不想投奔姐姐。只是這時陳建業的人找上門,說他丈夫其實是陳家的旁支。陳家的確落魄了,可好歹還有個右驍衛上將軍的虛名。

  對方承諾,如若事成,陳建業會給出蔭職,舉薦陳禮入朝為官。

  陳禮并非科舉的料,小李氏便心動,帶著兒子投奔姐姐,觀察一段時間后,開始想辦法在煎豆腐的原料里下毒。

  人贓俱獲后,陳建業也爽快承認一切是自己的指使,他只是嫉妒郁朝辭,只是想讓郁朝辭失去行動能力,最近那次下毒,是小李氏誤解了他的意思。

  大理寺卿擦擦額頭上的汗,不敢抬頭看帝王。

  良久,頭頂傳來帝王的笑聲。

  “聰明,都是聰明人。”

  他垂著頭,不敢吭聲,卻也明白這句評價。

  案件到這,能收集證據已經收集完了。可以說陳建業要謀害朝廷命官,也可以說陳建業只是想毀了對方的雙腿。殺與不殺,都有劣處。

  此外,哪怕懲罰了陳建業,他的家人族人也能得以保全。這可不是孫家那種謀害帝王的罪責,帝王不可能因為一己之私誅九族。

  偏偏,陳建業有個姑母,還有個姐姐嫁到江東楊家,兩家是姻親。陳家可以說是靠這個世家發展起來的。

  陳建業伏罪后,其他陳家人靠著楊家,依舊可以過得快活。

  而哪怕帝王懷疑陳建業此事有楊家的手筆,沒有證據,就拿楊家沒辦法。

  又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帝王才冷淡的讓大理寺卿離開。

  大理寺卿不敢多問,離宮后站在街頭陷入茫然之中。

  那他到底要給陳建業定什么罪?

  回到大理寺后,下屬來報,有人舉報陳建業搶奪京城治下某縣小吏之妻,甚至打死小吏。此外還有他貪污的證據。

  數罪并罰,也許陳家其他人得以保全,可陳建業必死無疑。

  大理寺卿不必困擾,臉上才泛起喜色,便頓住。

  他突然想起小神醫初入京時,私下里官吏們議論的一件事。

  據說陳建業當時領著人,要幫郁朝辭將小神醫護送進宮。

  真心假意外人辨別不清,可這些罪證的收集并非一日之功,難道從那時起,帝王就派人暗中盯著陳建業?

  他們這位帝王,看似暴戾恣睢,實則極會隱忍。

  也是,不會隱忍,最終坐上這個位置的,就不是陛下了。

  可好像,有些同僚還沒意識到這一點,將新帝當做先帝來忽悠。

  額頭再次滲出密密麻麻的汗。

  大理寺卿已經決定,轉頭就讓夫人推了王家的相看。世家是好,可當下還是再觀望觀望,可不能胡亂和世家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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