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深淵專列 > Vol·6 [Insane Dream·癲狂幻夢]
  對廣袤無垠的宇宙來說,恒久的寂靜和冰冷與死亡才是常態。

  對熱情似火的地球來說,短短五億年多年的生命歷史,在時間跨度上不過是恒河沙數中短短一瞬。

  瑪麗·斯圖亞特深知這個道理——

  ——她飽讀詩書,懂天文地理。

  五百年來的火器歷史讓她大開眼界,這神乎其技的白嫖武術,殺伐果決的屠宰手法,擁有非凡元質成王之材的東方人,這一切都令她心馳神往。

  簡單來說就是,瑪麗活了這么久,真沒見過這個等級的戰斗力。

  從南海城的古堡中飛出數十個漆黑蝠影,這些密探是瑪麗主母的斥候哨兵。

  古老莊園的大鐵門陸陸續續開出去二十多臺車,新聞報社和私家偵探開始行動,只為了找出江雪明的真名實姓,查清他的個人資料。

  瑪麗深信一個簡單又樸實的道理。

  世界上沒有什么東西是買不到的——

  ——無非是條件還不夠誘人,不夠致命。

  如果能搞清楚這個男人的家庭,抓住他的親人,拿捏他的軟肋,用豐厚酬勞,用死亡威脅,用下跪求饒這些手段,用一條戴著戒指的斷臂將他拉上談判桌,用他新娘子的臉,將他拉進婚禮現場,綁在玫瑰教派的大船上。

  這小子超越時代的槍炮武術,會為教派披荊斬棘。他栽培教育出來的新成員,能為血族開辟一條新的航道,到了那個時候,血族在人間的地盤,恐怕就不只是倫敦。

  全世界的繁華都會,所有地下黑幫,都得喊她一聲蒙恩圣母。

  在瑪麗主母不計代價的尋找江雪明時——

  ——瑪姬也在暗地里打著小算盤。

  她從未見過大姐如此瘋狂的模樣,要尋找一個凡人。

  這與單純的男歡女愛扯不上半點干系,當瑪姬戴上鋼之心時,她切切實實體會到了瑪麗大姐的心情。

  在短短的十來秒里,她從剛玉戒指中感受到一種近乎于冥思悟道的平靜,將近四十年的麻木血族生活,讓一切都變成單調的紅黑二色。

  可是那顆輝石,讓她的五感變得異常敏銳,整個世界都充滿了色彩。

  冰冷的鋼鐵與冰冷的皮膚接觸時,瑪姬能嗅到古堡中各種香氛不同的味道,能從鏡子和白水晶掛飾之間看見紛亂斑駁的反射光,能從喉舌間體會到血液如鐵銹一般的腥甜味道。

  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比任何時候都要燦爛。

  仿佛是春天的雷霆,在顱內炸開一團團瑰麗的煙花。

  她像是剛剛出生的小寶寶,鋼之心是她鏈接鮮活生命的臍帶。

  只要有這枚戒指,她錯以為自己還活著,有那么一瞬間,早就罷工的心臟也跟著悸動,以往漠不關心的東西,都開始產生強烈的好奇。

  就好比書畫架下的鋼琴,瑪姬只知道它值一百零八萬鎊,是防蟲木做的,樂師常常會來看琴譜,順便做一些養護工作。

  可是鋼之心讓她的熱情重燃,恨不得立刻趴在琴架上,看看這臺笨重的樂器到底是如何產生莊嚴又俏皮的音符,想重新看看琴譜,去思考這些單調音符,為什么能組合出玄妙的韻律。

  她想知道所有人工造物的奧秘,有一團冰冷的火焰在胸口燃燒起來了。

  可是這種感覺只持續了短短的十來秒。

  它被瑪麗大姐無情的奪走了。

  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警告。

  “我不給你,你不能搶。”

  瑪姬在鏡子面前想了很久很久,她的小腦袋瓜轉得飛快,與瑪莎完全不同,她是個非常機靈的姑娘,絕不會為情所困。

  大地之上的所有財富,都屬于蒙恩圣母——連我的生命,都是圣母的恩賜。

  可是有沒有一種可能,有沒有這么一種可能。

  以往查德頓堡在圣母的眼線監視之下,幾乎是牢不可破的鐵甕城。

  如今蒙恩圣母為了這個人換了一張臉,身邊的情報人員也流散各地,是千古難逢的絕佳時機。

  而我,瑪姬·斯圖亞特。

  為什么不能成為真正的瑪麗·斯圖亞特?

  就像是視頻里這個東方人說的——

  ——憑什么只能是瑪麗來當這個主母?

  當內心的魔鬼打開欲望之盒時,瑪姬非常恐慌,她緊緊盯著鏡中人,盯著臉上的細微表情,生怕露出半點馬腳。

  她狠狠的關上魔盒的蓋子,給大腦敲響警鐘。

  ——冷靜下來,瑪姬,冷靜!

  蒙恩圣母對我說這些話,讓我戴上鋼之心。

  這是她給我安排的一次試煉,若我表達出謀反叛逆之心,恐怕我會像瑪莎一樣,死得無聲無息。

  蒙恩圣母已經在唐寧街和西敏劃下她的圍獵場,這場游戲才剛剛開始,只要她一直戴著那枚戒指,就絕對無法冷靜下來,對權力的渴望會讓她頭昏腦漲,露出死門。

  我只需要靜靜等候,時刻準備好接走蒙恩圣母的權柄。

  在此之前,誰能幫我呢?

  我未來的幕僚與親信,我的教父人選會是誰?

  “主母!主母!原來您在這兒呀!”李奧納多捧著一份花名冊走進餐廳,對瑪姬點頭哈腰。

  瑪姬連忙解釋:“我不是蒙恩圣母,下回你要是再喊錯...”

  小李哥驚恐萬分:“瑪姬大人!是我疏忽大意了,您與主母長得一模一樣,我是完全認不出來...”

  瑪姬心念一動,立刻扮作寶相莊嚴的模樣,“有什么事?”

  “瑪姬大人?”小李哥更加慌亂:“瑪姬大人?我是來找主母的...”

  瑪姬學著姐姐的那副口吻,橫眉冷眼:“你什么時候產生了我不是蒙恩圣母的錯覺?稍稍考驗你的眼力,幾句糊涂話就能蒙騙你?讓你把我認作我的克隆替身?!”

  小李哥立刻跪伏在地,將花名冊送上去。

  “主母!主母對不起!我罪該萬死!我罪該萬死啊!”

  瑪姬捻著花名冊的扉頁,沒什么好臉色。

  “這是什么?”

  “王成桂醫生死了,這是參加葬禮的人員名單。您不是知道這件事嗎?要我把人員姓名都查清楚,方便為他們安排后事。”

  “我當然知道!”瑪姬扮作慍怒不滿的樣子:“可是這么一大堆名字,你要我全都記在心里?像是這里——”

  她掃過一個醫院勤雜工的名字,加以指正。

  “——這種人也要寫在名單上嗎?像這類無關緊要的人?你怎么辦事的?”

  “是是是!”小李哥身體抖擻,臉上的汗珠如黃豆一樣滾下胡子:“其中有個非常可疑的男賓。”

  瑪姬立刻來了精神:“是誰,是視頻里的那個東方人嗎?”

  小李哥顫顫巍巍的答道:“不是!他的名字叫羅伯特·唐寧,是瑪莎大人的男朋友。”

  瑪姬:“你給我解釋解釋,這個金發小鬼有什么可疑之處?”

  小李哥吞咽著唾沫:“他在淚之城的莎士比亞大墓園里狩獵,我們玫瑰教派里有兩個倒霉的弟兄,在搜集災獸骸骨的時候,被他抓住了。”

  瑪姬:“他準備干什么?”

  小李哥:“他說他要向血族復仇。”

  瑪姬花容失色:“這是什么道理?!瑪莎是他親手殺的!我們還沒去找他的麻煩呢!”

  小李哥連忙解釋:“但是他確確實實這么干了,他抓住那兩個殮官,逼問出最近血族的重大活動,還寫了恐嚇信,但凡與瑪莎大人有瓜葛的血族,他會一個不留統統殺光,為瑪莎主辦授血儀式的血族,他會留到最后,用一千根銀釘慢慢釘死。”

  瑪姬沉默了,想了很久很久——

  ——她看著花名冊里的羅伯特·唐寧,看著這個俊朗的金發小伙子,心中考量著。

  這就把瑪莎小妹迷得丟了魂魄的人形媚藥嗎?

  他能在淚之城活下來,還能活捉兩個殮官,能用酷刑折磨血族,逼問出這么多消息,應該是個手段狠厲的人才。

  他天降大恨,身手不凡。

  如果不好好利用一下,豈不是太可惜了?

  “嗯!你做的很好——”瑪姬心滿意足的點點頭,與小李哥說清楚細節:“——等會要是我再來問你一遍?”

  小李哥連忙點頭:“我絕不犯錯!”

  瑪姬:“如果我問了一些廢話?”

  小李哥不點自明:“明白!明白!蒙恩圣母的每一個問題,都有她的道理!我肯定會詳細的,耐心的解釋清楚!”

  瑪姬站起身,要為大姐準備一份精致的禮物。

  要絞盡腦汁,花上不少時間,屠宰的手法要足夠致命。

  背刺講究一擊必殺,絕不能讓大姐死的不干不凈。

  哪怕失敗了,也得推脫責任,撇清干系,繼續在大姐身邊茍活下去。

  當瑪姬離開之后——

  ——瑪麗就從化妝間收拾完儀容,換了一身大紅色的高叉旗袍,扮作中華嬌美娘子的模樣,頂著白子衿的臉,是心花怒放的神態,與跪在鏡臺面前的小李哥說。

  “怎么樣?”

  小李哥完全認不出蒙恩圣母,單單問了一句:“你是誰呀?”

  這可悲又粗鄙的奴仆得到了回應——

  ——他的腦袋又轉了二十多圈,按照手法勁道,他才將主母完全認清。

  瑪麗不慌不忙,端坐在鏡子前,豐腴的屁股塞進紅木椅子里,搭起二郎腿,動作像是民國時代的歌女藝伎,要演出百媚千嬌。

  “事情辦好了?名冊讓我看看?”

  于是小李哥又照著剛才的話術,與蒙恩圣母原封不動的講了一遍羅伯特·唐寧的故事。

  瑪麗嘟著嘴,有些失望:“沒有其他人了?”

  小李哥連忙說:“有有有!咱們的線人傳回來的消息!舉辦葬禮的神父身體抱恙,來不了。”

  瑪利亞:“得了什么病?走的這么急?”

  小李哥:“是新冠,整個唱詩班都算密接。”

  瑪利亞:“那確實應該滾遠點。”

  小李哥:“滾遠點好,免得傳染給客人們。”

  瑪麗接著問:“主辦人換成誰了?”

  小李哥:“溫斯頓·斯賓塞。”

  瑪麗:“我沒聽過這家伙的名號,他在唐寧街風評如何?”

  小李哥:“衛報的人都認識他——好像是個頗有名望的貴族。”

  瑪麗咀嚼著這個名字的內在含義:“和丘吉爾一個姓氏,或許與財政大臣有親緣關系,他多大?”

  小李哥:“四十六歲,之前一直在圣詹姆士公園,人們說他是一位騎士。”

  瑪麗用力鼓掌:“是個老貴族!我喜歡他!”

  緊接著瑪麗佝下身,要把旗袍V領的美好都展現給奴才看,讓奴才品一品身材的誘惑力。

  “這個溫斯頓,要準備怎么辦葬禮?他和教會的關系如何?是神父?”

  小李哥眼睛都直了,可是內心的恐懼讓他偏開目光。

  “溫斯頓先生說,成桂醫生是個韓國人,要用東亞文化圈的禮儀來辦喪事,他的班子絕對夠專業,能順順利利把人送走。”

  “那就是要放鞭炮,搞追悼會。”瑪麗大姐的手指往旗袍領口下邊劃,衣料上的菌絲產生變化,讓它的版型變得更加性感誘人。

  直到她聽見扈從吞咽口水的動靜。

  直到她看見扈從戰勝恐懼心,也移不開視線的癡呆面容。

  她終于找到了這身旗袍的黃金比例,最佳版型。

  “好了,夠了!~李奧納多!能讓你這種閱人無數的色胚人渣流口水的衣服,一定很好看!對嗎?”

  小李子立刻低下頭,移開視線不再吭聲。

  瑪麗用雙手往大腿一抹,從下至上換做喪服,變回原本的樣貌,準備去找瑪姬拍一段慰問小視頻。

  “給我找點眼藥水來,我哭不出來,對了,瑪姬在哪兒?”

  小李子正準備答話。

  瑪姬·斯圖亞特立刻從門外出現,早就用洋蔥當面膜,擠弄出幾滴淚水,哭得梨花帶雨,演得過于逼真。

  “姐姐,我一直在等您。”

  氣氛變得尷尬起來。

  瑪麗瞇著眼,想從二妹眼睛里看出點端倪。

  想刺破肚皮,看清楚那顆冰冷的心。

  最終她也沒能發覺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你這個哭哭妝效果也太好了!也給我來一份洋蔥!”

  ......

  ......

  遠在數百公里之外的天穹車站。

  梅林大升降機轟然落地——

  ——從兩百米高的魔法師老爺爺雕像的嘴巴里,冒出一道無上天光。

  它好似一朵充滿靈慧的云彩,通過七千米直上直下的分段鋼索,將電梯送進巨像的頭顱中。

  光是搭乘電梯來到天穹站,就得花上半個小時。

  走出電梯時,能看見一座地勢陡峭的彩虹色橋梁,它的形狀如一道水流滑梯,乘客們光靠著屁股就能抵達天穹站的候王廳。

  ......

  ......

  在莎士比亞大墓園里,命運讓羅伯特·唐寧與大書庫中的伙伴們重逢。

  他好不容易蹲到了兩個吸血鬼的爪牙,抓住盤問一番之后,立刻讓溫斯頓叔叔去準備葬禮的事。沒想到事情談到一半,步流星從天而降。

  這個從天而降,是真的從天而降——

  ——矯健的狼頭怪人從大墓園的牌樓上跳下來,當時就踩死了其中一個殮官,嚇得地龍小妹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

  兩人見面打過招呼,從淚之城的亞瑟塔出發,往梅林升降機這條路走,在電梯里談了半個多小時。

  這一路上——

  ——唐寧小子越談越興奮。

  他能感覺到,步流星是非常厲害的幫手,有他在,一定能為瑪莎報仇。

  ——流星越談越傷心。

  他聽聞唐寧的生平事跡,到了半途就開始暴風哭泣。

  一邊往三三老師身上要手帕擦眼淚,一邊與地龍小妹說起人情世故,要地龍妹妹好好對待這個雇主。

  大家走出電梯時,流星直接抱住三三老師的腿,已經是泣不成聲。

  “瑪莎真是太傻了...她怎么可以那么溫柔...”

  “可是唐寧他不懂女人的心呀!他不明白!~”

  “太好哭了,我不行了...我要昏死過去惹!~”

  羅伯特·唐寧不是很懂——

  ——很難理解這個紅石人的想法。

  只是那種熾烈的情感從這六尺多的壯漢身上散發出來,能讓人感覺到內心滾燙。

  三三老師搖晃著流星的肩膀,一個勁的安慰著雇主:“你清醒一點!你清醒一點啊!雇主!”

  流星不聽,一個勁的嚷嚷著。

  “羅伯特!你能再說一遍嗎?你再和我仔細說說...樸茨茅斯的日出時分,她和你說了什么?你又和她說了什么?我想再聽一次...”

  唐寧跟著三三老師一塊把這壯漢拉出電梯,免得延誤其他乘客的旅程——他內心五味雜陳,終于揭開傷疤,陷進苦澀的回憶里。

  “瑪莎在我面前變成了怪物...”

  “我的內心動搖,好幾次想抬起槍口,打碎這張丑陋的怪臉。”

  “可是我認得她的眼睛,再怎么改變,我都能感覺到,她在小心翼翼的保護我,她在拼盡全力克制著吸血的本能。”

  “她很虛弱,易驚易怒,前往樸茨茅斯的路上,她都是提心吊膽的,要我別做傻事,她尊重我的選擇...”

  “她什么都不在乎——哪怕是在太陽下變成劫灰,只是我嘴巴一開一合,她就會奮不顧身的去做...”

  “當她變成那副模樣,對我露出爪趾和尖牙,恐怖的怒吼和尖嘯,都是她的愛意——她不想我難過,不要我傷心。”

  “我幾乎能聽見她親口對我說——羅伯特·唐寧,你只是殺死了一個怪物,你做得好...你...做的...”

  “瑪莎!——”流星捂著臉滿地打滾:“我的瑪莎!”

  三三老師輕輕拍著阿星的臉蛋:“那不是你的瑪莎,是人家的,而且這樣合適嗎?這樣真的合適嗎?雇主?你逮住人家的感情經歷一個勁的猛吸——這合理嗎?”

  地龍小妹貼在三三老師身邊,跟著附和:“對呀...我雇主都沒哭呢...”

  話音未落——

  ——唐寧小子摟住流星的肩,也是哭包德行。

  他哭喊著,撕心裂肺的大聲嘯叫。

  “步流星!謝謝你啊!謝謝你啊...”

  “我生怕我會忘掉瑪莎...如果真像BOSS說的——她就像是我腦袋里的癲狂幻夢,時間這劑毒藥會慢慢治好我。”

  “這種結果我不接受!我絕對不會接受!”

  “靈翁送我的輝石,是一塊黑玉...”

  “這種石頭能吸收我的負面情緒,可是我牽腸掛肚的人——她也要跟著這些痛苦的回憶慢慢模糊,慢慢消失了...”

  “你愿意為我嚎啕大哭,這種強烈的情感像是錘子,一下子把我的心門砸得稀巴爛。”

  唐寧摟住阿星時,靈衣也被閃蝶衣裝的膛線割開,手臂劃出一道道傷口,滾燙的血順著衣裝的裂口淌進阿星的軀干。

  步流星托住唐寧的臉:“BOSS在胡說八道!瑪莎還沒有死!”

  唐寧恍然失神:“可是...”

  步流星牙關緊咬,認真執著的說:“明哥說過!她在大海里,潮起潮落的聲音,就是她在唱歌...”

  唐寧用力點頭。

  步流星按住唐寧的太陽穴。

  “她會跟著蒸汽飛到天上,變成雨!”

  唐寧睜大了雙眼:“對...”

  “你傷心的時候,她就是你的眼淚。”

  “沒錯!沒錯!沒錯!”

  “你怎敢說她死了?”

  三三老師和地龍妹妹都不說話了。

  她們看著這兩個小朋友,看著這兩個男子漢,突然沒來由的抿著嘴,鼻頭跟著一酸。

  三三老師暗地里琢磨著。

  咱們與唐寧才認識不到一個小時。

  剛準備商量怎么對付血族的事情。

  只是簡簡單單的吐露心聲之后,卻冒出來那么多的眼淚。

  三三與流星真正相處的時間并不長,她和雇主完全不同,是個多思多慮的理性藍石人。

  雇主才十九歲,她本以為阿星是個需要照顧的大號巨嬰。

  可是這小伙子對付怪物像是鐵血猛漢,抱住剛認識的朋友又盡顯柔情。

  好奇怪,這個雇主真的好奇怪。

  與三三老師的真情流露不同——

  ——地龍小妹單純只是被亂哭死神身上涌現出來的強烈靈壓嚇哭了。

  她依稀能記起,在獸欄中茁壯成長時,牧園外的科曼老爺的腦袋飛過大裂谷的時候,也能感受到這種恐怖的熱情。

  兩個大朋友收拾好情緒,開始絞盡腦汁討論葬禮的銀彈煙花和鳴炮儀式,這些東西都需要心靈手巧的江雪明,還有老奸巨猾的溫斯頓來安排。

  流星看見梅林大雕像的滑梯設計,就與侍者問了一句。

  “三三老師!九界車站的接引道路是一條透明懸橋,這里的梅林大雕像為啥要做成彩虹滑滑梯啊?BOSS好幼稚哦!”

  三三老師耐心的解釋道。

  “他們對天穹車站的裝修風格意見不一,是梅林大賢者與BOSS的賭約。”

  流星滿心好奇:“賭什么?怎么賭啊?”

  三三零一腆著臉,說起這段歷史時,她感覺很丟人。

  “BOSS和大賢者前后喝下四十四缸蜜酒,梅林大賢者輸了——最終他嘔吐的丑態以雕像的形式,呈現在每一位乘客面前。”

  兩個小伙子剛聽完,差點行差步錯,從彩虹色滑梯旁跌下去。

  流星:“啊?”

  唐寧沒想到老祖宗的神話傳說還有這檔子事,于是指著地下空腔的天頂,指向七千多米綿延不斷如同圣光一樣的LED燈條,指向亞瑟塔樓。

  “亞瑟當時在干什么?”

  三三零一面不改色,捂著臉說。

  “亞瑟王只顧著敲鐘叫好,站在道德的高地對BOSS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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