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重生之都市仙尊 >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清河鎮地處西北,民風較中原地區要開放許多。但這開放程度隻是相較之下的稍微寬鬆,並非意味著當真開放到後世那等程度。

  這個時代,女子的貞潔其實還是性命攸關的。

  毛氏往日安然無憂,占了王家沒有親眷宗族的便宜。即便她紅杏出牆,珠胎暗結,也沒有人出手整治她。一來外人沒有由頭盯著王家,二來畢竟王程錦才剛去不久,若是有人捕風捉影的對毛氏出手,跟明晃晃覬覦王家家業,欺負王家孤兒寡婦。

  但王姝把這件事稟告給鄉長和裏長,請他們來主持公道,那意義就不同了。這是王家人請求他們做主,他們對毛氏出手那是占著大義的。

  鄉長和裏長來得很快,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

  他們並非是一個人來的,身邊多多少少跟來了四五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都是兩位家中子侄,或者是村裏的年輕人。下雨天兒,他們上了年紀一個人過來不方便,叫上人跟著才放心。

  王姝彼時人坐在馬車裏坐著,這回沒有像上次那般貿然闖門,正等著呢。

  “怎地不叫門?”來人是東鄉的鄉長,乃是這一塊地界最德高望重的老人。姓李,也是秀才出身。為人處世頗有幾分公正在,被當地人推為這一塊的鄉長。

  王姝是知曉他的。往日在家中聽過幾回父親罵他老學究,迂腐的。因著罵過好幾次,王姝對這人一板一眼的性子就頗有印象深刻。

  錢師傅剛帶人去了張家村,約莫還有半個時辰歸來。

  王姝看了一眼王家緊閉的大門,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委屈巴巴了起來。她知自己長相,偏清秀軟糯。一雙眼睛偏圓,裝起委屈來格外的有說服力。

  “家中護衛都換了,攔著們不讓。”她狠狠掐了一把大腿,一股尖銳的疼痛刺激上來,鼻尖瞬間酸澀,眼眶也立即泛了紅。

  王姝今年才十六虛歲,父親新喪。辦起這彷徨無措的小姑娘當真十分惹人心憐。

  王姝於是聲淚俱下地訴說了這段時日毛氏紅杏出牆的所作所為,和自己所遭遇的委屈。仿佛一個失去了父親無人庇佑的孤女,被人逼到份上,隻能來求他們的幫助。

  王姝話說時的聲音裏夾著哽咽,條理清晰又十分注重細節煽動。直激得聽了她話的人一陣鼻酸,憤慨不已。

  王家繼室紅杏出牆,刻薄原配嫡女這事兒,他們早早就有聽說。幾個月前傳言傳得風風雨雨,沸沸揚揚。此時不過是被王姝親口佐證,自然是深信不疑。

  除了李鄉長,還有清河鎮下屬幾個村子的裏正張立義。張立義原是張家村獨一份的童生老爺,因著有些學識又得了李鄉長的親眼,才得以被推舉為裏正。被李鄉長這個老學究青眼有加的人,可想而知性情也與他相似。換句話說,也是極為看重風氣和綱常的人。

  女子背著丈夫與人私通這事兒,在他們看來那是決不能原諒的大罪。

  王家給清河鎮和鄉裏做了多少貢獻,因為王程錦出資建了書院,為鄉裏培養了多少讀書人。毛氏趁著他病重纏身紅杏出牆,於他們來說,那是不可饒恕的罪。

  都不必王姝添油加醋,隻需要將實情說出來,張裏正便斬釘截鐵的怒道:“這賤婦,當浸豬籠!”

  他這一聲,引得李鄉長等人十分讚同。李鄉長最是厭惡敗壞風氣之人,捋了捋胡子,沉吟道:“你且等上片刻。立義他侄兒啊,你回去再叫些人過來。”

  這個時代浸豬籠並非隻是一種恐嚇的說法,而是一種真真切切被民間承認的處理通奸女子的私刑。就是把犯人放進豬籠,在開口處捆以繩索,吊起來,放到江河裏淹浸,輕罪者讓其頭部露出水麵,浸若幹時候;重罪者可使之沒頂,淹浸至死。

  而能夠對偷情通奸之人實施這等刑罰的,要麼是女子的丈夫,要麼是村裏或者鄉裏的長老,又或者是有威望的長輩。也就是說,李鄉長和張裏長是有權利將毛氏浸豬籠的。

  “能把人正正經經的姑娘磋磨成這樣子,這毛氏就不是個好對付的。”李鄉長見過的潑皮不少,毛氏的種種做派,於他來說,就是潑皮中的潑皮。

  對付潑皮,他手段也簡單,就是比她更潑,絲毫不給她耍橫撒潑的機會。

  “怨不得你一個臉嫩的姑娘家。論起臉皮和城府,你一個才嬌養的小姑娘又如何能跟個沒皮沒臉的潑皮比?”李鄉長安撫了王姝一句,“這一年可苦了你了,王家小姑娘。”

  王姝本是有幾分演的意思在,被他這麼寬慰了一句,不知為何紅了眼眶。

  張裏正的侄兒便點點頭,麻溜地回去叫人了。

  王姝看了眼天色,雨勢漸漸變小,天兒有變晴的意思。

  那年輕人腿腳方便,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叫來了七八個手拿鐵鍬棍棒的年輕壯漢。李鄉長這邊也叫來了不少,浩浩湯湯的一下子湊夠了三十多人。

  一夥兒人氣勢洶洶地衝進了王家。兩個門房再健壯也無用,根本就攔不住。

  他們衝到東苑,直至毛氏衣衫不整地被拖出來,王姝這一口氣都沒喘勻。後頭的事情就發生得非常快了,快到毛氏請來的護院都管不了事兒。

  正當這時候,錢師傅領著張家人也到了。張家人苦毛氏久矣。

  這一個多月以來,毛氏得了空就去張家鬧事兒。為了一個張耀民,連累得一大家子都沒好果子吃。見著毛氏,張家二房的媳婦就指著她鼻子罵起來。他們一大家人勒緊褲腰帶供大哥這個讀書人,供到這個年歲還一家子五口人窩在一個房裏過活兒。結果累死累活沒討著好,反而招災來了。

  那媳婦也才雙十年歲,被蹉跎得仿佛老上十歲。本就不是個軟糯性子,罵起來也格外的辛辣。

  王姝這廂還沒叫人強迫他們開口,有這張家老二的媳婦一張嘴,直接將毛氏的罪蓋得死死的。張家老夫妻一聽話頭不對,立馬就嗬斥叫張家老二家的閉嘴。他們老大好不容易讀成了秀才,如今也在縣衙裏當官。眼看著兒就要過好日子了,哪裏能這麼敗壞他的名聲?

  可張家二老越是攔著不讓說,張家老二的媳婦就越要說。不僅說,還坐地上哭。她那尖戾的大嗓門,立即引來了一批人圍觀。

  王家大宅就在鎮子南邊的巷子,左鄰右舍聽見動靜都跑出來瞧。

  人群裏竊竊私語,指指點點的,立即就有人高喊浸豬籠。

  這一聲喊,叫毛氏終於曉得怕了。

  她隔著人群瞥見了王姝,張牙舞爪的要過來抓人。王姝往護衛身後一躲,她也就被人按下去。她也知曉情況不對,也開始哭訴起來。她也不說其他,張耀民的事情否認也好承認也罷,今日出牆這事兒她就摘不掉了。便紅口白牙汙蔑王姝衝著家業來的,其心可誅。

  “……你以為弄死了我,你一個丫頭片子就能越過我們玄之,霸占王家的家業了嗎!”

  毛氏牙尖嘴利,說話倒是殺人不見血,“我告訴你,不可能!便是你找這些人來弄死了我,這個家也是我兒子的!你一個子兒都別想拿到!”

  她的話不是沒人動搖,人群中嘻嘻索索,都是猜測之聲。

  王姝確實衝著家業來的。不過她自然不能當麵承認。古時候女兒是沒有繼承權的,哪怕她爹疼她跟眼珠子似的,王家的家業也沒有她的份兒。

  外人都是這般認為,王姝也不傻,根本不接她的話茬兒。隻抓著一點,湊到她的跟前,雙手捧心地哽咽哭道:“母親這時候還不忘攀咬我,當真是恨我入骨。我知你記恨父親心中隻有我母親,愛屋及烏疼愛我之事。但汙蔑我,詆毀了我,便能將你不忠之事蓋過去了麼?”

  王姝的一句話點醒,毛氏被氣得破口大罵。當下旁人不再信她,捂了她的嘴把人拖下去。

  不過在拖下去之前,王姝將她腰間和脖子上掛的東西一把扯下來。

  混亂之中,也沒人瞧見王姝的動作。隻有毛氏本人激烈的掙紮,發瘋的想要將東西搶回來。但她兩隻手被人勒在背後,根本就沒辦法反抗。

  雖說人人高喊著浸豬籠,也確實有人拖了豬籠過來,卻沒什麼人將毛氏立即往豬籠裏塞。

  王姝也清楚浸豬籠這等私刑雖被百姓認可,官家卻是不承認的。蒙昧的偏遠村落或許能定人生死,裏正跟李鄉長卻都是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

  他們能叫毛氏吃個教訓,卻不敢真的傷人性命。否則鬧出來,那就是殺人。

  浩浩湯湯一群人押著毛氏走出王家,王姝倒是沒有跟上去,反而是折回了自己的屋子。將埋在床下的一箱金條給娃了出來,東西送上馬車。

  這時候,王家鏢局的人也到了。

  王姝吩咐他們守好了王家,換上一副搖搖欲墜的神情,跟上了那群押著毛氏的人。

  毛氏最後到底沒有被浸豬籠,李鄉長好歹是個秀才,不可能在花甲的年紀沾染上人命官司。再來,毛氏到底跟張耀民有過孩子。自打王姝派人去張家村將他們帶過來,就有張家人去縣城找張耀民了。張耀民好歹是個主簿,正經的官身。說話那是比裏長、鄉長說話要有分量的多。

  他趕來的及時,毛氏被他給救下來了。怕她報複亂說話,張耀民把人給帶走了。

  王姝倒也沒覺得遺憾,本來她今兒弄這一手就不是為了要毛氏的命,而是堂而皇之地拿走家裏的那廂金子。能將毛氏趕出王家,拿回王家的玉印和鑰匙已經是意外之喜。別的事,她不敢奢望太多。

  折騰了一整天,王家還有一攤子事情等著料理。

  王姝琢磨著,要不然就叫人回縣城給袁嬤嬤說一聲,這段時日她便在王家。等將王家的事情完全料理完再回去。可左思右想,這一大攤子事不是一日兩日能料理得清的。不過一想到自己妾室的身份,這個要求怕是沒那麼容易答應的。

  她長歎一口氣,隻能先回蕭家。

  清河鎮離得臨安縣雖然不遠,但啟程時已經天色已晚。路上再一耽擱,就更晚了。為了能盡快趕到,車夫特意換了一條近道。不走寬敞的官道,抄小路。

  馬車跑得飛快,王姝累了一天,靠在車廂壁上假寐。

  月明星稀,伸手不見五指。馬車在經過城郊的山路時,忽然在半路被截停了。

  王姝假寐的眼睛瞬間睜開,還沒出聲問外頭什麼事。就感覺車簾子被一隻素白的手掀開,那手在月光下極其的顯眼。掀開了車簾子便俯身進來一個人。

  黑咕隆咚的,一陣青草水汽夾雜了淡淡檀香味道的氣息瞬間充斥了車廂。

  王姝眨了眨眼睛,耳邊響起清淩淩的聲音:“送我去臨水寺。”

  王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