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伯聽了捕快的話，嚇得臉都白了，“大人，這一定是誤會啊！”
這銀子丟了，客棧失火了，又有兩人逃了，這事不是那兩人干的會是誰干的？
捕快哪會聽方大伯的話，直接抽出佩刀，“滾開，再說就連你一起捉起來！”
方虎趕緊將方大伯拉走。
這邊正說著，就見客棧外面，滿頭是血的方牛踉踉蹌蹌的回來了，他臉是似哭似笑。
小二一眼就瞧見了方牛，“是他！”
捕快過來，將人給捉了。
“阿牛，你怎么變成這個樣子？”方虎滿臉震驚。
方牛被捕快捉了，也沒有怎么反抗，他一臉苦澀道，“雀兒將銀子偷了，還放火燒了客棧，我醒來時正好看到她要逃跑，她見了我，將花瓶將我腦袋給砸破了……”
“我暈了過去，等我聽到聲音醒來時，她就不見了，我趕緊去找，本以為找不到的，可沒想到她衣上有我的血。我在路上看到了，一滴一滴的……可后來，天上下了大雨，將血跡全給沖沒了。”方牛難受道，“我找不著了……”
捕快們相互看了看，這方牛的話也不知是真是假。
可他頭上的傷卻是實打實的。
這時，小二想起來了，“那位雀兒姑娘叫我去買了安神藥，還叫我煮了姜湯，不對啊，下午我熬的明明是女子冶宮寒的藥啊！難道，那藥有問題？”說著，小二忽然往后院跑去，沒過一會，他拿著一個裝水的大葫蘆過來了。
里面裝的正是小二偷偷昧來的冶宮寒的藥。
小二將葫蘆遞給捕快，“這里面正是我下藥熬的藥，您去找個大夫問問，是不是安神藥！”
掌柜的臉色極為難看，一個巴掌拍向小二的腦袋，“你傻嗎，竟然給她熬這種藥！”
“我又不知道。”小二委屈得很。
方虎看著方牛頭上還嘩嘩的流血，向捕快求情，“我弟弟頭上這傷還在流血，能不能讓我們去找個大夫先給他冶冶傷，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
捕快道，“你們還有銀子？”
方虎道，“我們還有一點，縫在了我媳婦的衣裳里面，一般人是不想到的。”說完，臉還紅了。
捕快在方牛離開之前，搜了他的身，發現方牛身上真是一點銀子都沒有，這才放了人。不過，他們又快方牛跑了，便派著一個人跟著方牛，方牛還有方虎一道去了醫館。
方虎媳婦留下，照顧方大伯。
最氣的是商隊的人，他們丟的銀子最多！
客棧毀成這個樣子，樓上雖說還能住人，可這修理費，又是一筆不小的花銷，掌柜的氣得直跺腳，“大人，可一定要將那小賤人給抓住啊！這銀子她得賠呢！”
捕快胡亂的點了點頭。
然后派人去搜去了。
商隊的人知道那雀兒是方家人帶著的，看方大伯跟方虎媳婦的眼神都有些不善。
“那姑娘是你們家的，這銀子該你們賠。”商隊的人找過來了，語氣惡狠狠的。
客棧掌柜的一聽，也是這個理，也找了過來。
方大伯聽了，一個勁的搖頭，“那姑娘跟我沒關系，她的賣身契是我二弟一家的手上，我也不知道她是這樣的保障！”
方虎媳婦也跟著道，“這樣吧，要是找著她了，銀子都歸你們，我們一文也不要！”
商隊的人很不高興，“你說得倒輕巧。”
方虎媳婦道：“我們是初來貴地，人生地不熟的，那雀兒也是，她一個弱女子，若無人收留，肯定也是走不遠的，只要細心找找，一定能找到的。”
這樣一想，倒也是。
“你們也知道我們不富裕，你們逼著我們一家子也沒有用，還不如趁這個機會，好好找一找雀兒！也省得時間久了，她將銀子給花了……”方虎媳婦費盡口舌的勸著。
商隊的人黑著臉，也去找人了。
是啊，方家一家子都是窮鬼，車上的行李都是空空蕩蕩的，一點被褥都要帶著，還有那燒飯的鍋，也要打包。
這樣的人家，榨都榨不出銀子來！
半個時辰后。
方虎帶著頭上包了一圈的方牛回來了，方虎一臉后怕的對方大伯道，“大夫說，這傷口再深一寸，只怕這人就沒了，那丫頭真是好狠的心啊！”方虎提到雀兒時，恨得牙癢癢！
早知道會這樣，不該帶這個災星的！
方牛坐著，一言不發。
捕快聽到大夫那么說，又見方牛身上沒銀子，方牛的嫌疑洗清了一半。
方牛呆呆愣愣的被方虎帶回來了，任憑方虎跟方大伯聊著，他不發一言。
方大伯看到方牛這樣，急得不行，拉著方虎問，“你三弟不會叫那死丫頭打傻了吧？”
方虎道，“大夫說傷了腦袋，一時半會的，看不出什么。”
掌柜的路過，正好聽到這話，又看屋里望了一眼，見方牛眼神呆滯，對方家人也不像之前那么不客氣了。
這方家人，也是慘啊。
都是苦命人！
*
平安鎮。
第二天，方王氏起了一個大早，等天亮了，才將方茹叫起來。
方茹揉揉眼睛，看到外頭的陽光，都愣住了。
“娘，出太陽了！”方茹驚喜道，這次的雨下了好久，都快好久沒有看到太陽出來了。
方王氏在外面道，“是啊，趕快起來！”
太陽一出，地上的水就被曬干了，到了中午，整個院子的溫度都起來了。
唐莞去了一趟醫館，回來時整個人都透著高興。
“是喜脈！”唐莞回來將這個好消息第一個告訴了莫寂。
莫寂一直傻笑著。
小豆丁跟小五知道有了小弟弟，都高興著。
唐莞有了身孕，方屠戶高興過后，卻是發愁了，這下，莫寂他們可去不了長樂鎮了。
唉。
方王氏道，“人家有喜，你嘆什么氣。”狠狠拍了方屠戶一下，“娘身子骨硬朗，晚上個一年半載見三弟，不要緊的。”
方屠戶道，“就怕娘等不及。”
方茹在邊上曬著太陽，不過，方屠戶跟方王氏說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要是莫家幾口人跟著他們一塊走，那他們隨時可以出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了喜事，莫寂的臉色眼見著好了起來，到了下午，整個個仿佛病好了一般，還能在院里走動了，要不是唐莞跟方屠戶攔著，他還想去唐家通報這個喜訊呢。
“先不要急著說，等孩子滿了三個月，再告訴他們。”唐莞道。
“聽娘子的。”莫寂臉上滿是笑，這會的樣子就是一個傻相公。
方茹曬了一天的太陽，整個人都懶洋洋的，她摸了摸脖子，昨天三個人擠著睡，就要有些小，她的脖子扭著了，右邊轉不過去，怪難受的。
方成武又湊過來了，“姐，我還要聽故事。”
方茹笑了笑，摸著他的頭，“好啊。”反正也沒事做。
方茹與方成武講起了短篇的小故事，比如聊齋里面的鬼故事，方茹又潤了潤色，將以前看過的盜墓的故事也添了一些，聲音也故事往陰森那邊靠。
“從前，一個書生，去外地收賬，晚上錯過了客棧，找了個破廟歇息……”
方成武聽了，一開始還有些不滿，這是什么故事，不是《西游記》的后續嘛！
可是聽著聽著，他就入了神。
小豆丁跟桃兒也湊了過來。
“……他半夜醒了，睜開眼睛一瞧，一個白森森的骷髏就在他眼前，與他臉對著臉，那骷髏眼中還有綠色的鬼火，一閃一閃的，只見那骷髏突然湊過來，眼看著要將他的陽氣給吸了……”
幸好太陽還沒有落山，要不，方成武只覺得晚上都該睡不著了。
方茹講了一半，就叫方王氏打斷了，“你去買兩塊豆腐回來。”
方成武眼睛轉了轉，在琢磨著，剩下的半截故事是等會聽，還是明天再聽。這太陽已經快下山了，等會就要天黑了啊。
桃兒是方茹一起出的門。
方王氏讓方茹出去買東西，也是存了讓方茹去外頭轉轉的心思，在院里悶了一天，還有給一群小子講故事，嘴巴都講干了。
她讓方茹出氣透透氣。
很快，一天就過來了。
莫寂的身子好了許多，晚上，叫了唐莞，與方屠戶還有方王氏一起，四人在堂屋里商量事。
“二哥，阿莞有了身子，這次只怕是不能跟你們一起回去了。”莫寂滿臉歉意。
“有了身子這是好事，遲些回去不要緊的。”方屠戶笑著道，“你可要記下了，我們家在正德縣，長樂鎮，方家村。”要是不記著，以后他們走了，莫寂去了也尋不到人的。
方王氏在一邊聽著他們說話，倒是難得的安靜。
等方屠戶跟莫寂說完，方王氏才開口，“既然三弟跟三弟妹不能跟我們一起回家，那我們就不等你們了，先走了。”她又對方屠戶道，“我們這次出門太久了，得早些才去才是。”花了太多的銀子。
方王氏也想家了。
方屠戶道，“我們明日就走。”去州府，再把秋家兄弟接上，找一個商隊，跟著一起走。
莫寂有些不舍，“要不你們再住兩日？”
方屠戶道，“不了，家里事也多，你大侄兒現在都還沒成親呢，也不知大哥到家了吧。”一樁一樁的事，都是小事，可不操心又不行。
方屠戶叮囑莫寂，“你們要是真有急事，給我們寫信。”
“好。”剛認了親，就要走，莫寂心里怪難受的。
唐莞摸了摸肚子，這孩子來得太巧了。
四人說到半夜，直到莫寂困了，他們才回房休息去了。
另一邊。
方茹將剩下的半截故事講完了，小豆丁跟方成武嚇得瑟瑟發抖，小五的膽子大些，看著很正常。桃兒也是個膽小的，聽完后，牙齒直打顫，“那后面，是真的出現僵尸了？”又害怕，可還是要問。
“不知道呢。”方茹笑瞇瞇的說。
聽到外面開門的聲音，方茹扭頭道，“爹他們出來了，好了，你們該回屋去睡覺了。”
這一晚上，幾個孩子都沒睡好，做了一宿的夢。
方茹第二天見到方成武，眼圈都是黑的。
早上。
方茹聽到方屠戶說要離開了，沒覺得意外，三嬸有喜了，肯定是不能跟他們一起走了，三叔更不可能跟走了，他得照顧妻兒，妻子有孕，孩子又小，哪都離不開人。
方屠戶走時，找方王氏要了些銀子，單獨見了莫寂，硬是塞到了莫寂的手里，這才走的。
最怕離別。
所以啊，方屠戶走得很快，走慢了怕自己的眼淚流出來，給人瞧見。
方茹跟小五還有小豆丁告了別，還給兩個孩子留了幾個碎銀子，叫他們藏起來，偷偷買糖吃。
“走了。”方屠戶坐在馬車里，不敢回頭。
方茹伸出頭來，跟莫寂一家揮手。
又喊前面馬車里的方屠戶，“爹，這次走了，下次再見怕是一年后了，你再瞧一眼吧，不然會后悔的。”
方屠戶聽了方茹的話，還是將頭伸了出來。
一個大男人，淚珠子在眼眶里直轉，還好沒有落下來。
莫寂要了，這傷心難過都消了一些，二哥哭起來有時候跟小五還真有些像呢。
方茹還在喊，“二叔，我二哥這些日子在州府蕭知府家，你要是有急事，也可以去尋他，他叫方成文，我爹跟你說過了吧。”
這事，真沒說！
莫寂喊道，“知道了！”
方茹的聲音可不小，周圍的人聽到了，他們詫異的看向莫寂。
這莫書生還跟蕭知府有些姻親？
乖乖，可真厲害！
直到馬車走遠看不見了，莫寂才帶著妻兒回院子。
方屠戶留下了二十兩銀票，是從方王氏那要的，方王氏早就將金葉子換了，不過，這一路花銷太大，也不知現在還剩多少了。
方屠戶也不敢問。
“將銀票放好。”唐莞叮囑，“也別叫孩子知道了。”孩子們嘴太松，萬一露個破綻叫莫老太知道了，那又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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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府。
山賊被剿，蕭知府一行人順利歸來的消息已經傳遍了。
方茹一家人剛回來，就聽到了這個好消息，馬車回到了之前落腳的客棧。方屠戶才下馬車，秋家兄弟就沖過來了，“方二叔，你可回了！”
秋家兄弟激動得不得了。
“出了什么事嗎？”方屠戶問。
“沒，就是想你們了。”秋家兄弟輕輕松了口氣。
他怕啊！
他真怕方屠戶一家直接走了，將他甩下了。
他一個人，腿還要養著，只要遇到個劫財的，只怕這小命就要交待了。說到這，他又覺得方大伯一家不厚道，好歹他是為了方豹來的，還受了重傷，那一家人，也不等等他，直接就走了！
秋家兄弟越想越不舒服。
方茹下了馬車，回了客棧，之前他們定的那兩間房子，還空著，方王氏又定下了。
方屠戶聽到了山賊被剿的消息，跟掌柜的打聽，“山賊剿了，什么時候的事？蕭知府他們回來了嗎？”
走之前，他還是要見一見方成文的！
“昨天回的，”掌柜的一臉笑，“還帶了幾個山賊頭子回來，說是明天午時砍腦袋，你們要是不害怕，可以去瞧一瞧。”
怕，怎么會怕？
方屠戶并不怕，可那沒個閑功夫去瞧。
方成武過來聽了一耳朵，揪著方屠戶的衣角，“爹，我要去看！我還從來沒有見過砍頭呢！”
方屠戶道：“明天再說。”
然后，又托小二去找了個小童，托他去蕭家問一問，白公子跟方成文可回了。
三刻鐘后，那小童回來了，還有一封信。
信上寫著，剿匪很順利，不過，白公子被人偷襲，中了劍，好在有了方茹的提醒，白公子一向警惕，沒傷著性命，方成文這會守在白公子身邊，走不開。他還告訴方屠戶，離開前一定要告訴他，見了面再走！
又說，山賊都給剿了，他們若想回家，可以不用跟著商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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