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山想了想，覺得他娘的主意不錯，家里女人少，玉娘又是未出嫁的，不可能讓她照顧桃兒，方王氏就更不可能了。
“娘，買一個吧。”
“好！”方王氏又想起一事，“成山啊，你奶怎么樣了，找著你三叔了嗎？”
提到這方成山便笑了，“娘，找著了，我們去平安鎮的時候，稍稍打聽就知道了。三叔找回親人的事那巷子的鄰居都知道，我一問，他們就告訴我了。”
他帶著方老娘去的時候，車里在全是大包小包的東西，有的還裝了箱。
方老娘準備常住在那，照顧三嬸，一年四季的衣裳更是帶齊了，路上還買了些要用的東西，反正啊，一輛馬車都快裝不下了。
方成山帶著方老娘找到三叔家時，三嬸跟兩個孩子在家，三叔不在。方成山懷疑是不是找錯人了的時候，看到小五了。
小五長得太像他家人了！
一眼就能認出來！
“你們是……”三嬸唐莞看到方成山，愣了一下，隱約從方成山的臉上看出他跟方屠戶有五分相似，這是方家人來了！
方成山道，“我是方成山，我是來找三叔的。”
“你是成文的？”
“哥哥。”方成山道。
唐莞又看向方老娘。
“三兒在家不？”方老娘看到唐莞跟小五就熱淚盈眶了，一邊擦眼淚一邊問。
方成山道，“我是我奶，也是三叔的親娘，老人家實在是等不及了，聽說您有了身孕，非讓我送她過來，說要照顧您。”
唐莞心中又驚又喜，一把拉住方老娘：“娘！”這聲娘喊得親切又貼心。
“哎！”方老娘應了。
唐莞笑著將人請進屋，“外頭風大，進屋說。”
方成山道，“我們先進去吧，我們帶了些東西過來。”他又看向小五，“你是小五吧。”
小五點點頭，“成山哥哥！”小五大方的喊道。
“小五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方成山問道。
“好啊。”小五一口應了。
在小五心里，方家人都是好人，又是親戚，小五幫忙義不容辭！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忙，就是讓小五在外面幫忙看著馬車，方成山好去搬東西，本來，外面還有一個車夫的，但是東西多，那個大箱子很重，車夫得幫忙抬。
方老娘也跟著去了。
“奶，你就在家好好歇一歇，這些東西不費事的。”方成山不讓方老娘搬。老太太年紀本來就大了，再搬東西，萬一摔著了，可就不好了。
“我又不是老骨頭，”方老娘不肯，“一些小東西我還是能搬的。”
方成山道，“我剛才看到三嬸去廚房了，要不，您去看看？”
方老娘聽到這話，趕緊去了廚房，“小五他食，你放著別動，我來，我來。”方老娘大呼小叫的聲音響了起來。
小豆丁在廚房外頭探頭探腦的看著。
本來，方成山想將東西全部搬到院子里的，可唐莞見了，直接指了一間屋子，“搬到屋里吧，省得你等會你還要再搬一次。”這屋以后就給方老娘住。
方老娘是莫寂的親娘，唐莞想著，得留方老娘多住一段時間。
至于方老娘說的要照顧她的那些話，唐莞沒有放在心上，老太太又不是只有莫寂一個兒子，千里迢迢的來了她已經很感激了！
再說了，莫寂這些年都沒有跟方老娘一起生活過，也沒那么多感情。
這些都是唐莞的想法。
等方成山將所有的東西全部搬進靠東邊的第二個屋子，方老娘心里惦記的三兒子莫寂這才回來。
是小五開的院門。
“爹，你回來了。”小五開心的跟莫寂道，“爹，奶奶來了！”
莫寂聽到奶奶兩個字，臉色就變了，他以為是莫老太來了，“她又來家里要銀子了？”家里只有懷有身孕的唐莞跟兩個孩子在家，肯定要吃虧的。
小五趕緊搖頭，“不是，是方奶奶來了。”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方老娘已經從廚房里跑出來了，手里還拿著鍋鏟呢，“三兒！”
莫寂聽到聲音抬頭，看到了方老娘，這是誰？
雖然他不認識方老娘，但是莫名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方老娘眼眶又紅了，“我是你娘啊！我聽你二哥說找著你了，就過來了！”方老娘已經撲過來了，她緊緊的抱住莫寂，嚎淘大哭，“我可憐的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
“是娘不好，是娘沒有好看你……”
“那天殺的人販子，不得好死！”
方成山正在屋里歸置東西，聽到聲音，從屋出來就從看到方老娘跟一個眼生的人抱成一團，方老娘哭得大恩。
方成山便猜到這個有些清瘦的男人肯定就是他三叔了。
“三叔，奶奶聽我爹說找著你了，知道三嬸有身孕，回不了家，便讓我送她過來了。”方成山走過來，，又簡單的說了一遍。
方老娘把鍋鏟往方成山手里一塞，伸手就去摸莫寂的臉，“我可憐的三，瞧瞧瘦成什么模樣了。”說著，眼淚止不住的流。
莫寂聽著方老娘的聲音，心里酸得厲害。
原來有自己親娘是這樣的感覺啊……
方老娘雙手揍著莫寂的臉，“你都長這么大了，要是你爹知道我們把你找回來了，該多高興啊！”要是孩子他爹多活幾年就好了！
想到這，方老娘又恨起了那該死的劉氏！
“……娘。”莫寂感受到方老娘的慈愛，情不自禁的喊了一聲。
“哎！”方老娘應得又脆又響，本來還有淚花的眼睛，現在一臉笑意。
“你媳婦說你身子沒養好，趕緊回屋歇著，別吹風，對了，讓你媳婦也好好歇著。以后我來了，家里的事就交給吧！”方老娘直接事都攬下了。
方老娘將莫寂跟唐莞推到屋子，自己又從方成山手里拿回了鍋鏟，在廚房里忙得熱火朝天，方成山也在灶口幫忙燒火。
方老娘心里樂開了花。
那是她親兒子！
方老娘的嘴角一直彎著，就沒下來過，到晚上的時候，嘴都笑酸了。
方成山在莫家住了三天，看方老娘住得很適應，晚上的時候，跟莫寂開口，“三叔，我奶奶就交給你們了，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莫寂一愣。
唐莞道，“這天寒地凍的，就這么走了？”想留人再住幾天。
方成山道，“現在還好，要是再段時間再走，路會更難走的，我來之前剛娶了媳婦，得早些回去。”
唐莞聽了直點頭，“那是該早些回去。”過了會又問，“是那位叫桃兒的姑娘嗎。”
方成山點點頭，臉上平靜得很。
唐莞心中疑惑，她沒有從方成山臉上看到半分成親的喜悅。
當初她跟莫寂成親時，莫寂高興極了，成親的那一個月，兩人一刻都舍不得分開。
莫寂卻是看向了方老娘，“娘，你走嗎？”這三天，方老娘將莫寂寵得跟孩子似的，莫寂妥妥感受了一把滿滿的母愛。
他舍不得方老娘走。
“我不走！”方老娘聲音又響又亮，“我得照顧你們啊，你媳婦懷了孕，這又是大冬天的，你一個男人怎么辦？家里還有兩個孩子呢，你呢，還在養家糊口，總不能日日在家。”方老娘喘了口氣，又道，“我啊，等你媳婦生下孩子，等孩子半歲之后，再看吧。”
莫寂跟唐莞都愣了。
“娘，您不回去？那大哥跟二哥他們……”莫寂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方老娘打斷了，“我跟他們說了！我要照顧你！我在他們身邊陪了他們那么多年，看也看煩了，娘現在就想多陪陪你，娘也沒多少年好活了，只想在去之前，好好的看看你，陪陪你。”
方老娘笑著看向莫寂。
莫寂心里暖暖的，胸口也暖暖的。
第二天方成山就走了。
他沒直接回去，而是轉了一道去了州府，他中說二弟在蕭府，就找過去了。
沒想到，蕭府的人告訴他，二弟跟白公子一起離開了。
方成山對蕭府的人來說，也不是什么貴客，就在前院坐了坐，給了口茶，然后就送走了，連蕭知府跟蕭家人的面都沒見著。
從前院出來的時候，方成山還聽到仆人在悄悄議論那人新時府的小姐。
“長得倒是好看，就是規矩不好，夫人給請了京里來的嬤嬤，說要好好調教。”
“不能吧，那位新來的杏兒小姐今天不是跟大小姐一起去劉夫人的賞花宴了嗎，要是規距沒學好，夫人能放她去？”
杏兒小姐？
方成山聽到這話的時候，腳步頓了頓，不過，他還是在送客的下人的催促下，從小門離開了蕭府。
他站在蕭府外頭，蕭府門前有兩個大石獅子，那高高的門檻，他們這樣的人一輩子也沒法從正門進去。
方成山最后看了一眼蕭府，然后離開了。
他走后，有三頂小轎被轎夫抬著，進了府中，這三位正是蕭夫人跟她的兩個女兒，她們剛剛從劉夫人的賞花宴上回來。
杏兒揭開簾子，從轎子上下來了。
她看著那位所謂的姐姐挽著蕭夫人的手，親親熱熱的走遠，兩人看都沒看她一眼。
杏兒抿了抿唇，從內院看了一眼蕭府的門，她想回家了，在這里，處處不自在。可想到還有一個疼愛她的蕭知府，杏兒又覺得就這么走了，愧對蕭知府。
蕭知府喜歡杏兒的聰明，畢竟是親生的，處了這些天，也有感情了。
杏兒也是一樣。
就是蕭夫人的性子有些擰巴，對杏兒時好時壞。
杏兒嘆了口氣，遠遠的跟在蕭夫人的腳步，慢慢走了過去。
這就是方成山去平安鎮跟州府的全部經歷了，至于回來時碰到了李秀才，那又是另一樁事了。
這來回一趟要了一個月左右。
方成山沒有想到，回來之后他新娶的妻子竟然有了身孕！
方成山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反正，高興，除了高興還是高興！他定了門親事，后來都黃了，他知道有人說他克妻，也有人說他是天煞孤星的命，他曾經耿耿于懷。
可現在，那命格破了！
不，應該那些人說得不錯，瞧，他不僅娶妻了，還有了孩子！
方成山歡喜得跟個傻子似的。
方秀才在走之前，還進來跟方成山道了喜，方成山依舊是一臉傻笑，“同喜，同喜。”
同喜？
哪來的同喜啊！
“傻子！”桃兒推了方成山一下，“說什么胡話呢，李秀才還沒有成親。”
李秀才卻是笑著，“快了。”說完，還看了方茹一眼。
方茹一臉淡定，點點頭。
對不，這事怎么能點頭，她非常嚴肅的正了正脖子。
方王氏也在一邊笑。
是個高興日子。
×
李家村。
李大嫂看到李秀才走進院子，表情很奇怪，談不上高興。
李秀才看到李大嫂，點了點頭，就進了屋子。
李大嫂的臉一下子就沉了。
二弟回來見到她，都沒有開口跟她問好，二弟的這舌頭怕是真出了毛病！
這樣看，二弟這是廢了？
就算二弟考中了進士，但是，誰會要一個結巴去當官呢？
李大嫂心里開始計較起來。
李家老太太不在家，剛才去串門去了，老三李青學堂，家里就剩一個李大妹，昨個說了要歇一天，這會還在屋里裝死呢，不肯出來干活。
李大嫂在院子里陰晴怪氣說了半天，李大妹不為所動。
李秀才進了自己的屋子，關上門。
李大妹從窗戶里探出頭來，“我剛才聽到關門的聲音了，誰回了？”
李大嫂冷哼一聲，“中午的碗還沒洗呢，你這一天歇得夠久了，趕緊出來，將碗洗了。”反正這會李家老太太不在，要是能讓李大妹這個懶鬼將碗洗了，那就再好不過。
李大妹砰的一下關上了窗戶，也不搭話了。
李大嫂在院里呸了一聲，“懶鬼，看你嫁得出去！”
李大妹在屋里哼了一聲，“只要我二哥考中了，我怎么就不嫁不出去了？肯定嫁得比你還好！”
李大嫂在外頭冷笑，“是吧，我可沒聽過有結巴當官的，考得再好，這身上殘的，也當不成官啊！”
剛進屋里的李秀才聽到外面意有所指的話，愣了一下，然后又笑了。
大嫂以為他現在是個結巴？
真有意思。
李秀才的眼眸微垂，上輩子大嫂見他的手被人打折了，再也拿不了筆，就鬧著分家，又將他趕了出去。
這輩子，他要是個啞巴，大嫂還會這樣嗎？
李秀才想看看。
李大妹聽到李大嫂的話，氣道，“不可能！就算二哥不行，不是還有三哥嗎？三哥那么聰明……”
“聰明？聰明有什么用，老三到現在連個秀才都沒有考中！”李大嫂哼了一聲。
她說完，忽然想到李秀才已經回了家，便止了話。
現在只知道老三成了結巴，要是冶一冶，能冶好，看得到回報，那她不介意吃點虧。要是老三真成了說話都不利索的結巴，還冶不好，那她真的沒活跟李家人一起生活了。
瞧瞧這李家，老二沒賺錢，老三也在花錢，還有大妹，又懶，這樣的一家子，全靠他們夫妻兩，李大嫂一直心有怨言的。
之前是看在老二考中秀才，而且還跟知縣家千金有婚約的份上，這才將李秀才抬得高高的，處處順李秀才的心意。
可現在，李秀才要是廢了，那就是無用之人，這樣不賺錢吃白飯的家伙，留著有什么用呢？
李大嫂想了想，直接去了李秀才的屋子，由于以前李秀才在家中地位太高，她從不敢硬闖李秀才的屋子，就養成了一種習慣。
李大嫂這次也沒進去，只在外頭喊，“二弟，你晚上想吃什么？”
她豎著耳朵，想聽聽李秀才是不是結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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