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真的是青云堡中的人？”空玄將信將疑的問。
不怪他會多問一句，因為龍文牧的行事作風確實和青云堡的人不同。
若說龍文牧是個邪道中人，空玄沒準還會信幾分。
“我是什么人，與你什么關系？”龍文牧儼然毫不畏懼。
“小子，我再問你一句，你當真不怕死？如若我要殺你，你就算有些手段也未必逃得掉。”說話之際一直在觀察龍文牧的反應。
龍文牧只是把嘯獅刀往身前一橫，根本不愿與他多說。
不管怎么說，現在不光是需要想辦法對付這個強敵，還要給那些逃下山的人爭取時間。
見龍文牧不再搭理自己，空玄也知道多說無用。
幾次勸說無果，他的耐心也耗盡了。
氣息稍沉，像是離弦的箭一樣再次撲去。
濃烈的殺機，包裹著化不開的血腥之氣。
不管怎么說，既然這小子沒有投降的打算，那必然得殺了他。
如果有一天等這小子成長起來，還是站在自己等人對立面的話，毫無疑問是大敵。
撲到龍文牧面前，密集的攻擊朝著龍文牧覆蓋了過去，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殺人之技。
空玄已經動了殺心。
龍文牧正面和其硬碰，僅僅是乍一交手就立馬落了下風。
招式往往在于新與奇，武器上毒還有裂天拳都已經暴露，但凡是暴露了的招式，就很難再起到效果，特別是對比自己更強的人。
空玄基本不留給龍文牧還手的機會，之前尚有試探之意，沒有出全力，此刻全力攻來，高下立判。
不過才片刻，龍文牧身上就鮮血淋漓，除了被動防守，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
在朝山下的某個地方，夜闌等人藏身在一處草叢里。
這種時候他們本不該留下，但是晴兒傷勢不輕，一行人也來不及走遠。
晴兒手上已經涂抹了藥膏，冰冷的感覺多少消除了些痛楚，但被空玄震傷之后，她暫時還沒有行動能力，而且情況還有些惡化。
聽著戰場方向龍文牧一聲聲悶哼聲，兩女的心都已經揪緊。
空玄點出一指，指風如劍，筆直的刺穿了龍文牧的肩頭。
以手為刀，朝上一挑。
嘶啦的聲響。
龍文牧肩頭的衣衫被整個化開，露出下面宛如刀刃割出來的傷痕。
肩頭皮開肉綻，鮮血如注，龍文牧悶哼著往后一個踉蹌。
在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無數，深的甚至可能已經傷到臟器。換了普通妖師來，有這種傷勢，早就已經失去了戰斗力。
空玄都不免驚奇，自他認真開始，這小子屢屢被他重創，都已經是這幅狼狽模樣了，居然還沒倒下。
心里燃起狠戾，下手越來越重，誓要將龍文牧挫骨揚灰的氣勢。
狂亂的猛攻，加上修為和實力上的差距，龍文牧被空玄一次次的重創。
找到龍文牧一個空檔，空玄的掌印重重落在龍文牧的胸膛。
為了不讓龍文牧翻出什么浪花，他下手毫不留情。
中掌之時，龍文牧胸膛朝下凹陷一塊，噴出一口鮮血，人則是狼狽的倒飛了出去。
“這次看你死不死！”空玄冷喝。
不管這小子底蘊再雄厚，受到這種重創，都不可能平安無事。到了這種地步也不見這小子反擊，很有可能是他已經黔驢技窮，空玄倒要看看，他還能撐到什么時候。
周圍霧氣彌漫，龍文牧倒飛出十幾丈之遠，直接便落進了濃霧里。
空玄踱步上前，輕聲哼了哼，手臂揮動，罡風席卷而去，將霧氣給吹散。
龍文牧從落進霧氣之中氣息就消失了。
死了？
空玄心中警惕。
這小子生性狡猾，他還不至于會大意。
不過霧氣被扇開之后，卻發現龍文牧并不在他預料中的地方。
“嗯？”空玄輕咦了一聲。
氣息陡然迸發，以他為中心，幾丈范圍內的霧氣都被吹散了。可是放眼四望，卻依然不見龍文牧的蹤影。
“臭小子，你想躲著我？”
死了的話起碼還有尸骸，不見他人，表示這小子還活著。
但是感覺不到他的氣息，也不見蹤影，他分明是壓制了妖力波動躲藏起來了。
居然想借助濃霧躲起來？這小子未免太小看人了。空玄冷笑。
一個重傷之人，他這分明就是垂死掙扎。
不管他再怎么壓制，也不可能把妖力壓制到半點波瀾都沒有的地步，只要細細感應，空玄還不信他藏得住。
一鼓作氣擊殺那小子，絕不給他留下喘息的機會，這就是空玄的打算。
不過在他細細的一番感應之后，卻驚奇的發現，沒有感應到龍文牧的氣息。
他好歹是上品大妖師，感知能力還算出眾，不至于連那小子都抓不到才是。
不遠處虞千代那邊的交戰對他的感知有些干擾，他稍稍皺眉，靜下心神，索性直接將眼眸閉上，將感知擴張到最大。
細膩的感知力平和的鋪展開，足以覆蓋方圓半里的范圍，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感應。
不過就在剛剛將眼眸閉合的瞬間，雙眼前的黑暗中有一抹亮光閃爍了一下。
空玄本沒有多想，只是本能的朝后退了半步。就是這半步之差，耳邊傳來的是刀刃破開的風聲。
驚恐從空玄的心底爆發，他能成長到如今的地步，也是經歷過不少的生死之戰。
這種感覺，就是他經歷過的那種生死一剎的巨大恐懼。
雙眼猛地睜開，在他眼前，就在一步開外，是龍文牧那張被血染紅的臉。
龍文牧半邊身體與霧氣融為一體，凝為實質的僅僅只有半邊身體。他就仿佛是個由霧氣凝固出來的人，而就是那只凝實的手，將嘯獅刀從上至下斬落。
空玄腦海里空白一片，這短暫的瞬息，他甚至還沒明白發生了什么事。
沒有時間給他多想，刀光閃滅，鋒利的氣勁一閃即逝。
空玄只覺得肩頭一痛，余光里，看見了自己飛出去的右臂。
嘯獅刀斬斷他的右臂，同時也斜至在他的腹部留下一條巨大的傷痕。
空玄從沒有大意過，只是再怎么小心，也提防不了突然出現在面前的殺招。
如果不是本能的退后了半步，這刀應該已經把他一分為二。
靠著斬擊的力道，空玄暴退。
腳下感覺使不上力，差點踉蹌摔倒。
而霧氣中，龍文牧顯出真身。
這一擊他已經醞釀了很久，從云隱獸身上繼承來的妖技，在霧山之上可謂有著奇效。
在空玄的猛攻下狼狽忍耐了這么久，就是在等待時機。本來這一擊是抱著斬殺空玄的念頭去的，卻不想還是被他躲過了一劫。
龍文牧吐了口含血的唾沫，將妖力往胸膛集中，輕輕鼓動。
被對手打得凹陷的胸膛在一陣“咔嚓”聲中重新鼓了回來。
往身上的傷口抹了抹，那些流血的傷口轉眼就已經止血。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空玄怒視著他，聲嘶力竭的大吼。
滴答，滴答的水滴聲。
空玄腳下已經匯聚了一攤鮮血。
一條手臂被斬斷，腹部劃開一條大口。如果不是他用另一只手按住了腹部的傷，沒準內臟都流了一地。
雖然沒死，可已經被重創。就因這一刀，戰力恐怕連一成都不剩了。大好的局面，被一舉改寫。
他看著龍文牧，就像看著一個怪物。
這小子剛剛的招式是怎么回事？法訣？不對，那恐怕是本命妖技。他怎么會化身為霧氣的？這是什么妖獸的能力？
還有這小子本該受了重創，怎么會看起來像沒事人一樣？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都在以肉眼看見的速度愈合，這種可怖的恢復力到底什么？這還是人的恢復力嗎？
他到底是什么人？
龍文牧輕輕揮舞刀刃，震開刀鋒上的血。
他滿身傷痕確實看起來凄慘無比，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那異于常人的恢復力面前，區區皮肉之傷，并沒有大礙。
自戰斗開始以來，空玄第一次感覺到了死亡鋪面的恐懼。
如果是正面交戰，那小子不是他的對手。但那小子卻把那些殺招，每一個都用的恰到好處。
他屢屢裝作狼狽不堪，卻只是誘導。就像是經驗豐富的獵人，將強大的獵物一點點引誘到早已準備好的陷阱里。
不在于實力的高低，而在于那一次次的算計。在這種戰斗中，還能冷靜的判斷形勢。不是習慣了和強敵交戰的人，絕不可能做到這樣的事。
龍文牧提刀朝前邁步，眼神銳利如刀。
嘯獅刀重新燃起火光，刀氣逼人。
空玄額頭冒汗，慌不迭的朝后退，每退一步都留下一個染血的腳印。
他是真的慌了，他怎么可能想得到，自己居然會栽在這個小子手上。
“等……等一下，你只要加入我黑龍殿，我可以給你所有你想要東西。”空玄慌張的開口，之前的從容淡定早已不在。
“我只想要你的命。”龍文牧咧著兩排染血的牙，形似嗜血的厲鬼。
空玄亡魂皆冒，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這家伙難不成是厲鬼化身？自己到底是在跟什么人在戰斗？
另外一邊，虞千代的對手，在看見了空玄這邊的情況之后，忽然暴起猛攻，一掌逼退了虞千代，抽身便朝空玄這邊撲來。
虞千代在之前的拼斗中已經受了不輕的傷，根本無力阻擋。
那人飛竄到空玄跟前，在龍文牧重新撲上來之前，將空玄死死拽住。
“走！”抱著空玄縱身便沖進了叢林里。
那人一心逃走，再加上上品大妖師的實力，龍文牧也攔之不住。
才追趕了沒幾步，就已經不見了對方的蹤影。
龍文牧站在樹林間，杵著嘯獅刀大口大口的喘息。
“龍公子！”虞千代趕了過來。
兩人對視，都看出彼此狼狽的模樣。
虞千代一頭一臉的血，衣衫也破破爛爛，面白如紙。
“跑掉了？”虞千代皺著眉。
龍文牧輕輕咬牙：“想跑掉，沒這么簡單。其中一個受了傷，跑不遠。”
虞千代有些驚奇的看他：“龍公子，你沒事吧？你這身傷……”
龍文牧喘息了好一陣才重新把嘯獅刀從地上拔起來。
其實他的消耗也不小，不管在對手面前怎么強撐，終究還是掩蓋不掉氣息的虛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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