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自己有關？龍文牧從旁邊搬來一張凳子，正襟危坐。
“龍公子你是云軒國的人，對我們出陽國的一些規矩了解可能不多。”花雅平淡的說，“出陽國以皇室為大，往下諸多宗門林立，我想芷音應該對龍公子說過這件事了吧。”
龍文牧點頭，出陽國勢力劃分他聽嵐芷音說過一些。
但這件事跟自己有什么關系？
花雅知道龍文牧心頭的疑惑，接著說：“雖說出陽國勢力眾多，但都以皇室為主。而皇室那邊也并非是任由著諸多勢力肆無忌憚的發展。”
不允許各個勢力肆無忌憚的發展嗎？這倒也是。
若是諸多勢力發展毫無制約，也許用不著多久，有的勢力怕是得將皇室取而代之。這世道誰的拳頭大誰說了算，皇室為了保住自己超然的地位，對其他宗門有所制約是理所當然的。
“什么樣的制約？”龍文牧好奇問。
花雅略有無奈的道：“十年一次，各個宗門需得將資質最出眾的弟子送往皇室當中。”
龍文牧聞言一驚。
花雅頓了頓又接著道：“每過十年，皇室會指明各個宗門中的弟子，少則一兩位，多著四五人，按皇室規矩，送入皇室當中培養。若是遵守這則規矩，皇室便不會從中干預各宗的發展。”
龍文牧驚疑，出陽國宗門間居然還有這種規矩：“把弟子送入皇室，成為皇室的人？”
“明面上送入皇室，為皇室效力，依舊屬于各個宗門。不過送入皇宮的弟子基本不會回來，也差不多等同于成為皇室的人了。”花雅無奈的嘆了一聲。
每十年都會有資質出色的弟子送入皇室，能夠保證皇室經久不衰，又能制約各個宗門的發展，這就是皇室對各個宗門的約束？
龍文牧若有所思，隱約讀懂了她的意思：“所以這一次要送入皇室的人是嵐師姐？”
花雅點點頭，摸了摸嵐芷音的腦袋。
說起這件事，眾人都有些無奈。
辛辛苦苦培養的弟子，遵照規矩要送入皇室，各大宗門其實都有怨言。只是畢竟皇室勢大，非各大宗門能敵，無奈之余，也違背不了。
自從有了這個規矩，也不是沒有宗門違背過，只是違背皇室旨意的宗門，往往都沒有什么好下場。好的，除名后所有一切都被皇室全盤接受，壞的，宗門往往無一活口。
也是因為有一些前車之鑒，現在出陽國各個宗門才會照做，如今就連百花宮也不敢違背。
龍文牧聽著花雅的描述，覺得不太對，或者說覺得很不對。
送入皇室，很少有人會回來，為什么這種說法自己覺得很耳熟，簡直就像是……
花雅輕聲而嘆：“今年本不是十年之際，不過今年卻有一場重要的大比，龍公子是云軒國的人，可否聽說過天妖之戰？”
龍文牧頷首：“聽過。”
“因為天妖之戰的緣故，這十年送入皇宮的人便提前了。而這次選中我百花宮的人，就是芷音這丫頭。”
龍文牧沉默，嵐芷音是如今百花宮最出色的弟子，被皇室選中無可厚非。
“花雅宮主說這與我有關？”龍文牧皺眉問。
花雅意味深長的看他：“按照皇室的規矩，每個宗門送指定好的弟子入宮。而芷音這丫頭我看著從小長大，要讓他入皇宮，我于心不忍。”
自己辛辛苦苦培養的弟子，自己又怎么舍得。
“芷音在我百花宮歷代弟子中都是優秀的，成為大妖師，煉化過兩塊大妖源石，這種資質，在我百花宮建宗以來僅有幾人。”
龍文牧認真的打量嵐芷音，煉化了兩塊大妖源石，這種資質在青云堡弟子中都能和前三的人一較長短了。說起來，龍文牧幾乎沒怎么見過嵐芷音出手，不想她居然還有這種資質。這種人，花雅又怎么可能忍心讓她離開百花宮。
“按照宗門的規矩，其實也不是一點辦法沒有。”花雅又道，“如果芷音能成為地妖師，可擔任宗門要職，便不再算是弟子，與皇室定下的規矩不符，也無須被皇室所指定……”
地妖師……龍文牧覺得嵐芷音資質雖然不錯，但晉升地妖師怕不是短時間能做到的。
“還有辦法呢？”龍文牧問。
“除此之外，如若芷音成婚，也不再算是弟子。”花雅說。
龍文牧眉頭一皺，感覺好像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我的意思，本來是讓這丫頭尋一個伴侶，想給她指定一門婚事，誰知道這丫頭不經我同意，自己便跑去云軒國去了。這一去就是幾月，還是前一陣子我才派人聯系上了她。”
龍文牧見嵐芷音在邊上扭扭捏捏，目光躲躲閃閃。
嵐芷音說自己是去云軒國歷練的，現在看來好像不是真話。
還有她回來的時候對花雅畢恭畢敬，估計也是因為做賊心虛，現在她在花雅邊上都還埋著頭不敢正眼看花雅。
“給嵐師姐指定婚事是？”龍文牧好奇問。
花雅有意無意的往門口瞟一眼：“我本是看好宗門里資質最好的男弟子，但這丫頭自己卻不上心。”
龍文牧明白了，全部都明白了。明白花雅對自己的態度，明白宗門里那么多人誤會自己，明白花星河對自己的敵視……
突然覺得，自己這根本就是無妄之災。
自己跟嵐芷音來百花宮，好像還引起了不小的誤會。
“龍公子一表人才，我管你為人處世也頗為沉穩，不會意氣用事，也不會膽小怕事……”花雅盯著龍文牧的臉直看，表情笑盈盈。
龍文牧心里直打鼓，花雅越是這么贊許看他，他越是頭大。
“龍公子可有妻室？”花雅問。
龍文牧弱弱搖頭。
“那龍公子可有宗門？”
“有，有點。”龍文牧連連點頭，“云軒國邊軍。”
吳始才把自己拉進邊軍里面，這個身份可以用來當做擋箭牌。
花雅若有所思，但也不苦惱：“邊軍？我聽聞云軒國邊軍總帥鹿九天乃云軒國軍神，以一人之力威震列國豪強。你既然是邊軍之人，我相信你為人。你是邊軍也不打緊，我可為你開一次先例，即便成為我百花宮的人，也能讓你保留自己原本的身份。”
龍文牧心說無規矩不方圓，宗門規矩豈是兒戲，這先例不開也罷。
花雅還想再說什么，龍文牧趕緊打斷她。
“花雅宮主。”龍文牧是怕自己還沒開口，花雅幾句話就定了自己的未來，自己找誰說理去。自己到百花宮來就不是為了嵐芷音的事，或者說他壓根兒來這兒之前就不知道嵐芷音這件事。
龍文牧頓了頓：“我還有一件事想問花宮主。”
“你說。”花雅一直對龍文牧都很和藹，其中原因可想而知。
“你之前說，各個宗門每十年都會把核心弟子送入皇室，關于這件事，能不能詳細告訴我。”龍文牧把話題拉回正軌。
比起嵐芷音的事，有的事他還是很在意。
十年一次送弟子去皇室，去的人鮮有回來。這種事，聽起來怎么就像青云堡那邊的狀況一樣。
青云堡很多出色弟子被歐陽鴻帶去皇室效力，直到歐陽鴻伏誅，眾人才知道被他帶走的弟子其實是被送去了黑龍殿。這件事跟百花宮這邊的事何其相像。
黑龍殿跟出陽皇室有關，龍文牧不得不這么想。
花雅不知道他為什么對這件事這么在意，只是憑著回憶道：“出陽國遵照這個規矩是在幾十年前開始的，其他宗門我不知，我百花宮陸陸續續送過幾次弟子，你問這個做什么？”
“送去的弟子，有沒有回來過的？”龍文牧問。
花雅皺眉：“送去的弟子加起來恐怕有十幾人，但那些弟子送去之后倒是一次也沒有回來過。”
“那宮主有沒有專程去皇宮見過這些弟子？”
花雅搖頭：“我沒去過，不過我百花宮有長老以前去過。可惜的是，聽說送去的弟子都被分配在不同的地方，并不在皇宮里面，最后沒有見到。”
沒有見到嗎？龍文牧的心暗暗揪緊。
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能證明什么，可直覺卻告訴他，情況恐怕沒有這么樂觀。如果自己估計的不錯，那些弟子搞不好已經……
“不管怎么樣，花雅宮主無論如何都不能把嵐師姐送去皇室。”龍文牧鄭重叮囑道。
花雅含笑看著他。
龍文牧見她神色就知道她是誤會什么了。
有些東西，越解釋越不清楚。他要是能拿出證據還好，關鍵他拿不出證據。有些東西他倒是能夠直言，只是毫無證明，花雅未必信他。
龍文牧還想再說些什么的時候，院落門口傳來喝聲。
“姓龍的，你不要裝作一副假惺惺的樣子。”
厲喝的人是花星河，他被花雅留在門口，見到龍文牧和花雅在里面相談甚歡，肯定是怒由心生。
花雅抬起眸子，對龍文牧小聲說：“花星河，此子是我族親之子，算跟我有些血緣。他煉化過一塊大妖源石，資質算是不錯，就是這秉性實在……”
龍文牧聽出她話外之意，花星河和花雅同姓，血緣上有些牽連，花雅是讓龍文牧不要跟對方一般見識。
“小子，你若是個男人，有本事跟我手底下見真章！”花星河在院落外叫罵。
花雅站起身，對龍文牧低眉而笑：“我聽芷音說，龍公子也資質不俗。這樣吧，冤家宜解不宜結，龍公子跟花星河彼此交手一次，點到為止，等比試過后就化干戈為玉帛。”
龍文牧腦袋隱隱作痛，用手揉眉間。
花雅不是在詢問他的意見，而是直接定下來了，他想反駁都沒用。
花雅一道妖力打出，不等龍文牧反對，直接拖著他和花星河還有嵐芷音等人朝外飛去。僅僅片刻眾人就落在某一處搭建好的白石擂臺邊上。
“這是我宗門平時弟子切磋用的擂臺，你們二人就在這里比試一場吧。”花雅淡淡的道，又刻意對花星河說，“這場比試，點到為止，不管勝負，你們二人今后不可再起爭端。”
龍文牧無奈沉默，對面花星河朝花雅感謝拱手，率先跳上擂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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