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會云軒國得先到邊境再說嗎？看樣子要回云軒國還是一件漫長的事。
千靈雪微微點頭，示意他沒事了。
小二躬身退去。
客棧里人不多，只有另外一個角落還有兩桌客人。
千靈雪等待上菜之際稍稍斜視，見那兩桌人皆是男子，各個都身材魁梧。
千靈雪甚至還看見，那張桌子邊斜靠著幾把長刀，從那些人身上也能看見很多爭斗留下的痕跡。
大部分是普通人，但有幾人身上散發著妖師的氣息。
他們里面有武者嗎……
幾個人圍聚在桌邊，舉動大多豪放不羈，除了大聲談笑外，還有幾個似乎在小聲交流著什么。
雖然他們刻意壓低了聲音，但以千靈雪的修為，又怎么可能聽不見。
本來沒打算偷聽，但無意間聽見了一些話語。
“喂，你有沒有聽說，就在昨天，后面那片山林里面，死了一頭妖獸。”
“真的假的？那片山林我記得不是……”
“肯定沒錯，絕對是以前就在那片山林里的那頭。兩年多前，我們還有好些人馬死在那畜生嘴里，后來才逼不得已離開那片地方。”
另外一個人陰冷的笑著，挽起袖子，露出袖子下幾道刀痕：“那豈不是說，又能對那幾座村子動手了？”
“還用你說，今天早上當家的就已經領人去了。”
那兩個人陰沉的笑著，千靈雪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抖。
剛剛他們說什么？
后面山林的妖獸……對村子動手……
一瞬間，諸多想法在她腦海里迅速的閃過。
對面那兩桌的人應該是吃完了，扔下一些碎銀，幾十個彪形大漢挎著武器奪門而出。門外很快響起馬嘶聲，還有馬蹄揚塵遠去之聲，聽那聲音，正是往千靈雪來的方向去的。
千靈雪目光有些混亂，素白的手輕輕抖動。
妖獸……村子……
突然想起在村子里聽見的很多事。
在兩年多前，村子附近有盜匪徘徊，后來這些盜匪不知為何離去。
千靈雪想起村里年紀最大的老者的話。
財狼不見……因為有虎盤踞……
財狼是匪，虎是妖獸！
突然想明白一切，扔下些許飯錢飛身而出。
疏忽大意了。為什么這么粗淺的道理，之前一直沒有想明白。
村子外在幾年前有盜匪出沒，為什么后來不見了，因為有妖獸占據了那片地方，把盜匪給驅走了。
正是因為有妖獸在，盜匪才不敢靠近。
妖獸是村落的潛在威脅，可也是那座村子的墻壁。
自己斬殺了妖獸，等于讓村子失去了唯一的保護。
剛剛那些人，就是曾經盤踞在村子周圍的那伙人。
以她的速度，片刻后就看見了前方騎馬疾馳的十余人。
一個瞬間就飛掠到飛奔的馬匹前方，妖氣一震，十幾匹駿馬受驚，皆是揚起前提，驟然停下。
好幾個馬術不好的人都從馬背上摔下來。
“誰！”其中有三個人是妖師，見到突然有人出現，齊齊喝道。
千靈雪面朝著他們，手指挑動，一柄長劍出現。
“你……你做什么！”那三個妖師能感覺到來者也是妖師，而且修為遠高過他們。
“你們其他人在什么地方？”千靈雪問。
那些人面面相覷，幾個還不是妖師的人，感應不出千靈雪的修為，不知她的實力：“臭女人，敢擋本大爺們的路，你活得不耐煩了！”
千靈雪根本不多說，劍鋒揮過，開口的人頓時人頭落地。
其他人驚恐不已，千靈雪出手，他們連千靈雪怎么殺的人都沒看清。
再看去，才發現千靈雪的眼里涌動著殺意。
還活著的人亡魂皆冒。不知道這個女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強者。
“我在問你們，你們其他人都在什么地方。”千靈雪又問了一遍。
“我……我們不知道。這位姑娘，你到底是……”
千靈雪劍鋒劃出幾道劍芒，劍芒落，不斷有人朝地上倒去。
剛剛還在說話的壯漢額頭冒出一絲冷汗，剩下的話噎在喉嚨里，悠悠回頭，見到身后一地的死人，這才發現，十多人里，只有自己一個還活著。
褲子上有一攤淺淺的水漬慢慢擴散開。
“我再問一遍，你們其他人在什么地方。帶頭之人又在什么地方？”千靈雪問。
壯漢雙腿發軟，跌坐了下去：“我說……我說……我們，我們兩隊人馬，我們是一隊，還有一隊當家的帶頭，清早……清早就往村子去了。”
千靈雪劍鋒一揮，那人來不及有半句求饒，就倒在了血泊里。
十幾個人倒了一地，千靈雪身化流光，不計妖力消耗，最快的速度朝著村子趕去。
不要出事……千萬不要出事。
千靈雪心里一遍遍祈禱。
流光劃過長空，千靈雪以疾速飛掠，依舊花了不少時間才趕回村子附近。
當穿過一片樹林，村子的所在映入了眼簾……
熊熊的火焰在村子里燃燒，火光通天。
燃燒的屋舍，被踏碎的田地。
火光里，有慘叫聲，有哀鳴聲。
手持兵刃的人在村子里穿梭，千靈雪眼里映襯的不是人間世界，倒像是凄慘的煉獄。
她突然就這么愣住了。
時間仿佛回到十年前。
瘦削的女孩跪坐在雪地里，看著遠處那片燃燒的地獄。
有人手持刀刃耀武揚威，有人倒在血泊中哀鳴不斷。
跟那個時候一樣，就像是時間回溯，同樣的一幕上演在自己的眼前。
一向沉穩如她，嬌軀在這一刻顫抖不斷……
十年前她也是顫抖，那時是因為膽怯，而此刻卻不再一樣。
蒙面的圍巾徐徐飄落，黑發漸漸飄揚，衣擺無風自動。
嗡嗡嗡的劍音，她尚未揮劍，劍鋒就如活了過來一樣的鳴響。
千靈雪身化驚天芒光直刺而去，好似一柄無堅不摧的長劍刺進了火幕當中。
村莊里不斷有慘叫聲傳來，一間木屋前，有彪形壯漢狠狠兩巴掌扇在岳大娘的臉上，一只手提著小岳兒。
小岳兒哭聲不斷。
“求求你，求求你放了她……”
“叫什么叫，再叫我宰了你。我看這小丫頭挺水靈的，回頭我幫你養。”
很多扛著長刀長劍的人來來去去，搬運著各種糧袋，收斂著各種財物。
地上很多人倒在血泊里，還有女子哀鳴嗚咽之聲。
扛著小岳兒的漢子猖狂笑著：“才兩年沒來，你們村子倒是存了不少好東西，哈哈……”
話音還沒落，面前一道身影飛快的竄來，壯漢被那身影撞了個正著。
小岳兒被一股力量拖著飛回岳大娘手中，千靈雪的劍鋒洞穿壯漢的胸膛，推著他飛快的倒退。
那壯漢也是妖師，此刻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低頭看去，胸膛一柄長劍洞穿而過。而握劍的是個美到不可方物，同樣也兇狠到難以形容的女子。
劍鋒一震，強大的妖力將男子頃刻絞成一片紛飛的血霧。
這邊的動靜也驚擾了其他人，所有人側目，只見血霧的中央，千靈雪持劍而立。
血色襯托著她的美艷，讓這一幕看起來格外的妖異。
妖獸盤踞村外山林幾年，村民尚且不知。
妖獸襲人，只有少數人受傷。
兩年來都基本安然無恙的村子，一朝間因為這些人化作火海地獄。
到底是妖獸在食人，還是人在食人。
千靈雪揮劍，每一劍都蘊含極致的劍意。別說是普通人，哪怕是妖師，觸碰到之后都會被劍意切割的支離破碎。
她的每一劍都會斬殺一名賊寇。
火與血中，千靈雪劍意飛舞，好似舞動著一支絕美的舞蹈。
這樣的感覺，曾經也有過。
她生于北方，居住之地也因盜匪而毀。在她成為地妖師的時候，在她繼承了天妖源石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返回北方。
那時候的她，尋到了那伙盜匪的巢穴，也是如今天這般殺戮。
在龍文牧眼里也好，在晴兒眼里也好，那些曾經在她身邊的人，大概都以為她生性溫文爾雅，可是又有誰見過她的另外一面。
殘肢斷臂鋪灑一地，這次進入村莊的盜匪足有幾十個。人數雖然不少，但妖師卻沒多少，都是一些凡人，又怎么可能抵擋的了千靈雪的劍。
戰況變為了一邊倒，在千靈雪面前，那些人就連逃跑都做不到。
一眾人慌不擇路的奔逃，卻被千靈雪逐一斬殺。
“等等，等等，別殺我……你要什么我都給……”
開口求饒的是一個上品的小妖師，在這伙人里面也是修為最高一個，穿著也是最華麗的一個。
千靈雪一劍斬過，那人后面的話還沒說出口，頭顱就已經滾落了下來……
千靈雪保持著揮劍姿勢許久，劍鋒晃動，甩去劍身的血跡……
隨著這人倒下，所有外來入侵之人盡數被斬。
一道冰冷的妖力彌漫開來，四周的大火也紛紛熄滅。
村落寂靜無聲，千靈雪持劍立在刺眼的血泊里，在她旁邊尸骸遍布。諸多村名皆都神色呆滯。
當一切塵埃落定，千靈雪飄揚的長發才徐徐落下。
這是她第二次因為憤怒失去理智。
收好長劍，走過支離破碎的大地。
不光是那群盜匪的尸骸，還能看見不少村民的尸身，這些都是死在盜匪刀下的人。
岳大娘和小岳兒沒有大礙，可千靈雪卻看見了很多熟悉的人倒在血水里。
素白的手微微抓緊，內疚之色浮現在憔悴而蒼白的臉上。自己如果能夠早點趕來的話，如果自己能夠晚走一天，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了……
在她沉默的時候，不少村民都圍了上來。
千靈雪眉頭輕垂，知道說再多也沒用了。默默的轉身，背對著所有凝望的人，準備動身離開。
“千姐姐，你不要走。”小岳兒帶著哭腔說。
千靈雪腳步一頓，背對著眾人的面龐透著深深的沮喪。自己留下來，給這里帶來的只有不幸。自己所到之處，終將不得安寧……
“是啊，千姑娘，聽說你之前殺了妖獸，救了我們。這次你又救了我們一次。你是我們救命恩人，你不如就留下來吧。”有人接著說道。
“千姑娘，我們知道你身份尊貴，也許這里入不了你的眼。但若姑娘沒有地方去，就請留下來吧。”
“是啊，留下來吧。”
周圍都是懇求聲。
千靈雪看著自己沾滿血跡的手，嬌軀隱約有些顫抖。
這時候，小岳兒那嬌小的身姿突然撲進了她懷里。
千靈雪猛地一怔，見到小岳兒滿面淚痕的模樣，心底的某根心弦好像被重重的敲打了一下。
她的手上還握著劍，手上還滿是血污……
幾次猶豫著把手伸出去。
直到小岳兒淚水滲透她的衣衫，心頭那抹堅硬才終于融化，蹲下身去，輕柔環抱上了那嬌小的人。
“我知道了，暫時，就留在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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