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軒一離去后，龍文牧便自行回屋療傷。
途中夜闌送了些療傷藥來，正好有助他恢復。
恢復傷勢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種事當然不急于一時。沒在這上面過多的耗費時間，只恢復了小半天之后，龍文牧便再次出屋。
半天的恢復，身體已經沒有什么大礙。反正以他的恢復力，剩下的早晚能恢復過來。腹中空空，便隨意吃了些東西。
“打算現在去見陸萬博？”院落里，千靈雪問。
龍文牧頷首。
陸萬博畢竟是為了傳云如龍的口諭而來，雖然不太情愿，但總不能一直把他晾在一邊。
“你要去的話，我跟你一起去。”千靈雪又道。
龍文牧點點頭，沒反對。填飽肚子，收拾好碗碟，兩人便聯袂下山。
兩人來到會客殿，先前陸萬博就是被安頓在此。門外有兩名弟子站守，隔著老遠看見龍文牧到來就開始點頭示意。
“龍師兄來了。”兩名弟子熱情洋溢，熱情之外透露出的更多的是崇拜。
龍文牧在山脈里的作為，早在第一時間傳遍了整個凌云堡。擊敗龍種大妖，又趕走了呂云初，他的種種傳聞，在凌云堡中被傳得神乎其神。當然，也不排除弟子們添油加醋的嫌疑。
對他這個伴隨傳奇色彩的人，尋常弟子當然恨不得多看他兩眼。
“宗主已經到了，一直在等師兄過來。”
“知道了。”龍文牧點點頭，帶著千靈雪進了門內。
進了會客室，一眼就見到主座上的云嘉。在側座上，陸萬博端茶闔目，似在靜靜等待。
目光掃過他，龍文牧看向陸萬博身后的兩人。
此刻陸萬博身后，還站著一男一女。女子模樣恬靜，光看外貌，年紀恐怕還不足雙十，和龍文牧對視時，似害羞的低了低頭。
倒是看向另外的男子時，龍文牧眉頭不由挑了挑。
“龍師弟……久違了。”短暫的對視后，還是對面先開的口，只是語氣帶著些愧疚和僵硬。
“連白兄也一起來了。”龍文牧嘴唇上挑。
一聲“白兄”的稱呼，讓白浩苦笑連連。
白浩，曾經的妖師榜第三，年輕一輩中的翹楚。只是曾經以此為傲的他在龍文牧的鋒芒下連受打擊，心魔亂道，以至于在龍文牧前往出陽國的時候，不顧往昔情誼出面阻止過。雖說當時沒有釀成大錯，但此刻再相見，卻是讓白浩無顏和龍文牧對視。
陸萬博輕輕咳嗽兩聲，打斷了僵持的氣氛。
“傷怎么樣了？”云嘉問。
“你知道，皮糙肉厚就是我的優點之一。”龍文牧妝模作樣的撣了撣衣領。
云嘉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這個人從來沒個正經，到哪兒都是這么裝腔作勢。
“既然沒事，先坐吧，一直在等你。”云嘉說。
“等我做什么？”
“陸萬博說，這次要告知的事需要你在場，我們一直在等你過來。”
龍文牧撇撇嘴，心情有些不暢。有事便商量唄，非要自己在場算怎么回事，自己就是個旁聽的而已。反正看這模樣，這次的事多半又跟自己有牽連。
“勞煩陸前輩等了半天。”
“無妨，本就不是什么急事。你有傷在身，我本來還以為會多等幾日。”陸萬博手托茶杯，神態平和，儼然一副前輩的神態。
龍文牧“哦”了一聲，手捂胸口，一臉糾結：“其實，我這傷也沒痊愈。我總覺得這胸口痛的慌，不然勞前輩再等等，我再去養個幾日再來？”
陸萬博額頭冒出幾根青筋，手中茶杯“咔”的裂開一條縫。
“有正事要說，你能不能別鬧了。”云嘉瞪了龍文牧一眼。
“咳咳，開個玩笑嘛，人家陸前輩又不會生氣。就是……杯子有點不太結實。”龍文牧很認真的指了指裂縫的茶杯。
陸萬博深深的長嘆，茶杯放回桌上，靜靜的擦干手上水漬。
次次見他，都是如此。陸萬博有時候也在想，要是有機會能在他開口前一掌滅了他，那該多好……
“玩笑就到此為止了，你既然來了，我就正好將云帝的話傳達給你們。”跟這臭小子說多了也只會火大，索性直接挑明正事。
龍文牧在椅子上端坐，輕佻收斂了幾分。
“云帝此番讓我前來，是有件事希望征詢你們的意見。”陸萬博說。
頓了頓，嚴肅道：“前些日子，邊境之外發現了一處遺跡。遺跡之中涉及之物都極其古老，能夠斷定這處遺跡非同小可。如今青云堡正在召集人手前往探查，云帝是想問，你們凌云堡是否要一同前往？”
“遺跡？”云嘉和龍文牧都凝聲低語。
古老的遺跡？一些古老的勢力消亡之后，或多或少都會留下些殘破的遺跡，只是這些遺跡基本都沒有多少價值，那陸萬博說的這個又是？
“什么樣的遺跡？”龍文牧問。
“遺跡尚未被探索，具體還不明朗，只知傳承年代極為久遠，或許……超過當今諸國的歷史。”
龍文牧眉頭皺動，當今諸國，別的不說，單是云軒國，歷史都得追溯到天妖禍世的年代。什么遺跡還能比這更久遠的？看陸萬博這么鄭重其事，沒準這處遺跡有什么特別之處。
“規模如何？地點在何處？”云嘉問道。
陸萬博輕輕垂眉：“遺跡規模不小，地點在云軒國和天月國之間的荒域。”
云嘉怔了怔，國與國之間有荒域相隔，而荒域則是妖獸出沒，人跡罕至的荒原，而遺跡竟是在這種地方。
荒域危機重重，這可不是一般的小妖師或是大妖師能涉足的地帶。
荒域呀……龍文牧也陷入沉思，猶記起當初去出陽國，徒步穿越荒域的日子。
只是，地點是在云軒國和天月國之間……極為古老……
單是一條信息還沒什么，可串聯在一起，不知為何，總是勾起龍文牧的某根心弦。
云軒和天月之間……荒域……古老……
“這處遺跡……是什么時候發現的？”龍文牧凝神問。
陸萬博朝他看了看：“就是前些日子，只可惜不是我們云軒國發現的。這處遺跡，是天月國月皇親自告知我們的。”
月皇？妖月？
想起那妖女，龍文牧冷不丁打個寒戰。
“我想你們也知道，天月國此番前來，是與我等商議去往天妖大陸的事。為了和我們同行，天月國也開出了不少好處，這處遺跡就是其中之一。”
一處不明的遺跡，價值可大可小，這等于是向云軒國示好嗎？
“月皇前兩日向云帝提起這處地方，提議和我們共同探索，探尋到的東西各取所需。本來此事與你們無關，但云帝特地下令，如果凌云堡也愿意的話，可以同行。”
云嘉神色有些變動。
放在以前，凌云堡因為實力太低，根本不會被人看重。所以縱然有各種好處，也輪不到凌云堡來分杯羹。而這次云如龍卻親自提出了這個條件，甚至讓陸萬博親自來詢問，這種事在以前可從來沒有過。
陸萬博似看穿了云嘉的想法，淡淡一笑：“說起來，公主前幾日送來的陰陽鑄魂丹，讓云帝的魂魄之傷康復了許多。有靈丹相助，總算是得以擺脫危機，青云堡上下對公主都心懷感激。”
云嘉撇撇嘴，避開陸萬博直視的目光。
“天月國為示友好，愿于我們同去探索這處遺跡。只是如今對遺跡線索還不多，是否會有好處，甚至有何風險都還不甚清楚。公主若是有意，可以一同嘗試，只是莫要勉強，這也是云帝的意思。”
云嘉哼了一聲：“不用多說，會不會有風險，我自己會考慮，不用旁人來提醒。”
“如此最好。”陸萬博恭敬道。
“還有，剛剛你說，這處遺跡是天月國先發現的。可不可能，早就被天月國探索過了？”云嘉又問。
“這倒不會。我們也派人前去探查過。遺跡中還留存了不少禁制，至少如今還無法深入。若是公主也要同去，還有十日可做準備。如今遺跡外有人在排除隱患，與天月國約定的探索時間，便是十日之后。”
云嘉點了點頭，大致已經明白了。
龍文牧聽著陸萬博的訴說，一邊擺弄桌上果盤，插話道：“遠古遺跡，誰也不知道里面隱藏了什么。愿意拿出來分享，天月國還真是大度。”
比起看得見的資源，往往一座古老的遺跡包含的價值更大。
他似無心所說，偏偏讓云嘉和陸萬博都為之一凜。
不過這種反應在陸萬博身上只是轉瞬即逝：“的確，防人之心不可無。只是機遇在前，不管真假，都不可能棄之不理。天月國是否是真心，同樣也在此行的風險之中。所以去與不去，得由公主自己定奪。”
云嘉胸口大幅起伏，略作沉吟：“我知道了，是否要去，我之后會給你答復。”
“不過……”陸萬博突然話鋒一轉，“別人去與不去都無所謂，但月皇提出這件事時還有一個附加條件。”
“條件？什么條件？”
“此次遺跡探索，月皇也會親自前往，而月皇指名道姓，要求某人必須同行。”
聽他這么說，龍文牧心頭忽然一抽，意識到什么，暗叫不好。之前陸萬博非要等自己到場了才肯說這事兒，難不成……
“誰？”云嘉問。
陸萬博戲謔般的朝龍文牧方向努努嘴，抬手一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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