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殿研究妖化，是在模仿某人曾經走過的路？
雖然不知道白朗說的那人是誰，但恐怕是個不得了的角色吧。
而且聽白朗說的話，那應該是天妖大陸上的存在。
天妖大陸距離自己還有些遙遠，現在追究這些也無濟于事，龍文牧只能不去多想。
眾人又開始趕路，有了一次經驗之后，此后幾次遇到妖獸來襲，都是龍文牧出面來應對。而且都是借助這些機會來磨煉自己的妖化。
妖化秘術很強，這點毋庸置疑。哪怕沒做到完美的境界，龍文牧也能從妖化中得到巨大的實力提升。
妖化之后無論感知，亦或是身體的強度，再甚至妖力的強弱，都較正常情況下有成倍的增長。
成倍的增長，這種概念絕對是恐怖的。龍文牧正常情況下的實力堪比中品地妖師，但若施展妖化，即便正面和上品地妖師硬碰硬也不會輸。以后若是能將這個秘術加以完善，那實力還會更上一層樓。
能夠初步駕馭這么強大的招式，龍文牧打從心底里振奮。
但是，強大的招式往往也伴隨著巨大的風險，在接連施展了三次之后，龍文牧就覺得頭暈目眩了。
當第三次妖化解除之后，他腸胃里翻江倒海，眼前也昏花一片，妖力更是告罄，要不是意志力驚人，他搞不好就直接就不省人事了。
并不是肉體上的損傷，而是更內在的煎熬。
龍文牧身體出現了異常，眾人只能暫時停下歇息。
云嘉將水遞給臉色蒼白的龍文牧，龍文牧接過后猛咽了幾口。
“好些了嗎？”云嘉頓了片刻后問。
龍文牧微微點了下頭。
“妖化要維持理性，依賴的是魂魄之力。你才剛學會一點皮毛，胡亂的用，魂力不可能堅持的住的。”白朗見他痛苦難堪，只能出言解惑。
他其實可以更早提醒龍文牧的，但與其去說，不如讓這小子親身體會一次，這樣才會記得更深刻些。
魂力嗎？龍文牧認真思索他說的話。自己渾身脫力，是因為魂力耗盡的緣故？妖化會對魂魄造成很大的負擔，是自己魂力支撐不住了呀。
自己在五行塔里不知道是因為什么緣故魂力得到增長，也能暫時的駕馭妖化，但這僅僅只是短時間內而已。
依照龍文牧的估計，自己連續施展妖化，恐怕維持兩炷香的時間就是極限了。
白朗雖然沒說透支后強行使用會有什么代價，但能想得到，魂力若無法維持，再施展妖化，那恐怕又會變為沒有神智的妖傀了。
深深反省了一番。在魂力足夠強橫以前，這個招式果然不能輕易動用，龍文牧暗暗思量。
休息了很久，恢復魂力比恢復體力更困難。龍文牧借助妖髓等物，妖力倒是恢復的差不多了，但是魂力的虧損，才堪堪有了些好轉。
依照這種速度，沒有個幾天，魂力肯定是恢復不過來的。
但是暫時，勉強是能行動了。雖然精神不佳，但妖力還有余裕，正常的招式依然能施展。
沒有再耽擱，眾人再次動身。
龍文牧這次沒有站在最前方了，如果遇到妖獸，便讓秦靈來代為出手了。秦靈一向明事理，當然不會有異議。
前行的速度始終不變，按照這樣的快慢，到目的地應該用不了多久了。
“我說小子，你對妖化就這么熱衷？”一邊走著，白朗隨口問。他嘴里銜了根草，有些百般無聊。
龍文牧雖然沒有再施展妖化，但一路走來，時不時總陷入沉思，明顯在思考妖化有關的事。白朗就是察覺到了這一點。
龍文牧回過神：“熱衷妖化又怎么了？”
“就是問你為什么熱衷。”白朗閑散的說。
龍文牧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問。
“這世上，無論秩序還是規章，無論人性還是尊嚴，一切都建立在實力之上。沒有實力就什么也沒有，強大的招式自然能吸引人。”
白朗咂咂嘴，沒有否認這個答案：“你小子應該是經歷過不少事吧，不然憑你這種年紀也說不出這種話。”
很多人因為龍文牧的老成，往往會忽略他的年紀，其實直至現在，龍文牧年紀尚不滿二十。只是一個人是否成熟，往往不在年紀，而在經歷過事情的多少。
龍文牧說出實力至上的話，尋其根本，無疑是因為狼山那件事。因為過去曾深切體會到過無能為力的絕望，才比任何人都明白實力的重要性。
在龍文牧看來，于個人也好，于家也好，于國也好，甚至于一個種族，無論正邪，無論秩理，永遠都是建立在實力之上，這是永遠不會改變的真理。
龍文牧表情稍顯堅毅，這些白朗都看在眼里。沉默了好一陣，然后悠然一嘆：“小子，你這么執著于自身實力，那有沒有興趣跟我學一招？”
龍文牧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
白朗撓撓頭發，好像也在猶豫：“就是問你，我覺得有一招你也許學得會，要教你，你學不學？”
龍文牧立馬神采飛揚，毫不猶豫的答：“學。”
開玩笑，白朗實力到底怎樣且不論，至少最強的名頭擺在這里，他要傳授的東西，怎么可能不學。
這種機會可以說千載難逢。
云嘉和秦靈也被這話吸引過來了。
秦靈淺笑道：“我在天月國就經常聽見傳聞，說白朗有鬼神莫測之力。您親自傳授的招式，一定不是普通的招式吧？”
白朗撇撇嘴：“普不普通我不知道，你們要學我大不了一起教。雖然我是覺得，也就只有這小子能學得會就是了。”
聽說白朗要一起傳授，秦靈和云嘉臉上也樂開了花。
白朗清了清嗓子，獨自往前踏出兩步，來到某塊十余丈高的巨石跟前。
“看好了。”他說。
他周身氣息一蕩，隨著嗡的聲響，一個半人高的紋路虛影浮現在身前。
那虛影圓潤如玉盤，其上是復雜的紋路，散發的輝光，如日月之輝。
這是……妖痕？以龍文牧的眼力，豈能辨別不出這是什么。
妖痕只存在于丹田之中，這應該是以某種方式將妖痕的虛影投影到了體外。
龍文牧目睹著那妖痕，總覺得那妖痕間蘊含的氣息雄厚到了一個自己無法窺探的程度。
自己明明都有著地妖的妖痕，但自己的地妖妖痕依然遠不及白朗的妖痕。如果自己的妖痕是星辰，那白朗的妖痕便是日月。而且龍文牧很清楚，白朗顯化的這道妖痕，甚至不是他體內的天妖妖痕。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讓妖痕強大至此？自己跟他在底蘊上的差距，居然會大到這種地步。這就是被譽為最強的人的底蘊嗎？
白朗頓了頓，繼續說：“這一招的名字，叫做銘痕之術。”
“銘痕？”龍文牧重復那個名字。
只見白朗伸手自那妖痕虛影上一點，妖痕頓時宛如活了過來。一條條復雜的紋路開始扭曲，像是蛇一樣朝著白朗手臂攀附過來。耀眼的紋路，慢慢的覆蓋了他整條手臂。
白朗挽起袖子，眾人清晰的看見，他的整條手臂上，浮現著復雜的紋路。這些紋路就像是長在皮膚上，與肉體完全融為一體。
白朗看似不用力的朝前方巨石點去，手指觸碰在巨石上。隨著一聲巨響轟鳴，巨石瞬間崩碎。
等塵埃落定，巨石已經化為一地齏粉。
“嗯，差不多就是這樣吧。”白朗長長吐出一口氣，手臂上的花紋慢慢淡去，然后消失無形。
“這就是銘痕之術？”云嘉黛眉不展。
“單指碎石，以你的修為應該再輕松不過了。你縱然施展了招式，我也不太看得出強弱。”秦靈也遲疑著說。
二女都不甚了解，限于實力不足的緣故，也看不出太多門道。只有龍文牧陷入一陣沉思之中。
白朗屈指而彈，三束流光落向三人的腦門，三人腦海里立馬多出了一些東西。
“這是施展之法，你們能學多少，全憑你們自己的悟性了。”
三人閉目凝神，細細的領悟。白朗傳給他們的，是銘痕之術的完整施放之法。
這套秘法有很多晦澀難懂之處，眾人只能從粗淺之處開始研習。三人都沉浸在感知里，約莫兩炷香后龍文牧第一個睜開眼。
依照記敘，周身氣息激蕩，一道虛影慢慢浮現在了身前。
只是和白朗浮現的妖痕不同，龍文牧的妖痕只有巴掌大，光澤也要暗淡很多。
依照所學，伸手觸及妖痕，妖痕便開始慢慢的蠕動。
這種蠕動很慢，每一條扭曲的線條，都像是細蛇順著手指攀附。
龍文牧只覺得紋路攀附上皮膚之后，皮膚奇癢難耐，好似真的有某種活物在皮下鉆動。而這種奇癢，在片刻后又成了一種劇痛。痛癢交替，讓龍文牧暗暗咬緊了牙關。
當紋路覆蓋完五指之后，本來想繼續施為，但忽然聽見了“咔嚓”聲。
五根手指同時失去了知覺，再一看，五根手指全都彎曲成了一個不正常的角度，皮開肉綻，鮮血迸射。
龍文牧悶哼，秘術頓時散去。
秘術消散之后，那種鉆心的痛才涌起來，讓他兩鬢冒汗，咬牙咧齒。
施展銘痕時候，肉體承受著巨大的壓力。而強行施為的結果，就是五指的骨頭都被折斷了，手指的皮膚完全崩裂。
這邊出現了異樣，云嘉等人那邊也隨即停下。
“你怎么了？”云嘉焦慮的望來。見到龍文牧手上鮮血淋漓，簡直慘不忍睹。
“沒事，小傷。”龍文牧故作鎮定，扯動嘴皮，強擠了個笑容。
云嘉哪會信他的鬼話，急忙上前幫他包扎。
秦靈凝望著雙手，喃喃道：“以我之力，只能將妖痕顯化，卻無法攀附在肉身之上。而龍公子能將妖痕銘刻進肉身，卻無法承受，這是為何？”
白朗背著雙手，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妖化之術，要求魂魄強橫。與此相對的，我的銘痕之術，則是要求肉身強大。這小子承受不住，單純只是因為體質太孱弱的緣故。”
龍文牧聽著他的解釋，真恨不得爆粗口。自己體質孱弱？自己身體強度不弱于地妖師，怎么就孱弱了。連自己都承受不了，那施展這招得要多強的肉身才能做到。
地妖師的肉身強度都無法承受，這是什么亂來的招式？但同時也能肯定了，這個招式確實有著非比尋常的威力。光是施展都如此艱難，若是能用于對敵，應該也能爆發出極強的力量吧。
“銘痕之術，同樣依照妖師的四枚妖痕，對應著四重境界。不過連這皮糙肉厚的小子都受不了，其她細皮嫩肉的黃毛丫頭更不可能了，你們果然都不行。哎，資質太差，沒戲，肯定沒戲。”白朗擺擺手，說著白爛的話。
云嘉一邊包扎龍文牧的手，一邊扭頭瞪他一眼：“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不說就不說，誰稀罕。”白朗把頭都扭了過去。
但過了片刻后，又悄悄扭了回來。那邊龍文牧還在總結失敗的教訓，云嘉在心痛的包扎著他的手，秦靈還在默默感悟。
目睹他們的模樣，白朗視線最后還是定格在了龍文牧身上。
看著龍文牧受傷的手，表情浮現一絲感慨，他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自言自語道：“當年他為了突破修為境界，創造了妖化禁術，為了不落后于他，我創造了與之相當的銘痕秘法。如今你小子二者皆學，也不知是好是壞。哎，能從中得到多少感悟，全憑你自己的造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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