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又是修煉的時間。
屋外的青石上，夜闌整理著藥草，做著煉丹前的準備。龍文牧在旁邊陪著她。
一邊關注夜闌這邊，時不時也抬頭去看不遠處。不遠的地方，莫流蘇也不知從哪兒找了個木盆，木盆倒滿清水。龍文牧給她的一千妖晶被通通浸在清水里，她一邊用清水洗滌，一邊用方巾擦拭，嘴里還哼著小曲……
龍文牧自認為見過的人不少，形形色色的人都碰到過，但如此特立獨行的存在，當真沒見過。
“莫姑娘的煉丹術是不是不怎么樣？”龍文牧小聲的問夜闌。
“莫姐姐的煉丹術很好呀。”夜闌頭也不抬。
“那她怎么那么缺錢？”龍文牧百思不解。
煉丹師是極其受人崇敬的行業。像煉丹師，鑄器師，陣法師這些特殊的人，別看他們不會打斗，其實他們是最富裕的一類人。
煉丹師隨手煉制出丹藥，再將丹藥連本帶利賣出去，隨隨便便就能賺得盆滿缽滿。可以說這些特殊身份的人，是最不缺資源的那類。
莫流蘇作為煉丹師，愛財如命，龍文牧有時候都在想她是不是本事不夠，煉的丹藥都太次，不然怎么跟十年沒見過錢的人一般。
不遠處，莫流蘇一粒一粒的妖晶清洗，每清洗好一粒都會會心一笑，然后收進她的那小荷包里面。
龍文牧是頭一次知道，一個人愛財能愛到這種地步。
“莫姐姐她很厲害的。”夜闌說，“莫姐姐年紀不大，但已經能煉制上品丹了。整個丹青門年輕一代的丹師，沒有誰能比得上她的。聽說這次丹會，莫姐姐都是最有望奪魁的幾人之一。”
上品丹師呀，這么說莫流蘇是能跟花永洲比肩的煉丹高手了。堂堂的煉丹大師，數著妖晶臉都快笑爛了……
那邊莫流蘇花了好一陣才終于清洗完了，滿意的回到這邊來。
夜闌又開始煉丹，莫流蘇在旁邊偶爾提點兩句。一如先前的煉丹過程。不過這次在融丹時發生了些意外，包裹在青蓮里的藥液突然沸騰，然后變成了一團漆黑。
出現這種情況，表示煉丹的失敗。夜闌咬著唇，神情有些沮喪。
“森羅花的藥液需要以火焰緩慢溫養，火溫不能有波動。你雖然維持住了火焰，但融丹時候卻操之過急了。”莫流蘇徐徐講解。
夜闌弱弱的點頭，知曉了一些關鍵。她手法雖然不差，但世間能入丹的藥材這么多，她也不可能通通都掌握，這還需要長時間來積累經驗。
“你不用沮喪，與你同齡的人，不會有人做的比你好。”莫流蘇又說。
龍文牧也安慰了兩句，夜闌重整旗鼓，重新開始挑揀藥材。
“按她這樣，參加丹會是什么水平？”龍文牧好奇的問。
莫流蘇聞言抬眸，但眸中仍無波動，很平淡的回道：“丹會上各個門派都會出人，但不是每個宗門都有會煉丹的人才。她堪堪能煉制出中品丹藥，參加丹會的話差不多位于中下游。”
中下游，這樣的名次確實有些低了。夜闌也許手段獨到，天賦異稟，但排名太低，怕也很難讓圣人關注到。
“不過，”某流蘇話鋒一轉，“她才嘗試煉制中品丹藥幾天就有這樣的水平，等到丹會開始的時候，未必不能躋身中游，甚至中上游。”
她說的是實話，因為夜闌的長進很快，這是莫流蘇親眼目睹的。再加上夜闌手法的獨到，提升的空間很大。
“要什么樣的程度才算上游？”龍文牧又好奇的問。
“中品丹藥的煉制也有難易程度的區別，如果能煉制最難的那類中品丹，就能算上游了。如果能煉制上品丹藥，就屬于最頂尖的那類。”
“這么說，莫姑娘你還有藥皇谷的花永洲，你們這些都是屬于頂尖之流了。”龍文牧贊嘆，“能達到你們這樣水準的，丹會中能有多少？”
聽到花永洲之名，莫流蘇有些不悅的撇撇嘴，似乎很討厭這個人。
“當今圣盟里面，以煉丹為主修的總共有四個宗門，我丹青門和藥皇谷都是，除此外還有長生殿、秦皇閣這兩個宗門。每個宗門，少說也能出一個頂尖的年輕丹師。”
這樣呀，另外兩個宗門的名號龍文牧還從沒聽說過。
煉制上品丹，這必然需要高超的技藝。夜闌雖有天賦，但區區三個月，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提升到那個層次的。
夜闌低著頭理著藥材，雖然沒表現出什么，但那份沉默卻沉甸甸的。
“有沒有什么辦法能短時間提升一個人的煉丹本事？”龍文牧沒報什么希望的問。
“有。”莫流蘇想也沒想的就說。
“什么辦法？”龍文牧微微一怔。
“你覺得，對一個丹師，最重要的是什么？”
被莫流蘇反問，龍文牧沉默了好半晌。他完全沒涉獵丹道，自然不明玄機。
莫流蘇似乎沒打算等答案，自顧自的說：“對丹師而言，煉丹過程中操控火焰也好，感知藥材也好，無外乎在于魂力。”
“魂力？”
“魂魄的感知能力越強，越能發現藥材在煉制中的變化。對過程感知的越清楚，煉丹本事自然越強。”
莫流蘇一席話，讓龍文牧對煉丹有了新的認識。煉丹居然還和魂力掛鉤？但話又說回來，魂力難以增強，就算知道了，也很難找得到提升的途徑吧。
等等，如果是這樣的話，或許……
莫流蘇見他沉默，知道他有想法，但又不得不潑他冷水：“雖然是有這樣的提升途徑，但你最好別太抱希望，就是丹青門里，也很少有輔助提升魂力的丹藥。如果有類似的東西，早就被人搶去用了。”
龍文牧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但有個想法在心里醞釀。
又稍微聊了幾句，感嘆道：“這次丹會比試完，誰若能取得優勝，豈不是說在天妖大陸，此人便是年輕一輩當之無愧的煉丹第一人。”
莫流蘇斜著瞧他，然后微微搖了搖頭。
“天妖大陸能人輩出，在丹會取勝了又如何。丹會說到底只是圣盟里面舉辦。”
“你是說，散修里面還有更厲害的人？”龍文牧好奇問。
“那你知不知道，在煉丹這條道路上，其實最強大的宗門既不是我丹青門，也不是藥皇谷，更不是長生殿和秦皇閣。”莫流蘇凝視龍文牧的雙目，短暫的停頓后，朱唇微啟，聲音低沉而縹緲，“天妖大陸上，煉丹最強的宗門——是黑龍殿。”
此言一出，無論龍文牧還是夜闌，無不木愣。黑龍殿？
“黑龍殿流傳著一個特別的招式，這個招式就是依附于魂力的強大。因此，黑龍殿的人魂力普遍強大。在煉丹之道上，自然能人輩出，便是圣盟的各大宗門都遠遠不如。你現在看我們能煉制上品丹藥的人便能在丹會爭雄，但也許在黑龍殿，這樣的人多如過江之鯽。”
龍文牧怔了怔，他當然知道莫流蘇說的那個招式是什么，妖化，這個黑龍殿特有的招式便是依托魂力。
莫流蘇接著說：“黑龍殿的殿主，名叫墨淵，聽說他的煉丹術已經登峰造極，鮮有敵手。”
墨淵？這便是黑龍殿殿主之名嗎？如果沒記錯，問道然曾說，黑龍殿殿主是圓滿境強者，甚至疑似斬殺了天妖之中的黑劫。
再聽到這個人的事，龍文牧內心莫名的有些振奮。無關正邪，只是想知道那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聊起黑龍殿，莫流蘇隨即叮囑：“他們的殿主名為墨淵，除此之外在黑龍殿里面，以墨為姓的都是身份特殊的人。”
“身份特殊？”
“嗯，在黑龍殿中以墨為姓，代表這人是墨淵的親族。”莫流蘇難得露出認真的態度，她的話語中意外的帶上了嚴厲，“你們往后行走在外，若是碰上姓墨的人，最好避開，切不可沾上任何關系。因為——對我們圣盟而言，黑龍殿是永遠的死敵。”
山間有些起風了，地面層層草絨隨風起伏。
龍文牧的心緒有些起伏，就與山頂的這片青綠一樣。
夜闌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煉丹，莫流蘇細心的指出她的不足。
這樣的過程龍文牧只能看著，無法插手，索性便暫時離開了山頭。
還有些事要做，主要是想印證某個想法……
思緒起伏間，已經來到了問道然的住處。
敲了敲門，里面傳來問道然的聲音，讓他進去。龍文牧便不再客氣，推門而入。
“夜闌丫頭那邊可還順利？”問道然示意龍文牧坐下說話。
“還好，莫姑娘在教導她，妮子已經能煉中品丹了。”龍文牧如實說。
“能煉中品丹了？這丫頭進展當真快。”問道然老懷大慰，露出微笑。頓了頓，言歸正傳，“你過來，有事要找我？”
“主要想問前輩一個問題。”龍文牧道出來意，“我對煉丹一竅不通，但我想知道，想要煉制什么樣的丹藥，是不是需要相對應的妖獸內丹？”
問道然眉頭稍沉：“不錯，丹藥之效的確需與內丹對應。如火系妖獸的內丹入藥，煉制出的丹藥便偏火性。怎么，你莫非有想要的丹？”
龍文牧鄭重的垂了下首：“前輩知道我前些日子得到的魂元妖，若以魂元妖的內丹入藥，不知能否煉制出提升魂力的丹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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