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里,許天衣五人就坐,一人陪坐。
那人個子不高,身形瘦弱,穿著一身質地極好的錦緞衣服,出自云繡坊的天嵐繡,價格昂貴至極。
任誰不是親眼所見,都無法相信,面前這個瘦弱男人,居然是天下最大的豬肉鋪的老板。
“許大人,幾位大人,有失遠迎,還望勿怪。”柴馳肉聲音恭敬,心底里卻是忐忑不安。
許天衣在這個時候上門,難道真是因為銀行開業時他京鋪肉肆沒有去存一兩銀子,來秋后算賬的?
大承發展銀行開業,許天衣、沈曼曼、毛朗、曹文丹等所有銀行高層的相貌,早已被精明的商人們記在心里。
沒有去銀行存一兩銀子的柴馳肉,更是將許天衣等人的畫像,傳遍大小鋪號,叮囑手下所有人,見到畫像上的這些人,一律恭恭敬敬,不得有絲毫得罪。
沒辦法,不去存銀子,就是直接得罪了人家,人家背后站的可是朝廷!
盡管經商多年,柴馳肉深知官員們想要找麻煩有一萬個理由,可對方找茬兒是一回事,自己手底下的人真給惹了禍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然那位賬務上的王總管,也不能一眼就認出了許天衣、沈曼曼等人。
紀德孝、韓社戲等人喝著茶水,擺明了要看好戲。
以他們許大人的脾氣,今天要是談不好,你京鋪肉肆也就離關門不遠了。
一大把年紀的紀德孝,想到這里,抬頭看了眼韓社戲,對方也正好朝他看來。
顯然,兩個人都是有著一樣的想法。
兩人不僅表情怪異,怎么跟著許大人干,有種上山為匪的錯覺?
“柴老板,我大承發展銀行開業也有不短的時間了,不見光顧啊?”許天衣淡淡一笑。
柴馳肉心底發涼。
果然!
果然!
他是來秋后算賬的!
“近來實在是肉肆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才一直沒有敢去叨擾許大人。”柴馳肉笑容勉強。
“是么,事情一忙就是好幾個月啊?可我怎么聽我們的沈大人說,他昨夜兒去逛醉花樓的時候,看見了柴老板呢?”許天衣笑道。
柴馳肉一愣。
沈曼們也是一愣。
其他人也是一愣。
譚毫微、紀德孝很是聰明地沒有去看沈曼曼,可韓社戲卻是下意識看向了沈曼曼,這一看頓時發現我們的沈大人臉色鐵青。
沈曼曼強忍著沒有將茶杯連同茶水一同砸向許天衣。
你才去逛青樓!
你全家都去逛青樓!
一世清白,毀于一旦啊!
“沈大人原來也喜好風月場所,小人倒是第一次知道。”柴馳肉干笑兩聲,“小人是喜歡逛醉花樓不假,可沈大人應該是看錯了,小人昨夜并沒有去。”
許天衣挑眉一笑:“是嘛,我們沈大人昨晚找的是秋香姑娘,說是看到柴老板就走進了旁邊春萍姑娘的房間,難道真是看錯人了?改天若是去那醉花樓,我一定要好好問問韓大娘了。”
柴馳肉笑容頓時僵硬。
任這個瘦弱的中年男人尷尬了好一會兒,許天衣才不疾不徐地開口道:“閑話就不多說了,柴老板不去照顧銀行的生意,是覺得朝廷的信譽不夠?”
柴馳肉惶恐道:“許大人您可別嚇我啊,就算借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不相信咱們銀行啊。再說了,銀行都發過好幾次利息了,我柴馳肉是商人,哪能放著好處不賺啊?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這般說著,柴馳肉就要訴說苦衷。
許天衣卻是打斷他:“如果不是知道柴大人最近的生意不好做,我也就不會來了。”
“知道你柴老板有難處,照顧不了銀行的生意,所以我這不就帶著銀行的人和誠意過來,照顧柴老板的生意了。”
“這……”柴馳肉不解。
許天衣看向譚毫微,后者說道:“看來柴老板最近沒有了解我們銀行的動向,最新貼出來的告示上寫著我們銀行的新業務。”
“什么新業務?”
“貸款。”譚毫微沒有主動介紹,反而是說起京鋪肉肆的情況,“最近肉肆的經營出大問題了吧,柴老板。”
瘦弱的中年男人目光微微一緊。
“我們沈大人負責今年北方的賑災事宜,解決了大面積糧荒的問題,可難民東遷的數量還是太少,北方吃不飽飯的人仍有許多,餓不死和餓得受不了是兩碼事。”譚毫微說道。
“人要是餓極了,就是犯法殺頭的事也做得出來,如今北方的走涼、定遠兩道,案子一天比一天多,其中不少就是柴老板肉肆的吧。”
柴馳肉沒有否認。
這不是什么秘密,現在的譚毫微已經不是昔日那臨江錢莊的小小掌柜,官職品級都是高得嚇人,想要調查他肉肆的事,很容易。
“肉肆的豬屢次被難民偷搶,這段時間的損失不小,當地官府的案子又堆積如山,難民處理了一批又一批,也是無法完全照顧過來。”譚毫微說道。
“如此,就導致了北方的肉肆鋪子,生意一落千丈,如此也就算了,關鍵在于損失過大,致使肉肆入不敷出,現如今很是缺錢啊。”
柴馳肉嘆了口氣:“譚大人說得沒錯。現在這豬肉生意難做啊,北方的鋪子已經關了十二家,另外三十多家也都面臨著倒閉關門。”
他這些日子就是在為此事發愁,連著十多天心情不好,昨晚才去醉花樓發泄了發泄,不曾想卻是被沈曼曼撞見了。
沈大人素來清高,原來也是免不了世俗啊。
北方難民給肉肆造成了很大的麻煩,算上被偷搶走的豬和豬肉,以及無法供貨導致的賠償,損失已經接近二百萬兩白銀。
現在北方的鋪子急需用錢,不然全都得關門大吉,可在這之前他已經把中部地域、東部地域鋪子里的銀子攏出一百萬兩銀子送過去了,前不久又從家底里掏出了二百萬兩,如此也不過是勉強維持住了局面。
可這些錢都用來付房租、補損失、打點官府,人工和飼料還有一大筆開支,要是再拿不出足夠的錢來,北方的鋪子依舊是面臨倒閉,只不過時間被他往后拖了一拖。
北方那些鋪子,割舍是一定不能割舍的,可不割舍,現如今又成了無底洞,不塞進足夠的銀子,根本無法救回來。
這就成了柴馳肉最大的麻煩和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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