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槐心里說不忐忑是騙人的。
原本打算嫁禍給元行秋,她沒想到事情會因為癸水來臨而中道崩阻。
趙崇光就這么在人前把她抱走了,不知道會傳出什么風言風語,以后她該怎么在那個社交圈子混下去。
反胃襲來,惹得元槐一陣作嘔,嘔得生理性眼淚都流下來,卻什么都沒吐出來。
她額頭浮出一層的虛汗,艱難地翻了個面,將小腹壓在身下,企圖得到緩解,好像也沒什么效果。
痛經需要調理,重生回來的時候,她就想盡法子調理身子,奈何顯著甚微。
只要挺過去就好了,第一日真的是異常難熬。
而外面青夜的話,更是讓她恨不能拿個鏟子挖出一條地道躲進去。
“主上,元四娘子的腰傷那么嚴重,普通的止血藥怕是不管用,要不要屬下去抓個大夫來?”
“……”
有這個心是好事,但就怕好心辦壞事,經血可不是止血藥能止住的,也不能憋回去。
元槐心累,真不知道怎么跟兩個大男人解釋生理現象。
外面傳來剪刀咔嚓、撕扯布料的聲音,然后趙崇光從屏風后面走了出來。
隨著他越來越近,元槐當即翻身平躺,下意識想要遮擋住臀后的紅血跡。
她把他床榻弄臟了,問她索賠怎么辦?
“拿去換上。”趙崇光嘆了口氣,眉眼溫潤,保持著一貫的儒雅,“你都這樣了,害怕我看嗎?”
云淡風輕的一句話,頗有‘克己復禮’那一套君子的意蘊。
元槐愣愣接過,有些錯愕地看了一眼。
兩塊裁剪整齊的絲綢縫制而成,四周皆有帶子,雖是初學者,針腳卻很細密,手感軟乎乎的,似乎還塞了棉花。
他剛才是在忙著給她做月事帶嗎?
而且還是用了絲綢……
月事帶一般是女子自己縫制,有錢的大戶人家都會用更為順滑屬舒適的絲質棉布。當然,也就只有達官貴人才能用上這么昂貴的布料,大部分人家制作的月事帶都很簡陋,包括她自己填充的也是草木灰。
還沒等她說一句感謝的話,趙崇光已經轉身走出了屋內。
隨后有侍女端著湯藥進了門。
“女郎,請先喝藥,陛下吩咐奴婢盯著您看完。”
元槐側頭,身子掃視碗中濃稠的湯水,賣相差得很,她眼中的警惕只增不減。
藥?什么藥?
元槐端過來聞了聞,是四物湯,沒想到趙崇光想得這么周到,竟然還會她準備了這個。
四物湯是一道傳統藥膳,以白芍、當歸、熟地黃、川芎熬制,是補血、養血的藥膳藥方。
經期服用四物湯,可以調經養血,對女人的身體再好不過。
喝過四物湯后,元槐感覺口苦,再好的藥,見效也沒那么快。
侍女垂首,從食盒內取出一小疊淡黃色的東西,道:“陛下說良藥苦口,所以讓奴婢帶來了這個,用過桂花蜜糖后,應當不會那么苦了。”
看著面前一疊桂花蜜糖,元槐的眸色有些晦暗不明。
隨后,她拿起一顆蜜糖含在口中,迸發出甘甜的味道,隨著嗓子眼一路延伸到胃部。
換完月事帶,她發現百褶裙臀部那一塊的位置,沾上一灘很大的暗紅,若是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恐怕不知道傳成什么樣。
元槐正想著,要不要把裙子染血的部分,蘸點水搓一搓,屏風后現出一道頎長的身影。
她胡亂塞了塞,整理好衣裙,躺在床榻上當個沒事人。
實則心里緊張得要死。
床榻臟了就臟了,她身上穿著的裙子臟了,向趙崇光再求一身,又覺得不太妥當,但若是穿著帶著血污的裙子出去,也不是很妥當。
元槐心神越想越緊繃,冷不防地,小腹此時絞痛起來,她整個身體都蜷縮成一團。
萬分后悔自己碰了涼物。
趙崇光繞到塌前,手掌張開覆上,輕輕揉著她的小腹,看著神情比平時少了幾分疏淡。
別說,這按摩的手法很是熟練,沒使什么勁兒,卻還是起到了幾分作用。
元槐的表情也不再緊皺著,擴散的熱度讓小腹沒那么疼了,精神也松懈了下來。
隔著布料,他眼中沒有一絲欲色,反是認認真真地給她揉著肚子。
之后,趙崇光拿來一套衣裙,與先前款式、顏色差不多,也是用了頂華貴的料子。
要不是沒辦法,元槐都不敢穿,實在是太招搖了。
那身衣裙對元槐來說不大不小,她身量比同齡女子高些,但穿到一半,肚兜的帶子和上衣的帶子纏在一起了。
過了一會兒,她試探性地開口:“有人嗎?勞煩進來幫我解開帶子。”
半晌,不見有侍女進來,元槐本想著對方沒聽見,呼吸之間,一雙手伸到她背后,三兩下幫她解開了死結。
趙崇光眸光昏暗,盯著她的后背,長發隨意籠在身后,胸脯豐挺更襯得腰間纖纖一握,脊背弧度平整,海棠紅色的肚兜在她身上引起無限遐想。
“謝……”
元槐剛回頭,眼簾里便闖入一雙墨色翻涌的瑞鳳眼。
趙崇光幫元槐挽起身后傾瀉如墨的長發,偶爾有幾根擦過下頜,像一條條細蛇,直往他心里鉆。
元槐:“……”
是不是有點變態啊?
聞頭發也是他的癖好之一嗎?
趙崇光的目光停留幾瞬,眼神比方才幽暗了一些:“不用怕,這里不會有人來。往后你換衣裳,定要鎖好門窗。”
“……我會注意的。”元槐也不是沒有防備之心,大概是想到這里是趙崇光的地盤,不會有人進來,也就沒有設防。
這個苗頭一冒出來,她自己都愣住了,趙崇光身上到底有多大的魅力,讓她開始對他不設防了?
剛重生那會兒,她還是很抵觸他的,這才過去多久,她竟然沒覺得他出現在這里有什么不對,這種想法太可怕。
只是,她有自知之明,自己是元貞的一枚棋子,他將來是大權在握的皇帝。到那時候估計都沒她什么事了,君王側也不是多好的去處。
沉吟片刻,元槐還是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陛下這里為何有這么多女裝?”
女裝有,男裝也有,配上那天然的溫泉,收拾收拾都可以開一家澡堂子了。
“衣裳是給人穿的,不是嗎?”趙崇光瞇起雙眸,笑意溫存,宛若濃墨一筆勾勒。
理兒是這么個理兒,事兒不是這個事兒。
元槐頓時恍然,直接忽略他眸中的笑,當著他的面換好了衣裳,根本沒繼續刨根問底的意思了。
用她曾經的理念來回答她,還真是滴水不漏。
身上舒坦后,元槐就開始想,眾目睽睽之下,被趙崇光護著,化解又是一個大難題。
還有就是,沒看見元行秋吃癟,還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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