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崇光患有多年頭疼病,拖到現在已經是頑疾。
上次元槐施針還是在上次,藥浴也不足以壓制了,他的情緒起伏不定,畢竟那陣陣頭痛的征兆并不是偶然。
元槐垂下眼簾,頭痛治標不治本,復發只會比之前更加嚴重。
頭疼患者不宜吹風,有可能會加重頭疼,元槐讓青夜把趙崇光帶去暖閣。
“這事兒還有其他人知道嗎?”冷靜過后,元槐看著青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眼下最重要的,要盡快讓趙崇光痊愈。
不然,因著同生共死蠱這一層,她也得跟著遭老罪。
青夜搖了搖頭,“主上的頭疾一直是機密,除了你我,只有王秉恩知道。”
為了減輕趙崇光的痛苦,元槐特意點了他的睡穴,讓他好好睡一覺。
“青夜,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元槐走到床榻便坐下,頓了頓說道。
青夜正色起來,語氣嚴肅了幾分:“只要能幫到主上,上刀山下火海,豁出去這條命,我也在所不惜。”
“用不了這么嚴重。”看著青夜言語中絲毫不虛的神態,元槐登時感慨趙崇光也太會洗腦了,怪不得屬下的忠誠度這么高。
“你幫我搜集如下幾種藥草,他患的是腦瘤,若是不想開刀,這已經是最優解了。”
元槐拿出紙筆,寫下藥草名附帶圖畫交給青夜。
趙崇光的頭疾,顯然到了藥石無醫的程度。
元槐偏不信這個邪,明知道這已經超出了她醫術的極限,但還是要搏一搏才甘心。
她不能認命,同樣也不能讓她的東風認命。
盡力了,她也就問心無愧。
青夜草草看了一眼,心里頓時一驚,都是些聞所未聞的藥草。
但元四娘子這樣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暖閣內的溫度四季如春,趙崇光就那么睡著,元槐拿出銀針開始為他扎針。
即便身處睡夢中,他的身體還是會因穴位刺激,不自覺地顫抖。
終于,在她把銀針扎了滿頭,轉回身,床榻上的郎君猛地睜開眼睛,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元槐隨口道:“你醒了?”
“你是何人?膽敢擅闖此間?”趙崇光瞇緊雙眸,原本清冷氣質,倏然變得陰狠乖戾起來。
不待元槐反應過來,郎君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狠狠地舉到了墻上,眉心覆上了一層陰郁之氣。
他的力氣很大,掐得元槐幾乎要喘不上氣,本能地拍打著對方的手背。
這真是對她起了殺心了。
恍惚間,她聽到趙崇光說了一句:“快說,你到底是誰?”
……他在問她是誰?
大哥,你掐著我的脖子,還試圖問出點什么,多少是有點毛病了。
元槐有一瞬懷疑,她把趙崇光的第二人格扎出來了。
當下這樣的情形并非第一次經歷,上輩子的時候,她也見識過趙崇光發瘋。
她清楚,自己愈是掙扎,愈是適得其反。
呼吸不暢,窒息感上頭,生理性的眼淚落下。
那滴眼淚砸到了趙崇光的手背上,燙得他找回了智商,松開了對元槐的牽制。
當看到眼前女娘捂著喉嚨咳嗽,趙崇光只覺心臟好像被狠狠地拉扯,卻又說不出是何緣故。
這種事放在堂堂皇子身上實在太過荒謬。
元槐緩過氣來,喉嚨里火辣辣的,費勁得從口中擠出幾個字:“我叫元槐,在給你治病,你這樣嚇到我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果然,她的示弱讓趙崇光瞬間柔軟下來,但立刻繃緊了唇角,眸中帶著一絲深沉的探究。
“少胡說,我能有什么病?你也是來殺我的。”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清潤純正,此時帶著幾分孩童般的稚氣,但語氣卻是毋庸置疑的。
壓根不像個十五六歲的人說的話。
“殺你?我不會。不但不殺你,還要救你。”元槐愣了一下,慢慢抬眸,連臉頰上的肌肉都在隱隱抽動。
時間靜止幾秒,趙崇光猛地攥住元槐的手腕,眼中升騰起不信任的情緒:“是母后派你來的?我知道了她的秘密,早晚都會有這么一天的。”
這句話的信息量很大。
元槐眼見著他神情緊繃,呼吸沉重,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幾乎不知道該怎么應他。
這樣的趙崇光是她不曾見到的。
像個小孩子一樣。
為了進一步驗證自己的猜想,元槐試探性地開口詢問:“你幾歲了?”
趙崇光有些愣怔,定定地看著元槐,眼神有一點困惑。
他對這個女娘的接觸,生不出半點排斥的心理。
她身上的香氣很熟悉,很好聞,讓他恍惚覺得,她就是最讓他安心的存在。
但是不能掉以輕心。
“四歲。”
“……”
人高馬大的,他好意思說四歲?
元槐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直視起趙崇光的眼睛,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
也就是說,她剛才是被四歲的大齡男子鎖喉了?
趙崇光身體頓了頓,表情沒有絲毫的起伏,“你真不是來殺我的?”
在他問出這句話,也能夠說得通,畢竟他小時候就異于常人,警惕性這么高的小孩可不常見。
元槐放輕了聲音,哄著他:“不是,我知道你有頭疼病,特意來為你緩解的。”
她內心是說不出的復雜。
其實剛才她就覺得哪里不對,起初以為是副作用,也就沒往深想。
如今看來,趙崇光的記憶回到了四歲那年。
發瘋是副作用,看來,變回小孩兒心性也是副作用之一。
趙崇光狐疑地看了元槐一眼。
“我發誓,騙你是小狗。”元槐立時伸出四根手指。
他似乎對一切都不關心,只是視線緊緊地黏在了元槐身上。
忽然間他呼吸一窒,胸膛劇烈起伏,雙手抱著頭,整個人開始發抖,嘴里已經開始說著胡話:“父皇,把我帶走吧……母后……你也要殺我嗎……”
元槐不知如何是好了,把趙崇光抱在懷里,伸出手在他身后拍了拍,唱起了久違的哄睡童謠。
就在這時,青夜搜集完藥草歸來,見兩人和衣而擁,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元槐豎起食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
趙崇光不知何時醒來,抬眼望向門口的青夜,從身后鉗住了元槐,身體力行地要將她嵌進骨血里。
他緩緩吐出兩個字,帶著孩子氣的執拗。
“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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