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趙虎一根煙都沒抽完，男浴池里面就圍了不少人過來，不為泡澡，就專門過來瞧個稀罕。
甚至浴池的女工都有不少人過來，扒在門口探脖往里邊瞧。
這行為，反倒把不少光屁胡老爺們嚇夠嗆，慌忙的抓件衣服蓋住自己要害部位。
“呦，虎子好本錢啊！這搓澡的麻桿今怕是沒法干活了，要不一會試試大姐我搓澡的手藝？”
柜臺老娘們兒這會兒也扒在浴室門口往里瞧，好像還是個領頭的。
好家伙，瞅著趙虎光著腚溝子那眼珠子都冒綠光了，故意扯著嗓子調侃，刷上一波存在感，在她工友面前彰顯地位。
趙虎也沒想到這幫虎娘們是真踏馬辣，敢說敢干的，連忙扯了條大浴巾圍在腰上：“大姐您可別拿我逗樂子啦，我就是過來泡泡澡解解乏，搓澡我還是算了吧。”
趙虎舔著個笑臉慫了，沒有辦法，時代特色。
這幫娘們別說只是扒浴池門口了，就是一哄而上把一個爺們扒光了看個瓜，那都沒多大事。
這你要換個爺們干這事試試？
別說扒澡堂子門口了，就是走錯個廁所，沒準一個流氓的名聲都能跟你一輩子。
好不容易，男浴室老爺們七嘴八舌的把那幾個膽大的娘們兒轟走了。
老于情緒又不對了，也不知道回想起啥來，一邊哭，一邊抓著麻桿的頭發又扇起他嘴巴子來。
麻桿也不知道干了啥？好像自己知道理虧，愣是沒有還手，只是護著臉一個勁的說：“誤會呀！誤會呀！那是洗發膏。”
趙虎是真好奇呀，抬胳膊都沒使勁就把倆人拉開了。
給老于續了顆華子：“于叔，你有事兒說事，你這是干啥呢。不就是沒穿褲衩搓澡嘛，后面呢？”
老于猛吸了好幾口煙，這才止住情緒：“我當時尋思著都是大老爺們，搓個澡，穿不穿褲衩也沒啥區別呀！我又不是大老娘們。”
“可我往搓澡床上一躺，發現不是那么回事兒，踏馬的，那大黑籃子跟根小棍似的奔著我頭蓋骨就敲啊！
還說我身上泥多，像是蓋房子班和泥的力工，得使勁搓才能干凈。
他姥姥的，他這一使勁不要緊，那大黑籃子悠起來就給了我倆嘴巴子，虎子你說這不欺負人嘛。”
趙虎咬著腮幫子都不敢張嘴，怕笑出聲來，一個勁的點頭。
緩了好半天，才吸著鼻子才問老于：“于叔，都說您脾氣好，今我是見識了，你不動手也就算了，嘴干嘛使的，罵他丫的啊！”
“罵他？我倒是想，我一抬頭，好家伙！這王八犢子的狗籃子朝著我面門就過來了，得虧我是沒張嘴啊！不然非得塞我嘴里不可。”
老于說到這還明顯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大腿握著拳頭：“虎子，這事要擱你，你怎么辦？”
“擱我？哼，腦袋我都給丫捶胸腔里去。”
“這話沒毛病，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老于站起來就要跑過去繼續揍麻桿，被趙虎攔住了：“當時咋不揍他，等著上菜呢？”
“當時我也忍不了啊！剛要起身教他做人，這小子說該搓后背了，我琢磨著，搓后背應該沒啥事，就翻了個身沒有揍他。
可等這孫子站我跟前的時候，我發現我想多了，踏馬的，那根狗籃子跟敲木魚似的照著我后腦勺就是一頓敲，敲的我腦袋都有點發暈。
能有個兩分鐘吧，我就感覺我腦袋上黏黏糊糊的，我用手一抹，問他這是啥？
這孫子說是洗發膏，我瞅著不像，還熱乎呢，放鼻子上一聞……”
老于說到這就沒再說下去，顯然很明白那坨黏黏糊糊的是什么玩意？眼珠子瞪溜圓跳著腳罵街：“我踏馬這么大歲數，搓個澡讓他丫的給我玩了。”
“噗嗤……嘿嘿……哈哈……”
笑聲是會傳染的，屋里老爺們也不知道誰沒有憋住，笑出聲來。
然后就一發不可收拾了，整個男浴池變成歡樂的海洋，唯獨老于黑著臉，蹦著高的罵街。
“咳咳，那個于叔，不好意思啊！這樣吧，一會早飯我請了。”
笑抽了的趙虎好半天才止住勁，說完不等于海答應，掀開簾子就跑浴池里屋洗澡去了。
只剩下屋外邊老于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還踏馬的洗發膏？你家洗發膏是熱乎的，還踏馬黃色的。
那個，誰上火了，往前面站一站，給丫呲泡黃的，讓他嘗嘗味。”
趙虎婉兒一笑，從花灑下面沖干凈身體，一個猛子扎進大澡池子里。
坐在池子里的臺階上抹了把臉，外面老于還在生氣的大罵：“大胖劉，你往后稍一稍，你糖尿病就躲遠點，咱爺們一口甜頭都不能讓這孫賊撈著。”
等趙虎泡完澡都五點多了，精神氣爽的拽著老于吃去吃早餐。
“虎子你是沒看見啊！那孫子的門牙都讓爺們打掉兩顆，今就得讓他長長記性。”
老于這一晚上大嘴巴子是打爽了，氣也消了不少，走起路來晃屁股扭腰的，一副爺們不是好惹的模樣。
“于叔威風啊！你們經理怎么說，沒讓你賠醫藥費吧？”
天還擦著黑，就東方亮出一抹魚肚白，趙虎裹著大衣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呸，賠他個姥姥，我們經理說了，我這是提前發現害群之馬，算立功了，獎了我幾張洗澡票，虎子你收著吧。”
老于也是講究人，也不白讓趙虎請早餐，都不容趙虎拒絕，直接把洗澡票就給他塞兜里了。
這一天之計在于晨，一頓美味的早餐那是這一天動力的源泉。
倆人裹著大衣叼著煙迎著寒風悶頭走著，這年頭糧食緊張，賣早餐的都沒啥好玩意了。
一連好幾家攤子，就棒子面粥，窩頭，就連白面饅頭都得看運氣。
倆人都快走到老瓷器口了，才找了間上檔次的早點鋪子。
是間老字號，早餐都是四九城本地的傳統樣式。
面茶、炒肝、焦圈、豆漿。
老于點的這四樣倒是不怎么對趙虎胃口，反倒他自己吃的挺香，呼嚕呼嚕的。
小米面熬好的粥上面澆點芝麻醬，這就是面茶，趙虎是享受不了這個。
炒肝他倒是還行，不算忌口，豬肉的肝臟、大腸切吧切吧往鍋里一煮，抓上一把蒜末，勾上芡。熱熱乎乎的轉著碗喝上一口，咬上一塊炸饅頭片。
嘿，那叫一個舒坦。
吃飽喝足，趙虎打包的兩份糖餅和門釘肉餅服務員也給送過來了。
“虎子，你這是干啥？哪有連吃帶拿的，這不寒顫我嘛！”
趙虎把一份打包早餐推給于海，誰成想這老頭還踏馬生氣了。
“想啥呢，我給謙兒帶的，說給你了嘛，真是的。”
趙虎抬手把裝早餐的紙包扔老于懷里，低聲呵斥：“大老爺們別為了這三瓜兩棗跟我這推推搡搡的，我丟不起這人。”
老于知道趙虎爽快，也不矯情了。解開大衣把紙包塞進懷里，倆人起身溜達著往回走。
“謙呢？以前不老喜歡和你一塊來澡堂玩了嘛，今咋沒見他？”
“讓我打了一頓，在家歇著呢。下不來炕。”
趙虎回家和老于有兩條街順路，道上也沒多少人，倆人就是瞎聊唄。
“嘿，您可真成，因為點啥啊？”
孩子淘氣挨頓打趙虎能理解，可打的下不了床，那就有點太狠了吧。
“我這兒子別看還小，學壞了，前天給我說什么想要大洋馬，讓我給他整去。
虎子，你說這也不是打仗那會兒了，我從哪給他弄洋娘們兒讓他騎呀！氣的我照著他屁胡就是兩棍子。”
老于說的很嚴肅，好像孩子犯了多大錯似的，趙虎反倒不以為然。
“于叔下手重了昂，這說明孩子小小年紀就知道為國爭光了，您回去告訴他，就說洋馬子他虎叔我騎過，也就那樣，跟咱四九城的大娘們都沒法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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