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眨眨眼,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間回到了現實。
身體和靈魂的契合讓他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同時也肯定了當他的精神被對方拉到另一個世界時,現實裏的身體是沉睡或假死狀態。
和他一起醒過來的是戈登,而發動能力的烏塔,則靠在門框邊沉沉睡了過去。
“她睡著以後,能力就會消失。”格雷看向臉色已經變得灰白的戈登,有些頭疼,“放心,我沒生氣。”
他看著戈登抱起烏塔,主動開口,“你先把她送回去吧,睡著了就該躺在床上好好睡,對吧。”
“是,感謝您的理解,失陪一下。”戈登禮貌鞠躬,快步離開。
被留在客廳的格雷有些納悶的摸摸臉頰,“怪了啊怪了,我這張臉明明人見人愛啊。”
他隨便翻找出麵鏡子。
鏡中男人黑發黑眸,年輕英俊,完全就是一張讓人瞬間放鬆警惕的純良無害臉。
算了,還是先辦正事吧。
這裏是音樂之島艾雷吉亞,位於東海和南海中間,靠近東海的那條無風帶裏。
整個國家被不明力量毀滅,隻剩下戈登和烏塔兩個幸存者,最後世界政府定論,是紅發海賊團幹的。
但紅發他們明顯是頂包的,隻是不知道是自願頂包還是恰好路過就被扣上了帽子。
還有戈登。
戈登看上去是個膽小懦弱的人,但涉及到島嶼被毀的真相,對方竟表現出了一反常態的堅決。
有意思。
雖然很想繼續探究,但格雷現在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戈登,你們這座島上,有烏鴉嗎?”
將烏塔送回房間,戈登回來時便聽到格雷的詢問。
他愣了下,不知道格雷想找烏鴉做什麼。
但還是很快想了想,“島嶼東麵有一片墓地,我曾經在那看到過烏鴉。”
“是嘛。”
格雷拒絕了戈登的陪同,獨自前往墓地所在。
其實天月時的能力可以一次性將好幾個人送到未來,而且還不會失散的那種。
但格雷的船員們都很特殊。
他們並不屬於這個世界,都是他攢夠了錢,在係統中抽取的。
和那種其它二次元角色成為船員不同,他所能抽取的隻有種族和職業。
精靈、獸人、海妖……
魔法師、劍士、騎士……
是男是女,是美是醜,都看他當時的手氣。
他抽過相貌可憎的魁梧牛頭人,也抽過絕美出塵的精靈女法師。
不過他並不是個在意船員美醜的,他隻在意船員們的忠誠度。
他們忠心耿耿,永不背叛,這就夠了。
音樂之島的墓園同樣是一片狼藉,但在這狼藉中,也有數座像是近段時間才堆砌起來的墳頭。
這座島遭遇了滅頂災難,建築下處處埋著腐爛的枯骨。
隻憑兩個人,又怎麼能在短時間裏將他們安葬呢。
墓園旁的樹枝上,幾隻烏鴉並排站著,發出沙啞難聽的叫聲。
格雷對著墓園方向行禮致意,隨後看向樹杈上最聒噪的一隻烏鴉。
“就決定是你了!”話音落下,黑火猛然在那隻烏鴉身上燃燒起來。
瞧他這該死的儀式感。
其餘幾隻烏鴉撲騰著翅膀迅速飛遠,而停留在原處的卻像是完全沒有感受到疼痛般仍站立著。
直到火焰熄滅,烏鴉歪了歪脖子,紅豆眼直勾勾的盯著格雷。
在格雷招手時,烏鴉撲騰著翅膀迅速飛來,三隻鳥足撐著身體,停靠在主人的肩膀上。
“真是一段漫長的時間旅程,對吧船長。”
“是啊,整整跨越了四十年。”
格雷笑了笑,用手指輕輕蹭著烏鴉脖頸處柔軟的羽毛,“不過好在,我們馬上就能再度和他們見麵了。”
“是的,船長!”
烏鴉小幅度拍拍翅膀,大聲回應。
*
海軍總部,馬林梵多會議室內。
元帥鋼骨空臉色陰沉,抱胸坐在主位上。
長條形的桌子兩旁,是現任海軍大將戰國、澤法,以及海軍中將卡普,海軍大參謀鶴。
還有數位潛力無限,未來最有可能繼任大將職位的幾名中將。
此時,會議室氣氛嚴肅,連一向隨性的卡普都表情凝重的盯著投影電話蟲投出的一張張照片。
戰國負責解釋整件事,也負責解釋給資曆尚淺的中將們。
哢嚓——一張照片被投放出來。
戰國道:“黑炎格雷,懸賞金35億貝利,是四十年前活躍在大海上的海賊……”
他解釋著,也注意了留給眾人反應和提問的時間。
“聽起來還真是可怕啊~”
海軍中將波魯薩利諾拖著習慣的長音,眼中卻沒有一貫存在的不屑。
他是這樣,其他海軍中將同樣如此。
能坐到這個位置的人沒有傻子,元帥和大將們都這麼忌憚嚴肅了,就說明這個黑炎格雷是真的可怕。
思考間隙,一位海軍中將舉手示意。
“大將,黑炎格雷失蹤40年之久,期間那些島嶼上的黑火也全部熄滅,為什麼您認為這不是某個...幸運兒得到了黑炎果實呢?”
戰國沒回答,倒是另一名大將澤法開口說,“黑炎性質特殊,主人死亡,它會徹底消失,不會出現重新燃燒起的跡象。”
“目前為止,除了滅而複燃的黑火,沒有任何一個情報渠道成功找到對方的蹤跡。”
戰國拍上桌子,神情肅然,“但他在失蹤前最後去過的海域是東海,在東海尋找黑炎格雷的任務交給卡普和庫讚。”
“其他人!同樣給我打起百分百的精神,一旦遇到黑炎格雷,在沒有大將的情況下,禁止攻擊,立刻離開!”
此話一出,頓時在中將中刮起軒然大波。
最先爆發的是薩卡斯基。
他猛然站起,絲毫不顧軍銜上的差距,怒吼回道:“大將!我們是海軍,遇到海賊唯一的選擇就是開戰!”
“對!要是遇到海賊就逃跑,那我們還算什麼海軍。”
“黑炎格雷再厲害,我們也該有一戰之力!”
“哈哈哈哈,一戰之力?”在一眾中將義憤填膺之際,終於維持不住嚴肅表情的卡普突然開始哈哈大笑起來。
像是聽到什麼有趣的笑話,“小子們,等你們真遇到黑炎格雷,就知道我們這條命令是為了保護你們,保護海軍。”
他站起身,從口袋裏摸出仙貝“哢嚓哢嚓”的吃起來,“走了庫讚,收拾收拾去東海探親!”
“卡普!”戰國咬牙,瞪著這位我行我素的海軍英雄離開。
而庫讚,也緊跟上卡普的腳步。
直到離遠了會議室,他才好奇詢問,“卡普先生,那家夥真有這——呃!”
還沒說完,庫讚的腦袋就被卡普一記鐵拳砸得險些斷掉。
“等你見到他,你就知道了。”卡普低聲笑了笑,剛才在會議室裝嚴肅裝得他差點窒息。
要不是海軍元帥在,他絕對得先笑一陣子的。
想到這,卡普又沒忍住仰頭大笑起來。
黑炎格雷,他果然沒死,這簡直是他近段時間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庫讚雖然疑惑,但卡普先生從以前開始就是這麼不著調的性格,“卡普先生,您以前和黑炎格雷打過嗎,打贏了嗎?”
卡普停了咀嚼的動作,此時兩人已經離開海軍總部建築。
他抬頭看向晴朗無雲的蔚藍天空,語氣中帶著懷念,“打過太多次了......算了,還是盡快起航吧,我已經迫不及待要狠狠一拳砸在那家夥臉上了!”
港口,卡普的狗頭軍艦收拾妥當,就這樣,一路向著東海而去。
另一邊,在卡普走後不久,會議解散。
澤法站起身,和同期的兩名海軍一同離開。
鶴主動開口打破了沉默,“我記得21年前,黑火同樣出現過一次,燒毀了你的房子,但幸好,死的隻有幾個偷溜上馬林梵多想要報複你的海賊。”
戰國朝紫發魁梧的澤法看了眼,顯然鶴口中的“你”指的就是澤法。
“當時我們同樣緊張了好一陣。”澤法低沉平靜的說,“不過相比那次的黑火複燃,這次規模更大,不再可能是誤判。”
“你知道我想說的是什麼。”鶴輕笑一聲。
“雖然這情報被高層壓了下去,但我們還是知道實情的,黑炎的火保護了你的妻子和年僅三歲的兒子,如果沒有它,他們早就死在那夥想要報複你的海賊手上了。”
“澤法,銘記你的立場。”戰國終於開口,簡短的提醒著這位同期的海軍同僚。
在21年前那次事件後,曾經以“不殺”態度對待海賊的澤法就變了,但他的改變並未得到五老星的賞識。
正相反,那次事件過後,五老星便以澤法私藏海賊信物的理由,保留大將軍銜,轉任教官。
當時的澤法並無怨言,因為在那時候的19年前,也就是黑炎失蹤的前段時間,他確實和對方見過麵,還收下了對方送的禮物。
——據說是給他未來妻子或者兒子的見麵禮。
那是條黑繩項鏈,墜飾是一顆鏤空、用海樓石雕刻而成的圓球——以和之國的工藝,那麼小巧又精致的圓球也是極難雕刻,價值最為昂貴的一種。
圓球內部,則是一團跳躍燃燒的黑色火焰。
澤法雖是海軍,但卻十分信任作為海賊的格雷。
事實上,無論是卡普、鶴,還是永遠不願承認自己想法的戰國,他們對格雷的信任從始至終都沒有改變過。
他將禮物送給了妻子,而在21年前海賊闖入家中時,他的妻子打開了禁錮黑火的海樓石。
火焰如有神智般猛烈燃燒起來,吞噬了海賊和房屋,卻偏偏繞過了他的妻子和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