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隆隆的巨大聲音幾乎要震碎所有聆聽者的耳膜。
這不是炮火也不是戰鬥,而是倒流向顛倒山山頂又砸落進偉大航路的海流發出的、氣勢浩大的聲音。
海流之上，淅淅瀝瀝的海水化作滂沱的雨點砸落海麵，也砸在寒鴉號的甲板各處。
格雷已經見識過好幾次顛倒山的浩瀚壯闊,12歲那年跟隨商船的經曆讓他永生難忘。
而現在,他手握舵輪，始終保持著冷靜,精準的控舵能力讓船頭保持著最佳駛入上升海流的角度。
甲板上，三個小孩抓著船邊纜繩,激動到大喊大叫。
艾斯和路飛是第一次見。
烏塔跟隨著紅發海賊團,也算走南闖北見識過不少島嶼,但紅發海賊團來東海,是從無風帶直穿而過的。
顛倒山，她同樣是第一次見。
船頭翹起,兇猛的海流裹挾著噸位巨大的寒鴉號,以一個垂直於海麵的誇張角度，直直向上衝去。
“這就是......顛倒山。”戈登的雙手死死拽著漢森的手腕.
剛才他險些沒站穩被甩出去,幸好這位自稱是騎士的先生眼疾手快拽住他。
這位國王的臉上，難得有些了不顧儀態的激動，無風帶平靜如鏡,哪能看到像這樣的浩瀚景色。
海流的聲音中,突然夾雜了點不算和諧的噪聲。
格雷看向被雨水和雲層遮蔽的前方，眼底微微發冷,“艾米莉亞。”
“是。”
天使手中憑空現出一把華麗長劍，在幾顆炮彈破開雨幕、勢如破竹般飛來時，煽動背後潔白雙翼幹脆迅速的將它們斬切成兩半。
轟轟轟——
炮彈落入附近水中,艾米利亞仍懸空飛在上方,雨水打濕了她淺金色的長發,冷銳藍眸征詢般朝格雷看來。
格雷點頭，她幹脆飛進雲霧，迅速消失不見。
“欸~我也想搞點屠殺玩玩的。”艾布納望著老姐離開的方向，語帶羨慕，“反正大家都是一樣的壞人。”
“格雷，剛才的炮彈是怎麼回事？”
“我們前麵有船嗎？”
“他們為什麼朝我們開炮啊？”
三個努力扒在船頭附近的小孩開始了日常的十萬個為什麼。
格雷老師十分耐心的向他們解釋。
“因為那艘船先出發，如果他們平安降落，我們這艘船就很有可能撞到或者砸中他們，為了防止這種事發生，就要先下手為強。”
“另外，”卡澤爾補充道：“也可能他們沒想這麼多，隻是想要早點解決一個競爭對手，或者隻是單純犯賤。”
“哈哈哈，其實不用思考這麼多，他們朝我們發動攻擊是不爭事實，我們隻是稍微反擊了一下。”
格雷抬手，拇指和食指中間有一條小縫。
伴隨他話音落下，幾道身影尖叫著，從寒鴉號附近迅速下墜。
艾米莉亞落回甲板，長劍歸鞘，身後翅膀也眨眼間消失不見。
......
雙子岬。
帶著花朵頭飾，有嚴重地中海的燈塔看守員正坐在靠近顛倒山的礁石上，享受今天的悠閑時光。
他剛給拉布打了鎮定劑，又洗好了衣服，此時終於能好好看一看最近的報紙。
最近這幾期的報紙都或多或少的帶上了黑炎海賊團的話題。
前幾天的一期報紙更是離譜，全篇都是黑炎海賊團的惡行，不知道的，還以為海軍在給黑炎格雷刷名望呢。
他花了80貝利，難道是為了看這些歪曲真相的驚悚小故事嗎？那當然是為了看黑炎格雷的八卦分析了！
庫洛卡斯拿出新一期八卦期刊，眼睛頓時一亮。
更新了！
——黑炎格雷與海賊王羅傑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作為曾經海賊王羅傑船上的船醫，庫洛卡斯上船時，黑炎格雷早就失蹤二十多年了。
但他是見過黑炎格雷的，就在這裏，在雙子岬。
一艘商船即將撞上海浪時，突然爆發在船底的黑色火焰掀起強大的氣浪，硬生生扭轉了商船粉身碎骨的命運。
那一年，庫洛卡斯才14歲，看守燈塔的還是他的父親。
沒見過什麼世麵的青澀少年，被那突然出現的黑火震撼到了精神與靈魂。
在商船上的人們感慨著劫後餘生走下船時，他快跑過去，向船長好奇詢問著火焰的來曆。
船長扭頭找尋一陣，為他指了一個方向，“在那，年紀最小的那個，我們的英雄。”
庫洛卡斯順著船長手指的方向看去。
年僅十一歲的少年，黑發柔軟、眸子燦若星夜，臉頰還帶著點未消退的嬰兒肥，五官卻已有清俊銳氣的輪廓。
年紀好小，但真的好厲害。
深夜篝火劈啪作響，商船的人載歌載舞，慶賀著劫後餘生，船長正在和他父親交談著生意和偉大航路的事情。
庫洛卡斯將自己烤好的烤肉遞向對方，聲音帶著羨慕和好奇，“你叫格雷，是這艘商船雇傭的海賊獵人？”
“嗯......算是吧。”格雷也沒客氣，道了聲謝，繼續說道：“我想去香波地群島，之後還會下船的。”
“香波地？”庫洛卡斯聽說過那，“你去那幹嘛？”
“報名當海軍啊，在那報名的話，可以直接進入馬林梵多的海軍學校，要是在西海報名，就隻能是普通的四海海軍了。”
格雷指著自己，笑容燦爛起來，“像我這麼厲害的人，以後可是要當海軍中將的！”
那時候，少年眼中映著跳動的橙紅篝火，滿是自信和向往。
因而幾年後，當庫洛卡斯看到黑炎格雷背叛海軍時，第一反應便是不可置信。
——
幾塊木板被衝到岸邊，正在看報紙的庫洛卡斯抬了下老花鏡，感慨道：“又是一艘夢想破滅的船啊。”
“噢——！！！這太刺激啦！”
少年激動的尖叫聲衝破轟隆巨響的海浪，就響在頭頂。
庫洛卡斯抬頭看去，隻見一艘巨大漆黑的雙桅帆船如同天上隕石，筆直墜向大海。
這麼大的船？
等等！這麼大的船一旦砸下來，他剛洗的衣服可就要遭殃了。
眨眼功夫，椅子上已經沒人，隻剩下一份報紙放在桌子上，被風吹起邊角。
正當庫洛卡斯著急收衣服的時候，大船也即將墜落。
漆黑船身上，似有絨毛般柔軟的東西正在生長搖曳，黑色火焰在海麵爆發，寒鴉號在氣浪中平穩落地，濺起些許水花。
這...這熟悉的一幕......
庫洛卡斯搭在胳膊上的衣服掉了一地，老花鏡後的雙眼死死盯著寒鴉號飄揚的黑旗。
骷髏眼中的黑色火焰隨著旗幟的每一次抖動，像是活過來般，攝人心魄。
“耶吼——平安著陸！”路飛高舉雙手激動大吼一聲，又壓著草帽直勾勾盯著前方的大海。
這就是偉大航路的大海！
“好了，先下船休整一下。”格雷招呼著他們，“今晚開宴會！”
大船放下舷梯，格雷率先下船，踩上雙子岬的礁石後，看向不遠處衣服掉了一地的庫洛卡斯。
“好久不見啊，庫洛卡斯，你如果忘了我的話，我會很難過的。”
格雷裝模作樣的捂上胸口，露出一臉傷感的可憐模樣。
“......格雷？”庫洛卡斯顫抖著聲音，有些激動，“報紙上說你們找到了長生，這是真的？”
格雷無語，庫洛卡斯倒是沒像卡普、尼普頓一樣問他的臉是怎麼回事，但問長生......
對方可是個醫生，如果他說自己得到了長生，不會想把他切片研究了吧？
“庫洛卡斯，你覺得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格雷坐上庫洛卡斯的沙灘椅，隨手拿起對方看過的報紙，在一聲淒厲的“你別看”中，看到了這一頁的大標題。
......
他和羅傑能有什麼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這還真是......挺有意思的。
嘩啦——巨大的破水聲響起。
一隻體型誇張的深藍鯨魚破水而出，自頭頂噴氣孔噴出大量海水後，它轉動視線看向岸邊。
“哇，好大的魚啊！”路飛激動一腳踩進海水裏，迅速萎靡向海裏倒去，“不行......沒力氣了。”
艾斯眼疾手快，迅速拽著路飛的衣領把他拽上岸，無奈歎氣，“別往海裏跑啊。”
“哈哈哈，沒關係沒關係，看我的好了！”離開海水，路飛頓時恢複生龍活虎。
他活動著自己的手臂，眼神堅定，迅速朝那頭鯨魚的腦袋伸長手臂，“橡膠橡膠——！艾斯，抓住我！”
“出發！”艾斯攬著自己弟弟的肩膀，隨著路飛迅速收縮手臂，兩人就這樣飛向鯨魚。
巨大如小山般的鯨魚轉動眼睛盯向他們，突然一個轉身，張開大口把兩人吞了進去。
親眼目睹這一幕的烏塔瞳孔顫抖。
什麼？她剛才看見什麼？
“格、格雷船長！路飛和艾斯都被那頭鯨魚吞進肚子裏了，快去救他們啊！”
坐在沙灘椅上的格雷，和被搶了椅子隻能站著的庫洛卡斯朝她看去。
庫洛卡斯想起報紙上的報道，“這就是你孫女？”
“怎麼可能！”格雷翻了個白眼，拍拍烏塔的腦袋，輕鬆安慰道：“沒事，那頭鯨魚等會就把他們吐出來了。”
烏塔眼中含淚，“吐出來......這麼快就能消化掉嗎？”
“不是消化，這頭鯨魚不會吃人的。”格雷無奈解釋，“他們大概率會從換氣孔被噴出來。”
他話音剛落，艾斯興奮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路飛慢了點，摔到鯨魚腦袋上，才壓著草帽哈哈笑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