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被人莫名其妙兜頭澆了一杯涼白開,“差一點”酒意已經醒了大半。
“干什么!”
“噢,兄弟得罪了,趕緊呀!”
一把揪起衣領,將他扶回了木板凳。
“喂,真有你的,兄臺你……平時挺穩的,咋一驚一乍的,這演的是哪一出呀!”
“‘差一點’醒了沒?快快快,出事了,真的……要出來了!”
“出事了?什么……要出來了呀?兄弟瞎叨叨啥,正高興呢……”
“噓,輕點,輕點……千雪,夏千雪呀,得抓緊了!”
“差一點”的目光,投射到了夏千雪這一邊。
我去,小臉陰沉,那手中的杯子被不斷擲起丟下,搞得那桌酒桌搖晃不止……
“不好,完犢子了,這是真爆炸的節奏!”
“是吧,這么多人,五湖四海的,真要是鬧出點人命來,可不好辦了呀……”
他倆求助的目光一同投向了同坐一桌的大叔那里,喝的正嗨的大叔竟然對此熟視無睹。
輕扶桌面的大手,桌面竟然不再搖晃,谷妍姐也在那里,咕嚕咕嚕的一杯又一杯。
“好吵,叮叮咣咣的,谷妍,難得盡興,再來!”
“哥!真難得,既然有興致,難道還怕了哥不成,來,小二,滿上!”
咯咯咯帶著嫵媚笑聲,大叔沉醉其中。好家伙,這兩位你一杯我一杯,就這樣對干了起來。
“我——傻眼了吧,兄弟!這老頭子說好的矜持呢,自己抱著谷妍姐喝一塊了?”
“好吧,只有我去試試了,走了,保佑我吧……”
“保重,兄弟我……”
“不是吧!我還沒裂開呢!”
扭頭罵著身后已經開始料理后事的那人,“差一點”急溜出的身形,已經閃到夏千雪的身后。
“千雪,要不……”
喀啦噠……
“完蛋,失去同步!惡魔出來了!”
碎裂的聲音,碾碎的金屬容器,特制的音頻從指尖流出。
“嗯?前輩不是,破鐵蛋。”
低沉的話語,空氣中紊亂的靈力流有了新的目標,頃刻間變成了一股全新的靈力流。
沒有任何技巧,她只是在壓縮,然后高壓靈力從指尖崩射而出,哐當一聲,震顫的桌子連帶著沖擊波射向了人群。
“媽呀!地震了!小二,快!”
那是老板的慘叫,一頭鉆進了柜臺底下,還不忘急喚著伙計趕快拿著值錢的趕緊躲藏了起來。
人群橫飛,正中一側墻面。
木結構的框架,三兩下放棄抵抗。整個地下室頂板猛烈晃蕩起來,塵土飛揚,像要垮塌了一般。
灰塵斑落,空洞處宣泄的泥土,沖垮了墻基。
“我去,這幫子家伙,千雪也是的,和這幫子人急個錘……”
“差一點”運起一道靈力打在了滑坡之處,勉強撐起一道土墻頂住了樓板。
剛想按住她的肩膀,強烈的靈力漣漪,直接將他給倒飛了出去,土墻立馬現出數道裂紋。
幸好身后的兄弟及時趕上,給其撐住了土墻根。
哐啷當,飛裂下來的橫梁一頭卡在一般,另一邊直接砸在了酒桌之上。
一幫子腦袋已經不太清醒的修士,摻和著飛揚而起的木板屑子,在靈力風暴中活脫脫就是個攪拌機。
此時喝得有些糊涂的大叔,一根木塊直沖眉心,這才反應過來。一把拉住了千雪胳膊,桌子慢慢停止了震顫。
“千雪,小千雪,大家都喝著呢,不要當真,不要當真……”
“前輩,不是,鐵蛋。”
黑發下依舊面無表情,似乎很快樂的玩著金屬碎屑。
“我知道,我知道,叔都知道。千雪,谷妍,嘉蘭城生存規則,第三個約定。”
“不能玩靈力炸彈,在嘉蘭城里。”
“還是前輩厲害呀,立馬恢復同步了呢。”
意識到什么的千雪,大叔順勢帶著她的手,慢慢放下了金屬塵埃,周遭的靈力流立刻失去了目標一如既往的紊亂著,搖晃的屋子隨即恢復了平靜。
破爛的地方,一插曲過后,修士們又重新歡樂了起來。
大叔拉著千雪轉到了一邊。
“小千雪,那個叔……呃,哎也不知道怎么說!嘛,說不了你什么。畢竟是你自己選擇這樣的生活方式,但是這柄劍的話……呃,聽叔說……”
“不,千雪,喜歡。前輩很好用,叔叔應該明白。”
“好好好,大叔我又沒說不行,只是這……”
“前輩是最好!”
“不考慮一下?”
“不容質疑?”
“哎,行吧,就這樣了。小千雪喜歡就行,哎,小谷妍你也不說一句,怎么走了?別走呀……”
大叔擺了擺手,追出去的身影,又跑去和畢谷妍對喝了起來。
“千雪,想喝的話,要不在這陪我們兩中年,喝一會兒?”
“嗯。”
“‘差一點’說的啥呀,真的是。千雪呀!你可能沒去過更遠的地方,像這樣子的家伙,是很危險的。”
“危險?”
轉過身形,隨著大叔將解決了惡魔風暴,一切又恢復之前,圍了過來的他們倆也來試試水了。
“是呀,很危險的呦!”
“危險,那就炸了。”
“哈哈哈,千雪沒問題。我就說吧,千雪這種隨意丟炸彈砍人的,怎么會有不開眼的人呢,是吧,隊長大人。”
“算我輸了,不過千雪,嘉蘭城……”
“嗯,你們,好人。”
被發好人卡的他倆,看著夏千雪認真的樣子,不由相互對視了一眼,一起看向了大叔。
“好人啊……大叔絕對算一個,當年那個勇,嘖嘖,和你差不多的性子。現在不也是戴著帽子,在那別院的側門里干起了修士聯盟職員的工作?”
沉默的瞬間,千雪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得低下了頭,此刻酒肆的老板也不知從哪里鉆了出來,指揮著小二將那倒下的木梁給一一搬了出來。
酒過三巡,眾賓皆歡,估計這樣的日子將會在嘉蘭城還得持續上幾天。
此刻,秉成著眼不見心不煩的福遛又玩完了一局,有些無聊的他,隨手打開的畫面,看著現場多了不少橫七豎八的桌腿,不覺疑問多多。
“怎么了,千雪,闖禍了?”
不知為啥他的第一反應不是遭馬匪了,而是千雪玩嗨了……
“唔……前輩,前輩才不是那大鐵蛋……”
“呃——抱歉,那個……千雪,回客棧吧……”
一蒙直接中了的福遛,此刻失語幾秒立刻岔開了話題。
“嗯……”
返程,很罕見的千雪與福遛沒有對話,走著走著,遠處千雪她偶然間看到了,下個街角拖著畢谷妍回修士聯盟奉送宅邸那方向的大叔。
彎著背,拽著地上還在稀里糊涂,呼喊著各種不成串詞的畢谷妍。
交會,擦肩而過,二位不約而同偏頭對視一眼,腳步不停,沒有多說什么,沉默的夏千雪向著無人街道,返回著客棧。
身后,大叔屢屢回頭,又拽起谷妍姐的衣領拖行幾步。
所有的動作,一直被福遛看在眼里,但他沉默著,并沒有提醒或問一下千雪。
越來越遠的距離,福遛轉回了視角,不再觀察。
一物,被大叔突然間向后拋來了,附著靈力滑過了紊亂,千雪若有所察,一揮手接住了那袋子,原來她也一直注意著大叔。
“護身符!”
飄來話語,大叔抓著頭背對的身子,甩起手大手,懶洋洋的樣子消失在了視線中。
護身符嗎?
夏千雪腳步微頓,一側大道上閃爍的明流石燈,光輝映照著空無一人的嘉蘭城,遠處嘈雜的巡防營可能在說著守夜笑話。
她看著手中的小袋子,呼出一口氣,吹散了上面的靈力,凹凸不平的質感,緊緊握于手中,一言不發繼續上路。
倒是福遛盯著那個小袋子,若有所思了一番,感覺用上這護身符,還算了吧,便將此事拋擲到了腦后。
夜色漸深,回到了客棧。房內,千雪她輕輕將重劍放在床上,有些冷冷的樣子,一言不發。
“千雪?”
忽然間,福遛發現沉默的千雪,似乎依舊有一些不開心,她偏頭扭身而去,興許是洗漱一番。
微涼的水,清水慢慢流淌,解開的小毛巾,擦拭身體的雙手漸漸停滯。
“千雪……”
呼喚的聲音,福遛晃著腦袋想多問幾句,而她卻只用水聲回應。
緊緊地擰著毛巾,一遍一遍的擦拭,只有滴答的水聲,以及想要抹去的無形之物……
“千雪……”
少女突然甩開了手上的毛巾,滴答的水聲,巧手就像地下室那樣,壓縮靈力炸飛了水漬,騰的一聲即刻跳到了床上。
“千雪,干嘛?干嘛?”
稍顯慌亂的聲音,千雪直接趴在了劍的一邊,摸索著劍柄。
“今天壞了約定。”
“千雪不是壞孩子。千雪是為了我才壞了規矩”
“今天大叔收到獵物很開心。”
“千雪今天干的很棒,別想那么多了,還是早點睡吧。一醒來明天……”
“千雪不煩惱,因為前輩,毀約,不討厭。”
“嗯?”
“因為約定,千雪在這里生活。但是他們都是壞人,想砍了。”
“不能砍……”
福遛一如既往的想要說出自己的名臺詞,但他再次失語了。
千雪一本正經的抱住了劍,深藍色中穿透了無盡法陣。
三月下,總有一輪當值在空,黑發乘著風,凝視著福遛。
“前輩,一直,一直……一直在為我著想,難道前輩梅沒理解過自己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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