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一個月你的臉就能完全恢復好，在此之前不能碰水。”伏子墨收了最后一針，咬斷縫合的絲線拿來一面銅鏡。
宋北卿滿身冷汗，像是剛從水里撈上來的一樣，整個過程沒吭一聲，接過銅鏡仔細望去。
鏡中的人骨相極美，長眉秀目眼瞳黑亮，肌膚并不白皙，有著戰場磨礪后剛毅和沉著，就連眼角的淚痣都和曾經的蘇落一模一樣。
只是縫合的地方往外滲血，看起來有幾分恐怖。
宋北卿微微挑眉，突然好奇一個月之后陸君珩看見這張臉會是什么反應。
伏子墨用紗布將她的臉包住，略顯擔憂道：“你突然換成蘇落的臉，其他人還好，兇手肯定會坐不住，你要時刻提防。”
“放心吧，我名義上還是宸王妃，兇手膽子再大也不敢動到陸君珩頭上。”
“宸王肯定也會起疑，你想好換臉的說辭了嗎？”
“原主傾慕陸君珩已久，為了嫁給他不惜下藥自毀清白，還與娘家斷絕關系，那為討他歡心特意換成他心上人的臉也說的過去。”
聽起來雖然天方夜譚，可依原主的性格沒什么是做不出來的。
“時候不早了，我再不回宮太子就要起疑了。”伏子墨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蘇落，好不容易重活一世，不要為了復仇搭上性命，一切小心。”
“我知道，你也多保重。”宋北卿朝他露出一抹暖心的笑。
外面天色已暗，她起身活動了下筋骨，戴上銀質面具遮住被紗布包裹的臉，匆忙溜回府。
“小姐，您總算回來了！”綠兒替她跪了一天，雙腿已經發麻。
“辛苦了，這是獎勵你的。”宋北卿將她扶起來，從懷里拿出一個油炸雞腿。
綠兒一天沒吃飯，兩眼放光接過大口吃起來：“能幫上小姐的忙，是奴婢的福氣。”
“府上失火了嗎？”宋北卿回來時看見府中好幾處都冒著煙，下人們提著水桶忙的不可開交。
“好像是太子殿下帶著小皇子來府上放爆竹，不小心把房子給點了。”
宋北卿皺眉：“不過年不過節放什么爆竹，咱們去看看。”
一去看才知，著火的地方除了幾處廂房，廢院和王妃居住的清儀殿也都遭了殃。
這擺明了就是太子替謝清琳報復干的好事，宋北卿看著被燒成廢墟的廢院沉下臉。
“不是讓你在蘇落牌位前跪著嗎，站在這里干什么？”剛忙完朝政的陸君珩回府，見到宋北卿便擰緊眉頭。
“我住的地方都被燒成這樣了，還不能來看看嗎！”宋北卿沒好氣地開口。
朦朧夜色下，二人一前一后站著，臉色都不是太好。
“既然廢院和清儀殿都被燒了，那你就先搬去東院和下人擠一擠。”陸君珩沉聲開口。
宋北卿靈機一動，轉頭看他：“和下人擠多麻煩，要不然我先回娘家吧，等院子什么時候修好了我再回來。”
陸君珩臉上不見什么表情，負手離開：“隨你的便，要走就把蘇落的牌位帶上，回丞相府也得跪。”
“真是個變態。”宋北卿暗暗罵了一句，抱著靈牌坐上馬車去了丞相府。
路上，綠兒嚇得身子打顫：“小姐，你不怕嗎？”
宋北卿隨手將牌位扔到一旁：“怕什么，人死了就是一把土，生前有再多的執念也都煙消云散了，你快給我講講回丞相府都要注意什么？”
她記不起從前的事，綠兒已經習以為常，緩緩吸了一口氣道：“除了老爺，小姐要提防的就是姚氏，她本是老爺養在外頭的小妾，夫人死后就被扶上位，生了一兒一女享盡榮華，二小姐剛剛被休，她肯定恨死小姐了。”
宋北卿從綠兒口中得知，原主的娘是江南首富的女兒，帶了一筆豐厚嫁妝嫁到丞相府，年紀輕輕就染病暴斃，原主從小是被奶娘帶大的。
如今武官當道文官就輕，丞相府早就是個空架子，靠著原主娘留下的嫁妝才撐到現在，有一部分原主出嫁的時候帶走了，姚氏一直耿耿于懷。
到了地方，宋北卿下了馬車讓綠兒上前敲門。
丞相府的下人看見她們一臉不耐煩：“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大小姐半夜三更擾人清夢，老爺早就說了不讓你回來，你還是哪兒來的滾回哪兒去吧。”
一個看門的下人都敢口出狂言，可見原主在丞相府的日子也是倍受欺凌。
宋北卿上前一步，隔著門縫揪住那人衣領：“睜開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是誰，連宸王妃你都敢拒之門外，腦袋不想要了？”
下人被她語氣中的冷厲嚇住，連滾帶爬的跑回去稟報。
不一會兒大門被打開，一盆滾燙的熱水迎面潑來。
若不是宋北卿手疾眼快拉著綠兒躲開，后果不堪設想。
一個打扮雍容華貴的婦人走出來，雙手叉腰朝她站過的地方吐了兩口：“你這個小賤人不在王府好好呆著，大半夜回來找什么晦氣！”
咒罵的聲音尖銳刺耳，想來這位就是姚氏了。
宋北卿不動聲色，冷眼打量著她：“你這身上有多少是我母親留下的東西？還有臉罵我是賤人。”
姚氏被戳痛楚，瞪著眼睛開罵：“你娘都死了多少年了，帶來的那點破東西早就花光了，我吃穿用度都是丞相府的，跟你娘那老賤人沒有半分關系，這里也不歡迎你這個小賤人，快給我滾！”
她越是張牙舞爪，宋北卿越淡定：“綠兒，上一個罵我賤人的人是誰？”
“回小姐的話，是清琳郡主，被王爺罰跪半日掌嘴五十，聽說到現在臉還腫著呢。”
姚氏冷哼一聲：“你少拿宸王壓我，他見了我也得喊聲長輩，再說誰不知道你在王府混的連條狗都不如，哪來的臉回來狐假虎威。”
“你臉大，不過是個見不得光的小妾，正房死了才上位，生的兒女都是庶出，女兒還剛剛被夫家休了，我要是你找根繩子吊死算了，還有臉在這里當看門狗。”宋北卿不緊不慢，句句戳人心窩子。
姚氏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紫，咬牙吩咐下人：“你們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把這個賤人轟走！”
幾個家丁提著棍子靠近，宋北卿不慌不忙亮出腰牌：“我要見我爹，不想死的都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