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君珩臉色一沉，握住阿落的胳膊將他拽起來：“一件衣服而已，洗不掉就扔了，你要廢了這雙手嗎？”
他面龐白凈青澀，透著幾分蘇落的影子，莫名讓陸君珩想起了蘇家最小的兒子，蘇落只有十三歲卻尸首分離的阿弟，心里不禁起了保護欲。
“王爺，您弄疼我了。”阿落輕嘶兩聲，怯弱的低著腦袋，“衣服洗不凈，王妃會不高興的。”
“宋北卿她逼你洗的？”陸君珩擰著眉心發問。
阿落避而不答，只是一遍遍喊疼，掙扎著想要抽回胳膊。
以陸君珩的力道根本不可能捏疼他，掀開衣袖一看，他胳膊上一片青緊掐痕，還有密密麻麻的針眼。
“這些傷是誰弄的？”
阿落晃著腦袋不說話，一著急將浣衣的木盆踢翻了，宋北卿那件被血染紅半個袖子的衣服出現在陸君珩的視線里。
他瞳孔一縮，按住阿落肩膀：“宋北卿她傷的很重嗎？”
阿落見他又將話題扯到這上面，搖頭道：“我不知道，只知王妃領著綠兒姐姐去馬場了。”
“既然還能騎馬，那應該傷的不重。”陸君珩明顯松了一口氣，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這么緊張。
趁他愣神的功夫，阿落掙開他的手去端木盆：“衣服臟了王妃好不高興了，我要趕快燒水重洗。”
他把衣服撿起來，慌亂地生火燒水，背影透著恐懼，布滿傷痕的胳膊暴露在空氣當中。
陸君珩目光一涼，站在他身后：“這些傷是宋北卿打的嗎？”
阿落身子一顫，沒有停下生火的動作：“都是阿落辦事不力，不怪王妃的。”
看見他的長相，再聽阿落這個名字便分外刺耳。
陸君珩袖中的手微微攥拳，眸色深沉冷冽，不怎么相信宋北卿是這樣的人，可少年恐懼打顫的背影又似乎沒有說謊。
“不要洗了。”他把阿落從地上拽起來，聲音低沉：“去上藥。”
“可是衣服……”
“一件破衣服而已，宋北卿回來本王跟她說。”陸君珩不耐煩地讓長青帶他去上藥，從沒見過哪個男人比女子還墨跡。
他站在院里盯著那件帶血的衣服看了好一會兒，心頭越發煩躁，逐讓暗衛去查宋北卿去了哪家馬場，乘馬追了去。
……
宋云生在馬場等候多時，遠遠看見宋北卿一身利落的紅色勁裝，牽著那匹白如照雪的馬兒遙遙趕來，眼里閃過驚艷。
“蘇兄，你真是俊美非凡天人之姿，若是女兒身我都要動心了。”他雙手抱拳，由衷夸贊。
宋北卿暗嗤一聲，面上浮起抱歉神色：“宋兄，今日我本來是想和你好好玩一場的，錢財都帶了，可是突然受了傷，不能騎馬了。”
她滿臉遺憾地揚起包扎的手臂，往后指了指。
宋云生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瞬間瞪大雙眼，只見日光下的草地上，放著整整兩排閃著金光的箱子。
“蘇兄，那些箱子里裝的都是金子嗎？”他聲音發顫，按耐不住激動神色。
“當然。”宋北卿淡然回他：“只可惜我的手臂受傷，不能跟你比馬了。”
她當然拿不出那么些金子，只不過找了些石頭刷上金油做餌。
宋云生坐在馬背上伸長了脖子看著，想起上次輕輕松松贏來的五萬兩，不免覺得心里空落，從懷里拿出相府地契：“蘇兄，我今天也是帶足誠意想跟你好好比一場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宋北卿裝作苦惱模樣攤攤手：“我也不想敗興而歸，可是我連上馬都困難，倒是還有另外一個法子，只是不知宋兄肯不肯玩。”
宋云生眼眸一亮：“什么法子？”
“咱們來賭馬吧，顧名思義就是賭哪匹馬跑得快，押注越多贏得越多。”
宋云生倒是聽說過這種玩法，只是沒親自試過，心下有些猶豫。
這種玩法一半靠運氣，一半靠對馬匹的研究判斷。
前者先不說，后者他不一定能贏過宋北卿。
宋北卿見他猶豫不定，挑唇笑了笑：“宋兄不放心沒關系，這馬場應該有的是人愿意和我玩，你可以先觀摩觀摩。”
宋云生張了張口，還沒來得及說話，宋北卿已經轉頭拍手吸引眾人注意：“在場諸位，誰愿意和在下玩兩場賭馬呀。”
馬場內的男男女女皆好奇向她望來，一個身穿青衫的矮個子少年站出來：“賭什么，你身后的那些金子嗎？”
“自然。”宋北卿背手而立，唇邊掛著抹淡笑。
矮個子少年轉了轉眼珠：“我可以和你玩兩場，只不過沒有太多錢。”
“無妨，我借你一箱金子，你贏了再還我。”
她出手大方讓在場眾人紛紛驚嘆不已，宋云生也是瞪大了眼睛。
矮個子少年暗中笑了笑：“好啊，你可別反悔。”
他吃力的抱走一箱金子，和宋北卿從馬廄各自選定一匹馬，正準備開始，一道溫和男音斜斜插進來。
“帶我一個。”
宋北卿聽見這個聲音瞇起眸子，只見人群中走出一抹清雅絕塵的身影，俊美的臉上帶著溫潤笑意，一雙清眸仿佛落了春光，柔柔望向她。
正是顧祈安。
“帶我一個。”他走近了又重復一遍，手里拿著個沉甸甸的錢袋子，是動真格的。
宋北卿臉上的笑掛不住了：“顧公子，這種俗氣的玩意兒你就別沾了吧，傳出去名聲不好。”
她故意讓綠兒扮成少年和自己賭馬，設一個局讓宋云生往里鉆，顧祈安摻和進來就全亂套了。
顧祈安抿唇淺笑：“無妨，我想和宋……”
眼見他就要說出姑娘二字，宋北卿連忙沖過去捂住他的嘴：“玩就玩，你把嘴閉上。”
真是個沒眼力見兒的，沒看到她扮了男裝嗎？
她突如其來的舉動讓顧祈安愣住，感受她細嫩的掌心貼在他唇上，紅著耳垂點了下頭。
宋北卿正要喊開始，一支羽箭裹挾著凜冽寒風正對她眉心射來。
顧祈安面色一變，伸手將她拽進懷里：“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