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衡和沈之恕見沈之修有話要說,神色也比剛剛肅穆了幾分。
沈之修也不寒暄沒用的話,直截了當開口說道。
“從年前我跌落山崖開始,就一直沒顧上家里的事。這段時間又忙著公務和成親,更是分身乏術。”
“但是許多事我心里有數,今日我特意沒上朝,就是要跟兩位哥哥說一聲。再這么下去,沈家就要步徐家后塵了。”
沈之修這話一出口,沈家眾人都變了臉色,包括老夫人。徐家什么下場,那是有目共睹的。
沈之衡開口探究地問道:“老三,你這話什么意思?”
沈之修神色平和,淡淡地看了眼沈之衡。
“大哥,我聽說昨日你和工部尚書榮海的馬車相遇,他還給你讓了路?”
沈之衡一愣,然后嗯了一聲。
沈之修又說道:“大哥,榮海雖說不在內閣,但好歹也位列九卿。你就是個五品吏部郎中,這樣實在是欠妥。”
沈之衡立馬解釋,“之修,這事也不全怪我。榮尚書聽說車里是我,立馬就讓路了。”
沈之修臉色又冷了三分,“還不是你的車夫狗仗人勢?見榮尚書坐的普通馬車,就跟人家吆五喝六。”
“榮尚書大度,不跟你們計較,才讓了路。但是他可以讓,大哥你不能過。”
沈之修說話的語氣很重,明顯動了怒意。
老夫人見狀,也不贊同地看著沈之衡,“老大,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一會你就帶著東西,去榮府致歉。”
沈之衡自然不敢忤逆老夫人,應了聲是。
心里卻不大服氣。
些日子沈之修在朝堂上的地位扶搖直上,沈家兄弟走到哪都被敬著,他便有些飄了。
沈之修看他一眼,知道他并未往心里去,便又沉聲說道。
“我知道你們心里想什么,這京里世家大族多了,皇親貴胄更多。身份高了,在外面自然能端得上架子。”
“可架子端的太高,早晚要閃著胳膊。”
“還有二哥,前兩日還嘲笑朱雀將軍出身鄉野,日子過的窮酸。”
“朱雀將軍雖是寒門出身,但是這幾年勝仗一場接著一場打。家里小輩也都不是平庸之輩,家族興旺只是時間問題。為國在沙場立下汗馬功勞的武將,二哥也敢嘲笑,你是覺得咱們沈家最近日子太好了么?”
“我還只是內閣次輔,家里就已經張狂不像樣子。我看再這么下去,我還是直接告老吧,不然沈家敗落也不遠了。”
這番話,沈之修早就想說,今日時機倒是正好。好好敲打敲打他們,蘇清妤管家也能輕松些。
他這番話說的極重,按理說他是弟弟,這么對兩位哥哥說話算是不敬。但是沈之衡和沈之恕兄弟倆卻絲毫沒覺得不對,自從沈之修入仕,他在沈家的話語權就逐漸加重。入了閣以后,便隱隱形同沈家家主。
沈家能有今天,也是靠沈之修撐起來的。
只不過沈之修之前一心都撲在朝堂上,很少過問家里的事。
沈之恕聞言也立馬開口解釋,“老三,我那是跟朱雀將軍開個玩笑。”
沈之修輕笑一聲,“開玩笑?朱雀將軍和胡御史向來不和,他們兩個吵起來,你跟著插嘴算怎么回事?”
“還是說,二哥想幫著胡御史對付朱雀將軍?”
沈之恕忙說他不是這個意思,并未多想。
老夫人微瞇著眼睛,直到沈之修說完,才睜開。
犀利的目光掃向沈之衡和沈之恕兄弟倆。
“老三若是不說,我竟不知道你們在外這么威風。你們父親去世之前的話,你們都忘了么?”
“老大你說,你父親去世之前是怎么交代的?”
沈之衡聞言神色也變了,略帶羞愧地說道。
“父親去世之前,囑咐我們不得張狂,更不得忘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