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大頭和后娘愣住，看向蘇凜方，細細打量著。
他們只是聽說過蘇家二房的二流子，并沒有見過，沒想到是個相貌端端，英氣俊朗的后生，和印象中的痞子不太一樣。
后娘回過神，見他手上帶著禮，川劇變臉般露出笑容：“原來是新姑爺來了，剛剛的話只是擔心兮兮在婆家鬧脾氣，故意嚇嚇她，真有事娘家哪能不管，大家都知道我一向刀子嘴豆腐心的。”
她說著擰了把蕭大頭，他急忙幫腔說道：“是呀是呀！哪有當爹的不喜歡閨女回家的，快進屋吧。”
看著他們一唱一和，蕭兮兮算是對“人至賤則無敵”這個俗語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
蘇凜方又不傻，怎么可能相信他們的隨口胡謅，剛剛兩人刻薄的語氣分明是十分厭惡蕭兮兮回家，現在裝成這樣，無非是想要回門禮，偏偏不如他們愿。
“我看岳父姨娘也不知今日是回門日，見過面便當全了禮數，進屋就算了，免得屋里沒有我娘子的落腳地。”
后娘聽到對方稱她姨娘，那不是擺明在打她臉，暗諷她是繼母嗎！
既然拿不到回門禮，直接不裝了，破口罵道：“真把自己當蘇家大房長子了，不就是一個寄食在蘇家的二流子，裝什么大尾巴狼，還教訓起我們，你算什么東西。”
對方畢竟是蕭兮兮的娘家，蘇凜方不想跟他們一般見識，沒有理會她的話。
回到蕭兮兮身邊，親昵地揉了揉她的額頭，柔聲說道：“這樣的家庭，這些年過得很辛苦吧。我們回家，以后不來了。”
蕭兮兮有些恍惚，雖然知道他是為了幫自己氣親爹后娘故意這么說的，但內心還是感到十分溫暖。
兩人離開蕭家，剛出門，又聽到后娘不依不撓的罵聲傳來：“一門雙寡婦的死剩種，希望他能活久點，別一門三寡婦……。”
蘇凜方動作一滯，胸中怒不可遏，卻還是為了蕭兮兮的立場，不想她被人在背后指責不孝，強忍下來。
蕭兮兮見他竟然能忍受，他是為陪自己回門的，他能忍，她忍不了，轉身返回屋內。
“給他道歉！”蕭兮兮冷冷看著后娘。
后娘一臉兇狠，啐了口：“呸，做夢！他家就是一門雙寡婦，又不是我一人這么說，全縣都這么說，有本事讓所有人道歉……呀！”
蕭兮兮目光一冷，倏地抓住她的脖子，“我讓你道歉！”
后娘兩只手瘋狂掙扎，可惜掙脫不開，咿咿呀呀，臉色憋紅。
蕭大頭想要過去制止，蘇凜方更快一步，高大的身子擋在面前。
“滾開！我婆姨要被那個賤丫頭掐死了！”
蘇凜方眉頭緊皺，“她是你女兒，你罵她賤丫頭？你就是這么為人父的！”
“關系什么事！”蕭大頭憤怒胡亂揮拳，想要揍他。
蘇凜方冷靜應對，避開他的亂拳，從下方撂倒蕭大頭。
蕭大頭一個踉蹌摔倒在地，發出陣陣哀嚎。
屋內蕭媚兒聽到院子的打斗聲，見蕭兮兮掐著母親的脖子，急忙沖出來，弟弟蕭奇一也跟著出來。
姐弟倆不問緣由對著蕭兮兮動手，一邊喊道：“又是你蕭兮兮，欺人太甚，我跟你拼了，你放開我娘！”
蕭兮兮沒有理會蕭媚兒和蕭奇一的拳打腳踢，緊緊掐著后娘的脖子不松手。
“最后說一遍，給他道歉！”
后娘臉頰通紅，翻起白眼，快呼吸不上來。
蕭大頭見狀，要是不道歉秦氏今天真的會被蕭兮兮掐死，嚇得大喊：“孩子他娘，快道歉呀！”
后娘艱難從嘴里擠出幾個字：“對……不……起！”
蕭兮兮這才松開手，手臂被蕭媚兒姐弟的指甲抓得傷痕累累。
她冷冷看了眼他們姐弟，蕭媚兒把弟弟護在身后，聲音微微顫抖：“你還想干什么！”
蕭兮兮收回目光，沒有理會他們。
蘇凜方還和蕭大頭扭打在一起，兩人不分上下，見蕭兮兮走過來才撒手。
蘇凜方一臉擔憂：“沒事吧？”
蕭兮兮搖搖頭，看他打得衣衫凌亂，幫他整理好：“她道歉了，我們走吧！”
蘇凜方愣了瞬，目光柔和：“好！”
說著扛起帶過來的那袋老米，兩人離開了蕭家。
后娘猛地咳嗽，看人走遠之后才面色發狠：“我絕對不會放過這個賤丫頭！”
蕭大頭想要勸慰兩句，她要是不罵最后那句，就不會有后面的事，對上秦氏的目光，嚇得沒敢說出口，只能無奈嘆息。
離開大河村的蕭兮兮和蘇凜方在中途小山坡歇腳，微風吹著，兩人都沒有說話，沉默許久，又異口同聲問道：“你沒受傷吧？”
“沒事。”兩人又是異口同聲回道。
蘇凜方尷尬別開臉，低聲道：“不好意思，回門禮搞砸了。”
“砸就砸了，道歉干嘛，又不是你的問題，是我動的手。”蕭兮兮反而安慰他。
氣氛又安靜下來，蕭兮兮看他的手指微曲著顫抖，一把抓過來，“還說沒事，傷到手指了。別看我那個爹矮矮胖胖的，力氣可不小。你文文弱弱的，能攔著他已經很厲害了，不用撐著。”
蘇凜方把手縮回袖子，含糊解釋道：“不是今天傷的，不礙事。”
怕她多問，轉移話題，指著遠處一片橘黃的田野，“那是什么呀？”
蕭兮兮朝他指著的方向望去，偏僻的山坳坳一大片金燦燦的植物。
她起身走過去。
一眼就認出來，一朵朵向陽的大臉盤，再熟悉不過了。
“是葵花！”蕭兮兮一臉驚喜。
蘇凜方一臉疑惑：“葵花是什么？”
蕭兮兮看他滿臉疑惑，好奇問道：“你在京師沒見過嗎？”
“并未見過這種奇異的花盤。”蘇凜方回道，“而且書籍上也未見過。”
蕭兮兮看他說得如此篤定，暗暗思忖，難道葵花剛傳入本朝還未普及？
想到這，她露出笑容，看來運氣不錯，不過這片葵花還沒熟。
蘇凜方看她笑得眼眉彎彎，“你剛剛說這些是葵花？你認識？”
蕭兮兮“嗯”了聲，“這也叫向陽花，那個盤子是追著太陽方向的，果實成熟后能吃。”
“追著太陽的方向？有這么神奇的花？”蘇凜方一臉不可置信。
蕭兮兮笑笑沒多解釋，她想這片葵花應該是哪個出海的商隊途徑這里，無意間把帶回來的葵花籽灑落在這片山野，一年來一年去就長成一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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