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侯爺聞言，這對他不是難事，沒有遲疑，點頭應下。
“好，你隨我一同前往府衙。”
兩人半刻鐘后來到府衙，知府宅在后衙，等衙役進去通報后，帶他們到二堂。
蘇凜方和祝侯爺在二堂等了會，一個上了年紀的白須男人進堂，已經入夜還穿著官服，顯然是特地換上過來的。
蘇凜方看服飾便知來人是紹州知府周正，對方先看了眼祝侯爺，然后目光掃過他身上，閃過疑惑，卻并未停留。
周知府先對祝侯爺拱手見禮，以表尊敬，“侯爺。”
祝侯爺并無官職在身，只是位份尊貴，實權比知府差遠了，也沒擺譜，回禮：“深夜叨擾知府大人，還望勿怪才是。”
“侯爺嚴重了，深夜拜訪定是有要緊事，便請說吧。”
祝侯爺看向蘇凜方介紹道，“是這位是蘇小友要見知府大人。”
“只聽下人說侯爺要見本官，沒說有其他人，這位是？”
周知府在侯爺提及后才問起，語氣顯然因為帶個陌生人來府衙有些不滿。
祝侯爺并未在意，解釋道：“他娘子與雙霜一同被暴民擄走，白天他被那群暴民帶去見到我孫女，有些重要情況要見知府大人。”
蘇凜方鞠躬行揖禮，“小生見過知府大人。”
周知府點頭回應，聽到不是為私事來的，眼底的凝重這才緩和些，“原來如此。既然知道暴民在哪，本官立即派人隨你前往抓拿！”
他都沒聽蘇凜方開口，就要自作主張。
蘇凜方總算明白兮兮為什么叮囑他千萬不要直接說出她們的地方，不然不僅救不了她們，反而弄巧成拙，逼得這些村民下狠手。
“大人誤會了，小生并不知那群村民在哪。白天是被蒙著眼來回的。”
周知府一下皺起眉頭，對待蘇凜方可沒有對侯爺那么好的態度：“那你見本官是為何事？”
蘇凜方隨即將兮兮給他說的村民的訴求跟知府說了，并補充道：“那些村民不像無理取鬧的暴民……。”
“放肆！是不是暴民需要你來告訴本官嗎！”周知府出聲訓斥，“原來是給暴民當說客來的，你去告訴那群暴民，休想訛詐官府，膽敢光天化日擄掠人質，他們的下場一定會很慘。”
蘇凜方看他這種態度，立即來了火氣，兮兮可還在那破莊子受苦，也不客氣回道：“知府大人好威風，絲毫不顧兩村子上千條性命的死活，也不顧人質性命。他們絕望之下必定瘋狂，我娘子和祝侯爺孫女定無活路。
知府大人大可以把他們全殺了！若我娘子出了任何事，只要還有一人活著，我一定會帶他們向東江監察御史告狀，東江不行就僉都御史，僉都御史不行就都御史，再不行就上京告御狀！除非大人把我也殺了！但祝侯爺會知道這一切，或者可以把祝侯爺也殺了！”
他這番話讓周知府和祝侯爺大驚失色，沒想到這文文弱弱的書生，言辭竟然這般犀利，行徑如此膽大妄為。
蘇凜方才不管，跟兮兮比起來，得罪四品知府算什么，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祝侯爺故作慍怒，“蘇小友慎言！你冷靜點，周知府怎么可能那樣做，事關數千條生命，本侯也絕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孫女出事。”
周知府心里還真想那么做的，他聽出祝侯爺明面是在訓斥蘇凜方，實際話里卻在點他。
若此事不牽扯侯府還好辦，如今讓府衙陷入兩難。
紹州府連年雨患，去年也是實在承受不住，只能開閘，不開閘整個府城都得遭殃。
府城財庫拮據，到處都是要用銀子的地方，哪還有閑錢能拿出幾千兩解決下面兩村的問題。
周知府眉頭緊皺，態度沒剛剛那么強勢，說道：“侯爺不是外人，本官便直說了，紹州府本就近海，連年雨患，財庫如何大家有目共睹。往年是因為朝廷賑災銀充裕才得以解決。去年到處都是嚴重災情，紹州府的賑災銀自然就少了。
此事本官已與六房合計多次，起碼需要兩千兩以上！更難的還有洪澇土地和上千人后續的安排，難解。不然也不會拖延數月，出此意外。”
祝侯爺常年在紹州府，自然知道情況，提議道：“府城不乏富商豪紳，可否讓他們捐獻。我侯府可帶頭捐獻百兩。”
周知府搖搖頭，“想過此法，要是這兩村的問題捐了，那其他縣城村莊類似的災禍問題怎么解決。一兩次或許有人捐，十次八次呢！”
祝侯爺一下陷入沉默，沒想到這府衙的事也夠頭疼的。
蘇凜方對此并不意外，白天兮兮已經跟他說過，對府衙解決這個問題不抱希望，但她需要見知府一面。
“知府大人，小生有個不情之請。”
周知府雖然不喜歡他，但也佩服他的勇氣，態度緩和幾分：“說。”
“我娘子希望能見上大人一面，她有辦法解決眼下這個死結。”蘇凜方說道。
“你娘子不是還在暴民手中嗎？怎么見？難不成是要本官去見那群暴民不成！”周知府臉色陰沉下來。
“當然不是，我會替換出娘子，由我做他們人質。但請知府大人千萬不要派人跟蹤追擊，不然即便能抓到他們，我娘子和侯爺孫女也難活命。”
周知府沉思半許，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辦法，只能點點頭：“好！本官答應見你娘子，希望她真有什么辦法。”
……
次日卯時，城門已開，蘇凜方便出城門，特地繞圈子避開知府的人。
來到城外約定的地方，有約定好的村民在這等候，帶他去莊子。
天未亮就到了廢棄莊子，老蔡老于見只有他一人，頓時松了口氣，果然沒帶官兵來，對他多了幾分信任。
蘇凜方見到蕭兮兮，將在府衙發生的事詳細告訴她。
蕭兮兮微微頷首，確實如她所料，知府愿意見她。
昨日她已經和老蔡老于他們談好，她會代表他們去和知府談判，她有辦法幫他們解決眼前的難題，并且保他們事后無恙。
不知不覺間，蕭兮兮已經成了他們唯一的希望，有她丈夫和祝侯爺的孫女在手，也不怕有意外，同意放她離開入城去談。
當日午時，周知府早在二堂等候，這是他們約定好的時間，祝侯爺也在。
下人來報，“大人，侯爺，門外有一女子自稱蘇蕭氏，請見大人。”
周知府目光一凝，果然如約來了，一切就如她安排好的一樣，不禁對此人產生好奇。
“帶她進來。”
蕭兮兮一人跟著衙役來到二堂，見到里面兩人，猜測就是祝侯爺和周知府，微微福身見禮：“蘇蕭氏見過侯爺，見過知府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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