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余啟明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氣，余啟明才堪堪將手中的黑色硬物丟了出去。
也就在東西落地的一瞬間，大量的鬼魂瘋狂地沖了上去。
它們就像是餓極了的爭搶食物的野獸，所有的念頭都只剩下了一個。
終于，那靈魂的碎片被其中一只厲鬼搶了去，它瘋了一般地將其塞進了嘴里，臉上的表情甚至可以被稱作滿足。
然而，對于沒有爭奪到食物的鬼魂來說，腹中的饑餓感已然愈發強烈。
也顯然，對它們來說，食物并不僅僅只有那一塊而已。
它們幾乎是同時發現了這件事，猛然間，所有的厲鬼都瞄上了身邊的其他“同伴”，完全是與余啟明相同的動作，眾多鬼魂再次開始襲擊起了對方。
而余啟明這一次，也因為之前的舉動更更加靠近了鬼魂幾分。
強烈的危險預感襲上心頭，他轉頭看去，才發現竟有三只鬼魂同時向自己發起了攻擊。
僵硬沉重的身軀并不聽從他自己的控制，他連躲避都做不到，便赫然被三只手臂直接貫穿了身體。
身軀之中好像有什么東西被抽了出去，同時又有其他的東西被塞了進來。
腦中詭異的念頭越來越重，也是同時，那三只分食他的鬼魂居然緊跟著身體如被風化了一般地碎成了粉末。
而這時，余啟明也終于忍不住向那方向看了過去。
也是這一眼，讓余啟明感覺自己如同掉入了萬丈深淵之中。
黑暗的角落，方若青的頭顱就飄在那里，她在笑，也在看著余啟明，而僅僅是看到那詭異的笑容，便令人靈魂本能地顫抖。
其實，她也不僅僅只有一顆頭顱而已。
車廂唯一的燈光就在他的頭頂，昏暗的燈光卻將她的模樣照的清晰。
她蒼白的脖頸甚至連線條的輪廓都沒有。
可就隨著余啟明的目光，她卻慢慢地有了更多的身軀，她還一如是方若青的模樣，可是，方若青的尸體不是都已經被炸成血水了么。
忽然，余啟明意識到一件事。
他雖然無法轉頭，卻已看出車廂內的鬼魂越來越少，方若青的身軀是隨著它們的數量減少而形成的。
果然，他最終要面對的還是方若青么？
不，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余啟明怕是早就已經死了。
突然，余啟明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極為恐怖的想法。
當初方若青還活著的時候為什么會尖叫！
一種不安的預感浮上心頭，也是同時，周圍所有的厲鬼都停了下來。
它們的表情盡是驚恐，卻連反抗都做不到，包括余啟明，他們眼睜睜看著方若青此時已經快要擁有了一半的身軀。
至少，她的上半身上已經有了完整的手臂。
余啟明的眼睛猛地瞪大，也在這一瞬間，方若青的手直接伸了出來。
一瞬間，余啟明就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被掰開了一樣，這不是靈魂上的痛苦，而僅僅是軀體的疼痛。
僅是這一下，余啟明幾乎就差點疼得昏了過去。
當他終于適應，再向方若青看去之時，才發現方若青的手臂里此時正舉著他的腹部。
她手臂微動，就像是在小心翼翼地擺弄著積木一般，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將余啟明的腹部安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下。
余啟明卻是看得驚恐萬分，他想要低頭看看自己的腹部還在不在，卻發覺此時的自己連最微笑的動作都做不到。
而且更令人驚恐的是，他越是恐懼，就越發覺自己的意識越是清楚。
就像是方若青在故意將這表演給他看一般。
這一次，恐懼終于完全驅逐了余啟明的理智，他的身軀好像一瞬間恢復了行動能力，然而他能做的，也僅有恐懼地尖叫。
就像是當初活著的方若青一般。
同時，疼痛感再次傳來，此刻，余啟明終于有機會看到自己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血，大量的血正順著他的肚子流淌至地面，他的腹部還在，可是，血流出的地方也正是方若青分割出的他身軀的部位連接之處。
然后，這血液又蔓延開來，無形中，就像是有人在拖著他身體的碎塊向方若青所在的位置前行，血液被劃出長長的線條，拖行著在逐漸告訴余啟明他的生命已經不在自己的手里。
而當他抬起頭，方若青的身體已經又多了一塊。
終于，余啟明絕望了，在這樣的場景之下，他想不到有任何的方法能讓他活下來。
他或許會變得和方若青一樣？還是說會變成被拼湊在方若青靈魂之中的其他厲鬼的一份子？
余啟明不知道，索性他要死了，知道這么多又有什么用。
“看，地上的血跡又動了，這一次是我的腿了吧，是哪條腿，我怎么感覺不到我身軀上的痛感。
算了，反正也快了。”、
余啟明想著。
卻在這時，忽而一道清脆且稚嫩的女聲打斷了余啟明幾乎已然沉寂的思想。
“喂，你把他的靈魂拿走了，現在又要把身體也拿走，那你準備給我留下什么？”是那個女孩在說話。
余啟明瞬間驚醒，他抬頭看去，然而，卻并沒有見到女孩在何處。
他又舉頭看向四周，才發覺不光是女孩，連女孩的父親也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
而在這時，方若青的聲音也傳來：“你想要跟我搶？”
“她在對著自己的身前說話！”余啟明才看到。
“那你也應該給我留下些東西，是我先找到他的。
而且，我也沒有幫他從你這逃走。”
這時，聲音又再次傳來，女孩的說話聲的確是從方若青的身前傳來的。
“是我看不到她？還是說，是我正和她處在不一樣的空間？”余啟明懷疑道。
只是，這懷疑才剛起，余啟明便聽得方若青的一聲嘲笑：“那你想要什么，他已經是我的了。
馬上，馬上就會是我的。”
聽著方若青的聲音，余啟明自是滿心的不安，可突然，就在女孩說話的位置，其身影悄然浮現：“頭，把他的頭給我，反正你現在也用不上了吧。”
方若青詭異地笑了笑：“那好吧，我本來看上的也只是他的靈魂而已。”
這時，女孩也終于轉過了身子，她氣嘟嘟地走到余啟明的身邊，余啟明忽而就像是被另一股力量控制了一般，不可自制地低下了頭。
他心中自是恐懼萬分，卻在這時，女孩突然伸出了手在他的頭頂拍了一下，然后便結束了。
余啟明一時沒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只覺得自己仿佛又恢復了身體的控制權，卻又緊接著，他又看到女孩轉過了身軀。
“他的車票也已經沒用了吧。”女孩又問道。
“你想要？”
“你一會得把它留給我。”女孩冷漠著說。
“無所謂，你想要就拿走吧。”方若青的臉上譏諷依舊。
而也就在這回答之后，女孩的身形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不過，余啟明卻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抬頭便看向方若青，但就在這一瞬間，下半身的疼痛再次涌來。
他低頭看去，才發現如今就連自己膝蓋處都已是被鮮血浸染，車廂內所有的厲鬼都不見了，遠處的方若青已然要擁有了全部的身軀。
上半身是方若青，而下半身則是余啟明。
不過這一次，情況卻有所不同。
似乎是因為只剩下了最后的步驟，也可能是因為剛剛與小女孩的約定，方若青舉手之間，余啟明的整個身體都被拖了過去。
疼痛讓余啟明全身汗水直流，可偏偏，失去了抵抗能力的余啟明就只能任由自己被拖到方若青的面前。
方若青還是在笑，詭異且得意。
她看著余啟明脆弱的模樣，手里舉著余啟明的小腿，似乎是在對余啟明炫耀，也在嘲笑著余啟明的不自量力。
然后，她便彎腰向自己的腿部安了過去。
可就在這時，余啟明卻神色一凜。
方若青彎腰之際，余啟明竟然真的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就像是之前曾對另一只鬼魂做的一般，余啟明猛伸出雙手向方若青的胸膛刺了過去。
只是，余啟明的動作又怎么可能傷害的了方若青。
只聽得一聲凌厲的尖嘯襲來，緊接著，巨大的力量瞬間將余啟明撞了出去。
當余啟明抬起頭，方若青的臉已是變成極為恐怖的樣子。
這一次，方若青的聲線似乎是無數的聲音雜糅到了一起：“你居然還能動！
你在找死么？還是說你想早點死解脫痛苦。
你不會以為你能夠傷害到我吧，你就是個普通人，你什么都做不到。”
說著，她猛地將最后的小腿直接安在了自己的膝蓋處，然后身軀瞬間出現在了距離余啟明身前大約三米的地方。
余啟明卻是在笑，他知道，方若青的停頓并非是她自己想要停下來。
他舉著雙手，臉上的表情似乎是瘋狂，同時又是嘲笑：“你不敢過來了吧，哈，哈哈。
我怎么會這么蠢，我給它們的只是方若青的信箋，方若青已經死了，它們怎么會來幫我呢。
但你覺得，如果我現在把它撕了會怎么樣。”
黑暗中，余啟明癱倒在地上，然而在他的手中，正舉著一封本不屬于他的信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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