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清晨，灰藍藍的天下著蒙蒙雨，早晨的霧氣落在小區花園內，形成了朝露。
房間的落地窗沒有關緊，朝雨帶來的涼意透過那空隙，吹在床上女孩的身上。
沈盼柟睡覺有踢被子的習慣，半夜謝之嶼過來蓋了兩次，早上醒來的時候，被子還是被踢到床尾。
小姑娘被風吹醒，卻還是賴在床上。
數分鐘后聽到隔壁房間傳來關門聲，才慢悠悠的爬起來。
卻不想，睡著的時候翻滾到床沿，一翻身，直接掉到地板上去。
“啊……！”
左肩膀刺骨的疼痛來襲，沈盼柟疼得縮成一團，連自己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干脆就繼續趴著。
剛好站在門口的謝之嶼聽到沈盼柟的驚叫聲以及地板的撞擊聲，急忙推門進來。
小姑娘縮在床下，動也不動，眼角還有被疼痛激出來的眼淚。
謝之嶼傾身攔腰將人抱到床上，輕緩緩的給小姑娘擦擦眼角：“不哭不哭。”
“好痛……”
謝之嶼抬手，隔著衣料給沈盼柟輕輕揉著肩膀，低著眸，神色認真：“給你揉揉就不痛了。”
沈盼柟瞇著眼睛，縮在男人懷里，忽然抬手也開始學著謝之嶼動作，也給他揉著肩膀。
認真又笨拙。
“幾點了？”
謝之嶼輕聲道：“八點半，還早，要不要再睡會？”
沈盼柟搖搖頭，答非所問，軟綿綿的聲音傳到男人耳邊：“你不用上班嗎？曾綺每天八點半就要到。”
“在家辦公。”
不過，謝之嶼是老板，上班時間也沒那么刻板……
男人撈起床尾的被子，將小姑娘包住，垂眸問：“想去哪里玩呀？”
小姑娘靠在謝之嶼的手臂上，呆呆的拖著小長音：“要回去拿衣服……”
洗了漱，吃完早餐，謝之嶼當著司機，跟著沈盼柟回了邊城區的老房子。
車子還沒進小區，小姑娘邊看著過路的人，邊開口：“車子停外面吧，開進去太顯眼了。”
“……”
謝之嶼將車停在小區附近的大排檔門口，拖著兩個空行李箱，跟著沈盼柟上了樓。
一套不到七十平的老房子，兩室一廳。
女孩進門擺擺手招呼他隨便坐。
轉頭看到室內的場景，兩人皆是一愣。
屋內被撲騰的一片狼藉，桌上、地板上、布藝沙發上，左左右右扔著沈盼柟的各種衣物，衣服褲子裙子……內衣褲……
……
女孩站在男人前面，抬手捂住面上的痛苦面具，以最快的速度將衣服撿起來跑進房間關上門。
過了片刻，又將房門打開一條縫，沖著謝之嶼開口道：“你先坐一會，想吃什么看看冰箱……吃之前看看有沒有過期。我馬上好。”
謝之嶼雙手環著胸，看著女孩紅到耳根的臉，笑道：“不用幫忙嗎？”
女孩搖搖頭，將門重新關上：“不用！”
看著小姑娘窘迫的樣子，謝之嶼勾起嘴角，笑容徐徐綻放，棱角分明的輪廓顯得異常柔和。
他回到沙發的位置坐下，環視著周圍。
房子確實小，一眼到頭……還沒他市中心那套房子的主臥大。
設施簡陋又老舊，面前高低腳的茶幾桌，底下墊著磚頭以來保持平衡。
往左看，廚房的玻璃推拉門，門上的玻璃裂開，用玻璃膠帶固定住。
再往右看，沈盼柟的房門上，東一塊西一塊的塌陷，有的部位露出了內部的空隙。
像是被踹的……
謝之嶼的瞳色瞬間冷了下來，雙眉輕蹙。
透過那一塊塊門的缺陷，謝之嶼仿佛能看到童年時期的沈盼柟遭受暴力時候的場景。
狹小又陰暗的房子，悶得慌。
謝之嶼起身，想到冰箱找點水喝。
男人小心翼翼的推開玻璃門，到廚房內打開冰箱。
種類豐富，還有一些發霉的不明物體。
冰箱門存著各種各樣的飲品，咖啡、酸奶、牛奶、飲料、果汁、礦泉水。
難怪外邊連水壺都沒有……
謝之嶼在洗手池旁邊抽了很多張紙，將發霉的東西扔進垃圾桶。
猝然之間，不明物體正中男人頭頂，謝之嶼下意識“啊”一聲，被砸彎了腰。
房內的沈盼柟聽到外邊的動靜，急忙扔下手中的東西打開房門，循著謝之嶼的位置跟著跑進廚房：“怎么了怎么了？”
男人捂著頭看向房頂，沈盼柟的視線跟著他往上移動。
謝之嶼正上方的天花板缺了大面積的一塊墻皮。
“……”
沈盼柟近身，踮起腳尖輕輕揉著謝之嶼方才用捂著的位置：“痛不痛啊，給你揉揉。”
謝之嶼俯下身，將頭湊到女孩前面：“你們家這房子……幾年了？”
謝之嶼低了頭，女孩不需要再踮腳。
沈盼柟手中動作不停，思考著開口：“我也不太清楚，但應該有四十年左右了吧。我爺爺奶奶以前也住這。”
“……”
謝之嶼扒拉下沈盼柟在他頭上亂揉的手，水也不喝了，關上冰箱門，牽著小姑娘的手往外走。
生怕天花幫哪塊墻皮一個不小心又掉下來。
沈盼柟關上玻璃門，問道：“你頭不痛嗎？”
謝之嶼雙手遮住頭頂，面無表情的搖頭。
像一只可憐的修狗~
謝之嶼無措的樣子將沈盼柟逗得一笑，，女孩盈盈笑意綻放在嘴角，毫不隱藏。
像一朵長在河邊的青蓮，又如出水芙蓉般，干凈純潔又遺世。
“那你再坐一會，我馬上好。”
#
臨市監獄。
一排排穿著自己編號獄服的犯人排著整齊的隊伍走進勞改教育教室。
魏宗路的頭發被剪成短寸，跟著監獄警察的指示，心不在焉的進行第一天的勞改教育。
在指定位置上落座，臺上講師進行文化思想教育。
臺上ppt課件放著《三字經》，一群人跟著講師一句一句的讀。
魏宗路無心其他，觀察著獄警的行跡動作，手里往桌肚摸索。
手下已經安排好之前藏到獄內的臥底，將帶著盲文的紙條貼在魏宗路的桌上。
男人眼底閃現波瀾，手指一遍遍摸過紙條，好似在一遍遍確認紙條上的內容。
即便如何確認，摸出來的文字都是——江斯安行跡暴露。
魏宗路突然全身顫抖起來，瞪大雙眼，呼吸急促。
“不，不……”男人急促搖著頭，仿佛在逃避現實一般，嘴里念叨著，引起了前面獄警的注意力。
不行，不行，我的斯安不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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