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天命唯漢 > 第六章 劉盈:截胡!
  天命唯漢秦時明月第六章劉盈:截胡!蹛林。

  兩支劍拔弩張的匈奴騎手挑選出自己這邊嗓門最大的武士,開始貼臉輸出。

  兩邊那些善于用各種比喻侮辱對方的匈奴人鼻尖貼著鼻尖,能夠呼吸到對方嘴里噴出的酒氣和食物殘渣腐爛發酵的味道,從對方的羊一路問候到了對方的娘,最終罵無可罵,沙啞著嗓子彼此退開,勉強算作平手。

  于是,他們開始了另一項傳統技能的較量。

  摔跤。

  只不過此刻的摔跤并不是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那些光著膀子狂奔而來的搏克手們就是奔著弄死對方而來。

  冒頓只說了不能用刀殺人,但沒說在雙方摔跤的時候不能‘誤殺’對方!

  所以,糾纏扭打在一起的搏克手中,不時響起脊椎折斷、脖頸斷裂發出的聲音,手臂大腿擰成麻花的更是比比皆是。

  片刻之后,勝利一方的搏克手們站在倒地哀嚎的對手身邊,張開雙臂,得意洋洋的跳起了雄鷹舞。

  蹛林左邊,白羊王用馬鞭指向前方,臉上浮現出勝利者的笑容,聲如洪鐘:

  “右賢王,我今天不為別的,就為殺殺你的威風,論單打獨斗我的族人是鷹,你的族人是羊;論行軍打仗我更比你強……”

  “當年我跟著大單于奪取王帳的時候,你還是個在閼氏懷里吃奶的娃娃……今日你若是交出屠殺我族人的兇手還自罷了,若是不然,定讓你五馬分尸!”

  在他對面,右賢王攣鞮稽粥勃然大怒。

  所謂揭人不揭短,冒頓當年被頭曼單于扔到大月氏當人質的時候,為了獲取殺回來奪取單于王座的資本,曾經有過出獻‘善馬愛妻’的傳言。

  而攣鞮稽粥,正是出生在那一時期。

  雖然冒頓和大閼氏都清楚攣鞮稽粥真正的父親究竟是誰,但冒頓不止有一個閼氏,也就意味著不只有一個兒子。

  盡管這時候的匈奴人是嫡長子繼承法以及兄終弟及并存的制度,還沒有形成后世蒙族幼子守灶的格局。

  但,冒頓開了個好頭,大單于的位置從此不再是順位繼承,不再是由天神所指定,而是可以被武力奪取,之后再請求天神承認……

  也因此,攣鞮稽粥想要成功繼位大單于,就必須要有能夠壓倒自己那一群弟弟的實力。

  所以,他就將目光盯上了隔壁被漢人暴打擄掠了人口的白羊王。

  而且他也覺得自己占理,白羊王壟斷了漢人的交易,所有部族用來交易的牛羊馬匹都需要暫時喂養在白羊王的草場。

  于是,白羊王不僅從交易的物資中扣掉了好幾倍的草料錢,重要的是虛假報賬,一千頭羊說成八百頭,右賢王部的很多小部族都是受害者!

  因此一場突襲之后,攣鞮稽粥不僅收回了自己應得的物資,而且奪取人口女子牲畜眾多,將許多自己用不上的面粉和茶葉送給更加偏遠的小部落,收獲人心無數!….但沒想到的是,他們一時大意,沒有對那個部族斬盡殺絕,留下了漏網之魚……

  所以,今天這場蹛林集會,白羊王自然要來討一個公道!

  攣鞮稽粥甩著手中的馬鞭,臉孔漲紅大聲吼道:“大匈奴只尊重勇士,有本事咱倆單挑!”

  白羊王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好幾條游泳圈,根本不接這個話茬,只是一臉得意洋洋的講述著攣鞮稽粥的黑歷史,同時暗戳戳的表明攣鞮稽粥的血統存疑。

  正如某人說的那樣,不氣盛還叫年輕人嗎?

  聽著白羊王不斷掐自己的死穴,攣鞮稽粥越發暴跳如雷,終于忍無可忍,刷的一聲抽出從西域購買來的有繁復花紋的彎刀,騎在馬上在原地轉著圈,大聲呼喝:

  “跟我上,宰了這只叫個不停的旱獺!”

  在他身后,上千匈奴騎兵刀槍并舉,口中發出陣陣如同狼嚎般的怪叫。

  匈奴的體制大致類似于分封制,大家雖然尊大單于為匈奴共主,但還是以各自的首領馬首是瞻。

  既然攣鞮稽粥拔刀了,他們自然也就不再畏懼冒頓頒布的律令。

  嗯,當年漢朝之所以想要嫁一個真正的公主來匈奴和親,就是因為這樣身份尊貴的閼氏,可以從大單于的本部中切割走一部分的部眾。

  這樣,公主有了漢朝的支持,再加上自己可以掌控的軍隊,在匈奴高層就有了話語權,可以左右匈奴的政策。

  這種方法其實是可行的,比如后來的清朝掌控蒙古草原,就是選擇瘋狂嫁娶宗室女,皇帝和一眾蒙古王公互相當對方的舅子……

  而在攣鞮稽粥對面,白羊王心中大喜。

  作為匈奴的貴姓君長,他的妹妹也是冒頓的其中一個閼氏,只要今天能夠在這里合法的殺死攣鞮稽粥,他就有了成為大單于舅舅的機會!

  而且,匈奴人的繼承法里,不是也沒有說舅舅不能繼承外甥的位置嗎?

  于是,白羊王也拔刀出鞘,高聲怒吼:

  “沖!為死去的族人復仇!”

  頃刻間,兩支穿著類似,戰法類似的騎兵迅速開始拉開架勢,刀出鞘弓上弦,殺氣騰騰。

  就在此時,遠處馬蹄隆隆,煙塵四起,一支數量更加龐大的騎兵飛馳而來。

  燁燁陽光下,這支騎兵的身上反射著金屬的光澤,無論是身高,還是馬匹的健碩程度,都遠遠超過白羊王和右賢王部族的騎兵。

  軍陣中,飄揚著一面口中滴血的碩大狼旗,起起伏伏的騎兵隊形中,隱約可以看到一頂散發出金色光芒的鷹冠。

  “是大單于!”

  “大單于來了……”

  聽著身邊響起的喊叫,白羊王收刀入鞘,臉上浮現出憤憤的神情。

  他曾多次找冒頓評理,但卻每次都被冒頓以養病為由拒之門外,如今他要動手搞死攣鞮稽粥了,冒頓就恰到好處的出現了!….“呸……”

  白羊王吐了一口,旋即撥轉馬頭向冒頓馳去。

  …………………………

  狼旗下,冒頓臉色煞白,氣喘吁吁,如今他的身體每況日下,短暫的策馬奔跑居然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不過看著向他策馬而來的白羊王和攣鞮稽粥,冒頓擦掉頭上的汗珠,努力讓自己坐穩在馬背之上。

  這,是為王之人最后的尊嚴,作為匈奴人的大單于,若是失去了騎馬的能力,也就意味著很快將會失去自己的王座、女人,以及自己的生命!

  “跪下!”

  冒頓望著下馬站立在自己面前的攣鞮稽粥,壓下自己急促的喘息和涌上喉頭的咳嗽,聲音低沉,不容拒絕。

  攣鞮稽粥愣了一下,怒意瞬間涌上心頭。

  他本以為他的父親是來幫助自己的,可沒想到他的父親居然向著白羊王!

  “我不!”

  攣鞮稽粥昂起頭,臉上滿是倔強,依稀讓冒頓看到了幾分年輕時的自己。

  但,這越發讓他感到惱火。

  就是因為這種莫名的倔強,他被自己的父親送到了大月氏當做人質,吃盡苦頭,受盡屈辱,自己最心愛、最美麗的妻子也曾淪為他人的玩物!

  看著眼前的攣鞮稽粥,冒頓心中哀嘆,難道自己踩過的坑,自己的兒子還要再踩一次嗎?

  于是他揚起馬鞭,劈頭蓋臉的抽打起攣鞮稽粥。

  而攣鞮稽粥則越發憤怒,昂著臉寸步不讓,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一絲痛苦的嚎叫,任由雨點般落下的皮鞭抽打在自己臉上,自己的胸膛……

  “大單于,再打下去人就死了……”右谷蠡王策馬攔在冒頓和攣鞮稽粥之間,抬起手中的馬鞭擋住冒頓的鞭子。

  見到有人出來打圓場,冒頓稍稍松了一口,用手指著滿臉鞭痕的攣鞮稽粥,中氣不足的說道:

  “將這條喂不熟的狗關起來!等到祭天結束之后再慢慢處置!”

  望著不斷掙扎著被綁起來的攣鞮稽粥,冒頓心中暗暗祈禱,祈禱偉大的蒼狼神可以將自己的腦子放進自己兒子的腦袋之中,或者說賜一個諸如中原人傳頌的伊尹、管仲那樣的賢臣輔佐自己的兒子……

  要不然,匈奴危矣!

  ……………………………………

  長安城,東宮。

  劉盈看著自己面前一個十五六歲,面白無須的少年,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你再說一遍,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是來干嘛的?”

  “回太子殿下的話,奴婢名叫中行説,燕國人,燕王妃命奴婢送點心給殿下,燕王妃還說了,還說了二公主長得像燕王,所以要收太子殿下做個便宜女婿……”

  中行説雙手低垂放在身前,身體彎折約一百二十度,雖然說話的語氣很平靜,但內心卻充滿了忐忑。

  他是比奴隸還沒有人權的閹人,地位甚至不如大戶人家守門的一條狗,宮中隨隨便便一個貴人只需要一聲冷哼,他的生命也許就會永久定格在那一刻。

  雖然從他眼角的余光偷偷看過去,劉盈現在的神色有些莫名,不像是發怒,但對于他們這種以伺候人為終身事業的閹人來說,貴人的一言一行都需要反復揣摩,再如何的小心謹慎都不為過……

  因此,他從劉盈的語氣中聽到了幾分不善,變得越發謹慎小心起來。

  “中行説?好名字,別回去了,以后你就跟著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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