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去年已經來縣城做過一回生意，時隔一年再過來，雖說不至于駕輕就熟，但也適應良好。
到了提前租好的住處之后，何氏跟錢氏兩人在收拾屋子做衛生，宋宥謙則帶著宋有糧、宋有財和二郎去外面采買。
說是采買，其實是去菜市場碰運氣。
他們今天來得太晚，不一定還能買得到下水。
如果今天買不到，那就只能明天一早過來買了下水，然后早早鹵上，爭取能在中午前出攤。
也不知是他們運氣好，還是城里百姓的生活標準好，這會兒屠夫都要收攤了，兩頭豬的下水還剩了大半，同時剩下的還有被剃得干凈的大棒骨。
宋宥謙花了五十個銅板，將屠戶剩下的東西都給買了，并且還約好明天仍舊來這里買下水，讓屠戶一定給他們留著。
屠戶心說這年頭吃豬內臟的人本就不多，更別提臭烘烘的大腸，那就更加沒人要了，哪里還需要預定？
不過現在有人愿意將這些沒人要的東西包圓，他自然是樂不得，連聲答應明天一定會幫忙留著下水，如果有必要的話，往后都可以留著。
宋宥謙見狀還真的跟這個屠戶商量起采購下水的事情來，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宋宥謙跟屠戶商定，從明天開始，他們每天要兩副下水，兩副下水五十文，屠戶再額外送兩根棒骨。
買了東西回家，何氏跟錢氏兩人已經將廚房收拾好，自己帶過來的東西也擺放妥了。
錢氏看男人們進門，忙喊他們去挑水：“我打聽過了，前面不遠處有個公井，你們直接去那里擔水就好。
一會兒要清理大腸，用的水肯定不少，你們先把水缸填滿了，然后水桶里也別空著。”
二朗聞言立刻挑著水桶出門，錢氏又指揮著宋有糧和宋有財兄弟兩人去檢查屋頂，看看有沒有明顯漏水的地方，趕緊修一修。
而她自己則跟何氏去張羅著晚飯。
先將砍斷的大棒骨洗凈入鍋，然后在鍋中加入清水和姜片開始燉煮。
骨頭湯且有得燉，趁著這時候她們去院里清洗豬下水，也幸虧房東老板沒有將灶臺搬空，里面剩的草木灰正好可以用來清洗大腸。
興許是大腸洗多了，這兩妯娌如今清洗起來已經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甚至還會可惜了這些從大腸里面清洗出來的豬糞和洗過大腸的污水。
如果是在家，這些東西肯定是要倒去堆肥坑里面漚肥的。
如今就這樣倒入水溝，實在浪費！
兩人邊干活邊聊天，沒多會兒功夫便將下水清洗干凈。
將清洗干凈的下水抬進廚房，還得先改刀才能進行鹵制。
趁著何氏切下水的功夫，錢氏這邊開始調制鹵水。
她先將從家里帶來的老鹵倒入鍋中，然后加水以及沈若星配置的鹵料包燒開。
接著將大腸放進去鹵制，隨后根據食材鹵制的時間長短，依次加入其他食材。
等豬下水全部鹵熟以后，她們將食材放在里面浸泡，然后開始處理晚飯。
將已經燉好的骨頭湯分裝在兩個陶鍋里面，一個放紅白蘿卜，另一個放紅棗枸杞，放在泥爐上慢慢燉，空出來的灶臺用來蒸米飯。
等米飯熟的功夫，她們又開始處理一會兒要鹵制的素菜。
就這么一件事情套著一件事情的干，等到吃晚飯時，素菜已經在鍋里鹵著，等吃完飯再收拾一下，明天要賣的食材就已經全都準備好了。
這天晚上，每個人都睡得踏實，一是因為今天太累，二也是對鹵味生意有信心。
他們覺得這樣好吃的東西，肯定能夠賣得出去。
而事實也沒讓他們失望。
第二天他們分了兩個地方擺攤，一個是在城北集市，由宋老四夫妻帶著二郎看攤位，一個則擺在城南的小菜市場，這個地方是老三夫妻在管。
宋宥謙最遲明天就會回去，他們也沒將宋宥謙當成指望，今日便沒讓他幫忙。
宋家人初來乍到，自然不可能在集市占到一個很好的位置，只能將攤位擺在集市的最后面，不過當火升起來后，鹵味的香氣四下飄散，很快就有人尋著味道過來。
有人問他們這是賣什么，他們也不說這是下水，就說是自家做的鹵味，然后端出試吃的東西，讓眾人品嘗。
現在大家對于豬下水本能就有一種看不起的態度，如果直說是鹵下水，就算這味道再香，最起碼會有一半的人離開。
可是試過味道之后，他們知道了豬下水的魅力，自然而然就會留下來，最起碼大部分的人會選擇留下來。
果然，在試味之后，眾人聽說自己剛剛吃的是豬下水，雖然有不少人都皺眉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但真正離開的人并不多。
還有人笑著說老板是不是在騙人，他以前吃過豬下水，絕對不是這個味道。
這話一出，很快有人附和。
看著攤位的宋有財聞言立刻遞上一塊蘑菇：“這位大哥，這是山上采的菌子，您試試看跟以前吃的蘑菇是不是一樣的味道。”
那人聞言接過來嘗了嘗，然后一臉驚訝道：“這，這口感倒是像蘑菇，但味道完全不一樣。”
“所以說嘛，我們這鹵的就是豬下水，這有什么好騙人的？
只是我家里人手藝好，所以將下水做得比肉還香。”
“你還真別說，這個下水確實比肉香，好吃！
老板，你這鹵味怎么賣的？”
宋有財趕緊報價，小碗八文一份，大碗十二一份，素菜五文一份。
這個定價跟鎮上是一樣的，只是量略微減少了些。
這個價格在鎮上來說不便宜，但是大部分城里人還是挺樂意花個十多文給餐桌上添個新口味，于是這生意很快開張，而且賣得還挺不錯。
宋有福錢氏兩口子外加二郎三人，險些都忙不過來。
大約小半個時辰，兩壇子的鹵味都賣了個干凈。
宋有福摸著腰間沉甸甸的錢袋，只覺得自家婆娘提議來縣城做生意確實沒說錯，縣城的生意就是比鎮上好做。
如果按照今天這個情況，他們就算把昨天鹵的所有菜都帶過來，一上午也能賣完。
而等宋有福回去時，發現宋有糧也賣完鹵味直接回來了。
這一問才知道，宋有糧今天遇到大主顧了。
第一個跟宋有糧做生意的竟然是個酒館的老板，他試過味之后覺得這是絕佳的下酒菜，竟一口氣將宋有糧攤位上的鹵菜買去一半。
這個酒館掌柜的行為很好地刺激了周邊圍觀的人，很快就有人跟風過來買，因此宋有糧那邊只花了一刻多鐘就收攤了，他們已經回來了一會兒，何氏都已經把飯給蒸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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