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剛和方丈商量好,霍長鶴就走進屋。
她起身下床,霍長鶴斂去渾身怒氣。
“醒了?”
“怎么了?”顏如玉瞧出他氣色不對,“你去哪了?”
“我把宋清毅抓了回來,”霍長鶴微抿唇,“沒讓人發覺,速去速回的。”
顏如玉知道他昨天聽了銀錠回來匯報氣得狠了。
宋清毅一個五品將都敢對他動心思,在他眼皮底下鬧,自然讓他不痛快。
虎落平陽,這種感覺的確不太好受。
“抓了就抓了,”顏如玉倒杯茶給他,“王爺可發現什么了?”
霍長鶴搖頭:“還沒有,書房什么的,都干干凈凈,沒什么發現。”
他語氣有點懊惱。
“能搜到更好,搜不到,他本人就是最大收獲,”顏如玉勸慰,“我們去會會他。”
顏如玉握住霍長鶴的手:“我來問,實在搞不定就王爺來,反正一切有你。”
霍長鶴被她逗笑:“好。”
兩人離開客棧,去暗衛落腳的地方。
宋清毅心里七上八下,一直在琢磨那箱子里裝著多少東西,又仔細回想,有哪些是不能落在霍長鶴手中的。
正想著,顏如玉和霍長鶴推門進來。
這是宋清毅第二次見到顏如玉。
他聽說過鎮南王妃的威名,但總覺得之前是夸大了,一個女子而已,在娘家的時候還是個不受重視的庶女。
能有什么本事?
也不知道鎮南王是怎么看上她的。
顏如玉察覺出宋清毅的審視,渾然不在意,在椅子上坐下。
宋清毅被捆得結實,只能半坐,和顏如玉對視,氣勢就輸了半截。
顏如玉沒有迂回,開門見山問道:“你培養了幾個袁圓?”
宋清毅一怔,這問題比霍長鶴問得還要犀利。
不是問袁圓是誰,而是問他培養了幾個。
宋清毅呼吸略急:“我不懂王妃說什么。”
“不懂?”顏如玉笑意清冷,“你不懂,那就找個懂的人來說,不過,如果一旦別人開口,你可就沒有說的機會了。”
宋清毅眼珠子轉得飛快,充滿算計。
他迅速想了想,除了袁圓的事是個意外,其它的應該沒有什么紕漏。
至于什么“別人”,這個女人一定是在嚇他,詐他。
顏如玉看著他神色變幻,也不打斷,任由他自己胡想。
宋清毅打定主意:“王妃所言,末將的確不懂,末將早和王爺說過,不認識什么袁圓,更沒有所謂的幾個。”
顏如玉略頷首:“既然如此,就沒有廢話的必要。給過你機會,你自己不要,也沒辦法。”
“來人,”霍長鶴開口,“把人帶上來。”
一聲令下,門外腳步聲響,戴著面具的暗衛把一個人推上來。
宋清毅抬頭看,瞳孔猛地放大,喉嚨都似被卡住。
“你……你是人是鬼?”
袁圓臉色蒼白,氣虛還很弱,頭發披散,勉強站著。
“公子說呢?你大概覺得我早就沉尸在水底了吧?”
宋清毅呼吸急促:“你……你沒死!”
“當然沒有,”袁圓臉上泛起冷冷的笑,像一個從地府歸來的游魂,“公子,你怕不怕?”
宋清毅見她不是鬼,也很快鎮定下來:“我怕什么?你一個賤妓,我有什么好怕的?”
他深吸一口氣,大聲道:“王爺,王妃,末將之前之所以不承認,也不是因為別的,只是這個女子是勾欄舍的賤妓,末將以認識她為恥,從未想過與她有什么聯系,提起來都嫌嘴臟。”
顏如玉短促笑一聲:“是嗎?”
她打個響指,一道黑色影子掠來,落在她手臂上。
小蘭小眼睛骨碌碌,尖聲尖細地說:“你是我最看重的人,你喜歡的我當然要放在心上,哦喲喲,快吃吧!
圓兒受苦啦!為了公子,奴家不嫌苦,干嘛呢干嘛呢!撲通撲通落水啦!”
宋清毅:“……”
袁圓:“……”
顏如玉喂幾粒谷子給小蘭:“小蘭真聰明。”
“哦喲喲,奴家肚肚餓餓,快喝酒,快喝酒,毒死你!撲通撲通滾下水!”
小蘭和銀錠一樣人來瘋,一夸翹尾巴不知道東南西北。
顏如玉又喂幾粒谷子夸幾句,霍長鶴輕笑一聲。
小蘭小黑腦袋轉向他:“七郎,七郎!”
霍長鶴又沉下臉:“好了,可以了。”
顏如玉忍住笑,讓小蘭出去玩。
“怎么樣?宋清毅,還有什么要說的?”顏如玉撣撣衣袖,“本王妃忙得很,沒時間和你耗費,既然你不說,那就由袁圓來說。”
宋清毅張張嘴,聲音未出口,袁圓行禮道:“王妃,我愿意說,把我知道的都說出來!”
“還請王妃饒命!”
宋清毅譏諷:“你就是個妓子,有什么可說的?你知道什么?
無非就是哪個男人愛好什么,你怎么勾引他們,這種不要臉的事,也能拿出來說?”
袁圓本來就蒼白的臉色更白,身子一晃,頭暈得差點過去。
顏如玉笑容一收:“宋清毅,你若是大大方方承認,本王妃倒覺得你算是個男人,但你開口閉口就極盡惡毒之語,實在讓人不恥!”
“她雖為妓,但她也是一心為你,你舍棄她也就罷了,竟然還如此出言羞辱。”
霍長鶴一揮手,吩咐暗衛:“掌嘴!”
暗衛上前,揪住宋清毅的脖領子,正反給他二十個嘴巴子,宋清毅當即鼻子口冒血,臉腫了起來。
再說話都含糊不清。
“無妨,”顏如玉淡淡道,“反正你也不說,那就由袁圓來說。”
袁圓咬牙,盯著宋清毅,把知道的都說出來。
她本就是小從被兄嫂賣掉,去勾欄舍中為奴,長到十二三歲,初現模樣風姿,老鴇就不再讓她做粗活,開始訓練她各種技能。
等到十六歲,買走她第一次的人,就是宋清毅。
她雖為妓,但也期盼能遇到模樣好,家世好的客人。
而宋清毅模樣身份樣樣好,關鍵是對她還特別溫柔,出手更是大方,不但買下她第一夜,后面一連兩個月,袁圓都沒有侍奉別的客人。
就這么一番操作,袁圓的心,徹底掛在宋清毅身上。
顏如玉不動聲色聽著,暗暗冷笑,常規手段,但用在這些古代地位極卑微的女子身上,真是百試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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