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過兩年牢。”
沈意緩緩的開口，目光看向她的時候，格外的鎮定。
只是不經意挑起的嘴角，透著一抹的諷刺。
最終，還是忍不住嗤笑道：“我知道這樣的自己配不你，所以我不敢和你坦白，怕，怕你會厭惡這樣的我。”
沈意的聲音輕緩又溫柔。
微垂著頭的樣子，像是一只聽話的大貓。
透著嬌傲和孤寂。
陸綰柚的指尖，輕輕點了下文件袋，薄唇淡淡的吐出兩個字：“原因。”
她還不是戀愛腦，不會被你三言兩語的誘哄，就忘記了自己的目的。
沈意似是知道，自己這點小伎倆混不過去。
笑的更加可憐又諷刺。
“因為笨！”
他用一個‘笨’就解釋了自己做過的所有行為。
童顏簡直差點被他給氣笑了。
有幾個人做錯事的人，不是因為自己笨，聰明就不會做錯了。
沈意見她不滿這個解釋，只好緩聲道：“我從小跟著父母生在日本，但是很快我就回到了國內。”
“從小，我就很有天賦，學習能力也很快，只不過這些對他們來說都沒用。”
他的父母并沒有因為自己的天賦，而多正視他兩眼。
沈意嘴角邊的笑容漸漸散去，轉而是眼底如冰凌般的冷漠。
“后來我逃課，打架，泡網吧。”
沈意想到自己做的那些，突然笑道：“然后我發現，自己竟然很喜歡那些代碼，然后又開始在網上做一些東西，破解一些密碼……”
陸綰柚漸漸皺眉，她好像要漸漸碰到某種東西。
一種在沈意身上，藏在他內心底的一絲秘密。
“因為我足夠聰明，然后我的母親突然找到了我，她又肯回來認我了。”
說到這里，沈意的聲音已經低到了谷底。
那些所謂的母子重逢，母慈子孝的畫面，在他眼底不止只是笑話，更像是惡魔。
“她覺得我很聰明，有天份，所以就找了人專門培養我，再后來，我就開始聽她的話，從小程序，到集團內部……然后是銀行。”
他說到這里，突然停了下來。
看向陸綰柚的黑眸，柔柔的散著光。
突然對著她歡喜的笑道：“最后我就被抓到啦啊，就被抓住了警察局，因為我還差兩個月成年，還沒有成功，所以就坐了兩年牢而已。”
他的話語里，竟然把坐牢說的像是過家家那么簡單。
甚至眼底還有隱隱的笑容，看上去十分的輕松而隨意。
一個坐牢，他就這么得意？
陸綰柚盯著他，很顯然，他被抓住，承擔了所有的罪名，何太太還是好好的，依舊待在他的何家里。
陸綰柚斂下眼睫，發出的聲音是平靜。
“身上的傷，誰打的？”
似乎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問這些。
沈意愣了一下，笑道：“我也不知道呢。”
見陸綰柚瞪他，頓時小心的縮了縮身子，緊張道：“我真不認識他，反正就是牢里那些人。”
反正打了他后，那人也死了。
那是個死囚，所以不用他動手，幾個月后就處決了。
聽起來就是這么隨時，根本不用放在心上一樣。
沈意見陸綰柚沉著臉不說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擔憂道：“你是不是覺得它丑？”
他的臉上，瞬間閃過一抹難過。
更像是自卑。
可憐巴巴的樣子，像是陸綰柚要把他給拋棄了一樣。
抿了抿唇道：“男人身上有道疤很好。”
聽到她這么說，這下輪到沈意震驚了。
詫異的看著她問道：“你不嫌棄嗎？”
他的雙手交叉在身前，緊緊用力，帶著明顯的緊張。
陸綰柚裝作沒有看到一般，淡然的開口道：“疤在你身上，我有什么好嫌棄的。”
語氣里，帶著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嬌嗔。
沈意似乎有些失落，輕輕的‘哦’了一聲，問道：“那有什么好的？”
“可以讓你長記性，以后記得少打架。”
說白了。
她是在說，自己打不過人家，所以才會被人打成了這樣。
沈意：就覺得好尷尬！
兩個人談話過后，一陣沉默。
直到陸綰柚微微閉上眸子，對面的沈意才遲疑的開口道：“你累了嗎？要不要先吃些東西。”
而且飯菜都已經做好了，她不吃有些浪費。
陸綰柚睜開眼時，眼底一片清明，根本看不出半分疲憊之意，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她裝的。
沈意皺了皺眉，目光幽幽的看向她。
“沒有了？”
陸綰柚緩慢的開口，聲音一片沙啞。
對面的沈意無措又緊張的抿了抿唇，半晌才問道：“還有什么？”
他那副樣子，無辜極了，好像自己再多問一句，就像是對他的不信任和傷害。
陸綰柚冷下了眸子。
明明聽到這些，她心里松了口氣，可還是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指尖落到了文件夾上，輕輕而又緩慢的敲動。
一時間，屋子里變的寂靜。
指尖落在紙面上的聲音，格外的低沉。
每一下，看似無意，卻又像是不經意間，砸到了某人心尖上一樣。
沈意抿緊了唇，緊盯她的黑眸里，帶著一絲無措。
似乎是在等著陸綰柚的宣判。
過了許久，沈意緩緩起身，臉上似乎已經盛滿了沒落。
啞聲開口道：“你要是覺得這樣的我很骯臟的話，那我先走了，湯已經好了，你關了火就可以吃了，吃完飯你把這些放到桌上好了，明天等你走了，我會來收拾。”
說著，自嘲的一笑：“阿姨也會收這些吧。”
她根本不需要自己做這些。
她什么都可以不必是他，所以自己對她來說，真的是可有可無，隨時都可以從這一波風浪中抽身撤離。
陸綰柚看著他滿意幽傷的身影，眸色微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把湯端過來吃飯吧。”
他把自己表演的這么傷感給誰看。
如果是真的怕自己嫌棄，他就應該立馬消失，而不是跟自己有得沒得說這么一大堆。
這家伙……真是鬼的很。
隨時隨地都在表演柔弱，偏偏陸綰柚還看得十分有意思。
她沒有再碰茶幾上的那個東西，而是起身往餐桌前走去。
站在原地的沈意早就已經僵住。
下一秒，趕緊一臉高興道：“你是不是不嫌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