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安地環顧四周，一步一步地向后退。
慕容雅雅沒想到他死到臨頭，還要垂死掙扎一下。
“張奇，你被我們抓住可不一定死，要是殺了寒騫，不死也得死。”她眉眼一橫，威脅道，“你可要想清楚了。”
“別放屁了！你們還能放過我不成？！”張奇嗤笑一聲，又把刀子往寒騫的脖頸送了幾分。
慕容雅雅說的話他是一個字都不信的。背后捅刀子的事情，輪在誰的身上，都是你死我活的深仇大怨恨。
再說身份暴露，慘敗被俘的那一刻起，他對樓旻之只是一顆棄子！還留著他還做什么？
現在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給我兩匹馬，放我離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不管是回到石棉城，還是藏到哪個無人的角落憋屈地過完一生。只要尚有一條命在，一切都好說。
張奇喜歡權勢，卻更惜命。
“哦？”寒凌楓被打擾溫存，眼神冷得能墜下冰溜子，“你想殺就殺，那么多話干什么？”
聽那冷漠的語氣，竟像是一點都不在意寒騫的生死。
不管是慕容雅雅，還是張奇，聞言皆是一怔。
“呵！”
就在這時，一直都在沉默的人質突然笑了。
“狗東西！”
寒騫倏地抬眼，眼中的憤怒和瘋狂如濤浪翻涌。
接著，他咬牙發狠，一手擒住張奇抓刀的那只手，右腳往他兩腿間一別。
“啊啊啊－－”
一聲嘶吼聲震天，寒騫像掄棍一樣，把張奇甩地飛起，再往下一頓，重重地插在地上。
“砰！”的一聲，巨大的力道下，張奇連哀嚎都來不及發出來，直接眼睛一閉，昏厥過去。
“別以為老子受傷了就好欺負。”寒騫喘著粗氣站定，扯著嗓子罵道，“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啊！”
說完，還覺得不解氣，拽著傷退，上去狠狠踢了張奇兩腳。
昂首挺胸，張揚跋扈的模樣，與花田那晚刺死石余時一般無二。
事情發生在一瞬間，慕容雅雅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不僅雙眼瞪大，嘴巴也驚訝地張大了。
寒凌楓看在眼里，不由覺得有些好笑。
“老舅與父親雖是雙生子，在家族內的評價卻是一個天一個地。父親溫柔謙和，而老舅……”寒凌楓眨了眨眼睛，“你也看出來了。狂傲勇猛，脾氣大膽子也大，最是受不了被小瞧。”
“哦－－”慕容雅雅的嘴巴張成圓形。
她明白了！
騫老舅這個性格就像前世園里最無法無天的孩子王。如此對比，突然覺得他也有幾分可愛了。
……
張奇是被一盆涼水潑醒的。睜開眼還沒來得及慶幸自己還活著，喉嚨猛地一甜。
“噗！”
一口鮮血噴在地上。
不遠處，一雙靴子快速地往后退了幾步，生怕沾上一滴血，嫌棄之色不言而喻。
張奇撫著胸口，抬頭看去，便見慕容雅雅正笑臉盈盈地看著自己。
“張將軍，終于醒了啊！”
慕容雅雅歪了歪腦袋，美好天真的笑臉驟然變質。
“知道將軍是個硬茬子，定是受得了酷刑。”
陰森森的語氣讓張奇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慕容雅雅走到旁邊熊熊燃燒的火爐旁，輕輕拿起燒的通紅的火夾子，懟到張奇的臉前，柔聲細語地道：
“將軍，我說過你不會死。不過在你吐露出樓旻之之前，還是要吃些苦頭的。”
“殿……殿下？！”張奇感受到臉邊傳來的灼熱，絕望地瞪大了眼睛。
接著“嗷！”的一聲，凄厲的慘叫聲沖破云霄。
片刻后，張奇如死魚般，躺在地上撲騰，眼角還帶著一抹淚。
同時在心里狂哮：哪有問都不問就上刑的！他說還不行嗎？！
張奇吐露的真相，幾乎與慕容雅雅的猜測一般無二。
唯有一點不同，五年前張奇嘴上沒把門，當著眾多文官的面，說要殺了樓旻之報國，確實是真心所向。
兩人踏上一條船，是在張奇來到石棉城后的第四年。那時，張奇早已被繁復的俗物磨滅了棱角，又在平淡的生活中，感受到了壯志不酬的絕望。
按照他自己說的，“樓宰獨攬權力，更勝帝皇。他怕了，還能怎么辦？”
就職樓氏集團的好處多多。接下來的一年，金銀珠寶，嬌柔美妾，不要錢地往府里送。
上下也都被打點過，曾經辦事的阻礙和推拒，就像是從未存在一般，順滑地像抹了層豬油。
曾經的有志青年就這么被腐化了。
“后來就算知道樓旻之妄想謀逆，想脫離，也已經晚了。”
慕容雅雅苦笑一聲，將手邊的茶水一飲而盡，也無法熄滅眼底的郁。
“真該在當時刀了樓旻之。”
悔之晚矣啊！
“你我這種情況，誰又能預料到呢？”寒凌楓無奈搖頭。
后悔再多一直提起也沒意思。
慕容雅雅眉眼閃動一下，遲疑地問道：“那個……張奇你準備怎么辦？”
接著，一邊觀察寒凌楓的臉色，一邊小心翼翼地道：“丹青那個孩子，還什么都不知道。”
所謂，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但在張丹青身上卻沒表現出來。與張奇不同，這個少年郎正直勇敢，性情剛直。還是個頭腦清純的一根筋。
得知父親被綁，便在主帳外長跪不起。
“請將軍明查！”帳外傳來沙啞的嗓音，“父親絕無叛國之心。”
“他是被冤枉的！”這句話還帶了隱隱的哭腔。
慕容雅雅一臉無奈地扶額。
她實在做不到在孩子面前殺死父親，親手造就一場人倫慘劇。
寒凌楓平靜的面容，不知何時也多了一絲動容。
“把張奇押過來。”這句話是說給身旁的副將。
片刻后，渾身血污，形象狼狽的張奇，拖著腳下沉重的鎖鏈，一步一步踏進主帳，朝著主位上端坐的寒凌楓和慕容雅雅二人跪首。
擔憂父親的張丹青向他撲了過去，卻反被狠狠推開。
“呸！你個逆子！”張奇瞪眼怒罵，“跪在帳外不起，做什么鬼樣？！逼迫大人和殿下，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他罵著罵著眼里不受控制地奪出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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