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目的地,馬車停下,阿霧扶著茉榴的手下來,轉身又去抱杏杏下了馬車。

  眼前宅子不算大,大門跟門前頭的石獅子看著都有些年頭了。

  宅子上掛了個匾額,上書“肖府”。

  肖府的當家夫人王氏年幼時,祖父曾官至清河知州,跟閨時同在清河的柳大夫人有過一段交情。

  只是那會兒,王氏是知州的嫡孫女,柳大夫人卻是當地名門望族旁支的庶女。

  眼下,柳大夫人成了大學士的兒媳婦,柳家的掌家冢婦,而肖夫人卻跟著家中長輩的貶斥變遷,最后成了這貧瘠小縣城里的普通富戶家的夫人。

  只能說世事變遷無常了。

  柳湘湘道:“我娘已經先到了,咱們來了直接進去便是。”

  話里的隨意,好似是位居肖府人之上的那種上位者的隨意。

  只是阿霧跟杏杏都不甚在意,柳湘湘這無處釋放的優越感,算是眉眼拋給了瞎子看。

  柳湘湘多少有些氣悶。

  她看向跟在阿霧身后的兩個侍衛,冷聲跟他們確認:“女眷后院,你們總不能跟著進去吧?這不合規矩。”

  兩個侍衛道:“我們自是在府外等著阿霧小姐。”

  柳湘湘滿意的一點頭:“那就好,跟我們進人家女眷的后宅,失了禮數,丟的可是我們柳家的臉。”

  說完,她抬腿邁進了肖府。

  肖府不算大,進了肖府,有婆子引路,很快三人便帶著丫鬟進了內院。

  眼下正是春暖花開之際,這府里有個小園子,柳大夫人這會兒正跟肖夫人王氏在亭子里言笑晏晏的聊著家常。

  “我去接了個人,來晚了。王姨母見怪了。”柳湘湘嬌聲笑著率先走在了前頭,十分隨意的跟肖夫人行了個禮,便算是告罪了。

  肖夫人笑道:“無妨,這里都是咱們自己人,哪有那么多繁文縟節。”

  肖夫人眼神落在柳湘湘身后的阿霧跟杏杏身上:“這是……”

  還沒等柳大夫人或是柳湘湘出聲介紹,肖夫人身邊一少女卻跳了出來,質問道:“你怎么在這兒?”

  阿霧看那少女正朝自己這邊望過來,一時有些懵:“那我走?”

  那少女大概分不太清阿霧是誰,但見阿霧的穿著打扮跟她們這邊的人都不大一樣,猜到這位大概就是柳湘湘說的那個“傻子表姐”。

  少女語氣稍軟了些:“我沒說你。”

  她指向阿霧身邊牽著的杏杏,不大高興道:“我說的是她!”

  阿霧眉頭皺得越發高了,更不高興了。

  杏杏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肖悅宜。

  她也沒想到,這是肖悅宜家。

  上次范姐姐下帖子請她過去玩,肖悅宜也在,當時杏杏就能感覺得出來,這個姓肖的姐姐口口聲聲說她是鄉下人,很不喜歡她的樣子。

  只是杏杏還沒等出聲表態,肖夫人卻急急呵斥起肖悅宜來:“沒規矩,你就是這樣對待客人的?”

  肖悅宜有點委屈,想說什么,但她眼神又落在柳湘湘身上,倒是頓了下。

  她覺得那小丫頭是鄉下人,不想同她玩,就如同柳湘湘看她們也是鄉下人一樣。

  肖悅宜一下子就有些意興闌珊的,人也懨懨了下去。

  杏杏有些奇怪的看了肖悅宜一眼。

  肖夫人跟阿霧杏杏道歉:“我這女兒向來嬌慣壞了,但她沒什么壞心,你們別介意啊。”

  阿霧禮貌道:“沒什么。如果她不高興我們在這里,我們可以走的。”

  肖夫人臉色變了變,趕忙出言挽留。

  柳大夫人也柔聲道:“阿霧,別這么任性,肖小姐只是一時失言罷了。”

  說著,她又給柳湘湘使了個眼色,柳湘湘趕忙上前直接把阿霧跟杏杏拉到亭子里,按著她們倆坐下。

  阿霧看向杏杏,杏杏倒是無所謂的樣子,阿霧想了下,也就算了。

  肖悅宜臉色難看的扭頭到了一旁。

  柳大夫人同肖夫人感慨似得笑:“小姑娘家家就是這樣,今天好,明天又不好的。咱們年輕的時候,不也差點鬧翻過幾次么?”

  肖夫人附和似的笑了笑。

  阿霧覺得大人之間的寒暄很是無聊,好在柳大夫人跟肖夫人聊了幾句便一道攜手去別處玩了,留下話讓肖悅宜帶著阿霧她們四下逛逛。

  只是大家都有些興致缺缺的樣子。

  阿霧就純粹是被柳湘湘強拉過來的,再加上這府上的主人對杏杏竟然那般不客氣,阿霧自然就不高興了。

  好不容易到了晌午,肖夫人拿出家中特制的果飲來,笑著同阿霧介紹,說這是附近山上野果釀成的果酒,頗有風味,勁很綿柔,女孩子喝正好。

  阿霧有幾分好奇。

  杏杏也好奇,但她年紀小,阿霧管著她,不許她喝酒,只拿筷子給她蘸了下嘗嘗。

  “確實好喝。”阿霧嘗了口,眼睛亮晶晶的。

  “好喝吧?好喝你就再喝一杯,這果酒是王姨母的手藝,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柳湘湘給梔桃使了個眼色,梔桃一杯又一杯的給阿霧倒著這果酒。

  平時跟在阿霧身邊的茉榴被肖府“不長眼”的小丫鬟沖撞,弄濕了衣裳,茉榴去馬車上取備用衣裳去了。

  杏杏則是不懂這個,她方才嘗過阿霧給她拿筷子蘸的,真就以為這只是小甜水。

  柳大夫人跟肖夫人對視一眼,默契十足,誰也沒提醒阿霧。

  待到用完飯,阿霧眼神已經有些朦朧了。

  她撐著桌子邊站起來,身子一歪,差點摔了。

  杏杏趕忙去扶,但她到底是個小孩,在她之前,梔桃已經眼明手快的直接把阿霧給撐了起來。

  “阿霧小姐看起來好像有些醉了。”梔桃道。

  “醉了?”

  杏杏有些不解。

  小甜水怎么會醉呢?

  肖夫人“哎呀”一聲,掩唇道:“我倒是忘了說,我這果酒,雖說喝的時候沒什么感覺,只覺得甜甜的,但這酒勁頭倒是大的很。方才阿霧小姐貪杯喝了那么多,想來是有些醉了。”

  柳大夫人一副關心侄女的模樣:“不如讓阿霧在你這的客房歇息些時候。”

  肖夫人爽快應下:“應該的。”

  兩人對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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