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出去。”
厲寒辭起身,用眼神示意寧南湘跟著,走到門口的時候,等著她先出去,再把門輕輕合上。
仿佛是第一次認識他,寧南湘的眼神里帶著驚訝,又隱隱冒著不甘。
“我怎么從沒發覺你這么細心?”
醫療室外的走廊非常安靜,連人走動的聲音都沒有。
夜深了,燈光從頂上打下來,照在這個如神祇般帥氣的男人身上,連細微的傷痕都掩蓋不住他迷人的容顏。
“你認識我多久了?”厲寒辭半是質問半是試探,眼眸漆亮幽深。
“什么意思?你是我的未婚夫!我們當然是戀愛多年,才會有婚約的!”
她心虛地加重語氣,眼睛卻不敢與他對視,只微蹙著眉頭佯裝頭疼,希冀能博取幾分同情。
“戀愛多年……”
厲寒辭飽含深意地念出她的回答,扯了扯嘴角,往后退了一步,左肩輕靠著墻,大有看戲的架勢。
倒是想聽聽,她能說出什么令人信服的故事來。
“你不相信我嗎?”
她的眼眶都紅了,咬了咬下唇,輕飄飄地轉移重點,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我只是做不到看你這么體貼地照顧她,我有什么錯嗎?”
“請護工不行嗎?為什么一定要你親自照顧她!”
“明明你是我的未婚夫,卻照顧著其他女人,你讓別人看到了怎么想!”
平時溫婉知性的女人,此刻仿佛破碎了一般,顫抖著手伸過去,總算抓住了厲寒辭的衣袖。
這一次,他沒有躲掉。他想要知道自己的內心,讓寧南湘靠近自己是什么感覺。
顯然,什么感覺都沒有。
“你別鬧了。”他拂掉寧南湘的手,冷靜又自持地應答。
“你說我鬧……那她呢?她就是需要你的陪伴了嗎?”
寧南湘不敢相信,他的嘴里能說出這么不近人情的話。
一時語塞,厲寒辭望向醫療室的掛牌,耳邊是未婚妻壓低了的哭泣聲,余光瞥見她通紅的鼻子,和顫抖的肩膀。
但他就是無動于衷,甚至,沒有絲毫心疼的感覺。
“你真的喜歡我嗎?”
他不禁問出了這個問題,同時他還想問,他自己以前也是這樣喜歡著她嗎?
為什么這顆心還是無法為她瘋狂跳動呢?
寧南湘錯愕一瞬,泣聲停下,含水的眸子抬起看他,又羞得垂下去。
“我,我當然是喜歡你的。”
小女子的嬌羞作態,并未引起厲寒辭的半分動容。
“可我確定,我不喜歡你。”
毫無溫度的話語,瞬間刺痛了寧南湘的心。
“你這話,什么意思?”
她的聲音顫抖,仿若已經知道了問題的答案,卻又不信邪地想聽他親口說出來。
厲寒辭沉默,神色認真地看著她,一直看到她心慌錯亂。
“寒辭,你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
寧南湘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卻比哭還瘆人,上前兩步靠近他,努力想讓他的眼里容下自己。
“跟你在一起的這些日子里,我什么都沒想起來,你覺得是我的問題,還是你的?”
厲寒辭的問話把她逼得毫無退路。
從她慌亂心虛的神色就能看出,厲寒辭的猜測八九不離十。什么戀愛多年,感情很好,都是假的!
“醫生都說了,記憶這種事,是要看緣分的。”
她訕笑了一聲,假裝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一般。
“既然我們都出來了,不如一起回房間吧?夜也深了,沐總也需要多休息的。”
說著,她抬手想挽厲寒辭的胳膊準備去離開。
靠近的那一瞬間,厲寒辭的身體僵硬如鐵,極其排斥她的觸碰,整個身子都要貼在墻壁上。
“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
他冷言相對,轉身往外走。
寧南湘心中一喜,以為他的動作是要與自己一道回去。
她壓抑著欣喜往外走,快下臺階時,厲寒辭停住了步伐,抬了抬下巴示意下面等著的黑西裝男人。
“你,送她回去。”
譚誠來回看了一遍兩位的臉色,總覺得比今早出門前還差,疑心是發生了什么事,不敢隨意答應。
“寒辭,你不送我回去嗎?”
寧南湘不死心地回頭問。
“都一樣。”
厲寒辭用眼神示意,轉頭就準備往里走。
“寒辭!你要是走進去!我!”
寧南湘大聲喊住了他,威脅的話說到一半,卻又無法繼續下去。
臺階下的男人連忙跑上來,壓低了聲音在她的耳邊勸說。
“寧小姐,我勸您一句,我們少爺最討厭別人威脅,這話還是不要說了。”
果然,寧南湘還是不敢冒這個險。今天這一場鬧劇,算是讓她看清了自己在厲寒辭心中的地位。
想著厲寒辭剛剛問的那些話,恐怕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她要是再這樣逼他做不喜歡的事,必然要適得其反。
“是我沖動了,不該說這些重話的。”她恢復了以往溫柔的淑女形象,揚起完美的四十五度微笑。
“我回去等著你,你記得早點回來。”
譚誠在心里咂舌,感嘆女人的變臉之快,又在看到她瀟灑離開時,迅速正經起來跟了上去。
“等等。”
厲寒辭突然想到了什么,垂眼看著臺階下的兩人,用通知的語氣說話。
“過兩天,我有事要跟你談談。”
最近瑣事太多,他無暇去考慮如何處理和寧南湘的婚事,只能暫且拖著,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取消了。
寧南湘已經猜到了幾分,臉色一沉,手指下意識地絞緊衣擺,牙齒咬得都快碎了,才憋出來一個字。
“好。”
再見他決然往里走,直奔那間醫療室。
那一瞬間,她心里似乎有什么突然碎掉,變成玻璃渣刺進五臟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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