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月把妹妹阮向葵送回寢室后,又往她們寢室送了許多好吃的。

這次的事情,多虧了阮向葵的室友仗義執言,要不然,段元溪做的那些惡也不能那么快被揭穿。

安頓好妹妹后,阮明月離開了女生宿舍樓。

段祁州的車停在學校東校門門口,阮明月上車的時候,段祁州正在打電話。

“讓沈黎盡快過來,每個禮拜都給她做心理疏導……”

沈黎是段家的心理醫生。

這次學校發生的霸凌事件,讓段祁州更深刻地意識到自母親去世父親再娶后,妹妹段元溪的心理出現了很大的問題,需要及時干預。

阮明月安靜地坐在副駕駛座,聽段祁州打完電話,也不多問什么。

無論如何,段元溪是段祁州親妹妹,他表面再大義滅親,心里肯定還是向著自己親妹妹的。

“送你回去。”段祁州掛了電話后對阮明月說。

“好。”

段祁州把阮明月送回她原來住的那個小區,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臨下車的時候,阮明月轉頭對段祁州說:“小葵讓我向你說聲謝謝,今天的事情多虧了有你在。”

她說完就想下車,卻被段祁州一把拉住。

“怎么了?”阮明月看著段祁州。

段祁州忽然湊過來,吻了吻她的唇。

這個吻就是蜻蜓點水,不帶任何情欲,可阮明月反而有些茫然無措,過去的兩年,她已經習慣了段祁州吻她就是要她,像這樣純粹為了吻她而吻她的時刻,從來沒有過。

“你……”

“我不希望任何人影響我們的關系。”段祁州的指腹撫過她的唇瓣,“我和你就只是我和你。”

阮明月默然不語。

她不知道段祁州什么意思,但她覺得他未免太過理想化,他們身陷在這樣復雜的關系當中,怎么可能不被他人影響。

畢竟,那些都是他們的親人。

**

一周后,段氏的秘書部又來了一位新同事。

只不過,這次來的不是總裁秘書,而是總裁秘書的助理,也就是阮明月的助理。

翁晶晶作妖離職后,段祁州就決定結束秘書部一直以來的雙秘書模式,以后只留阮明月一個總裁秘書,阮明月處理不完的工作,分發給她的助理。

新來的秘書助理名叫陳雅盈,今年二十五歲,有過一年外企工作經驗,雖然年紀不大,但處事成熟干練,和阮明月磁場相合,配合也挺默契。

陳雅盈入職的第三天,褚飛就提議一起聚個餐,歡迎新人。

阮明月作為陳雅盈的頂頭上司,她不僅一起去了聚餐,而且,她還專門給陳雅盈準備了一份入職禮物。

陳雅盈收到禮物時受寵若驚。

“謝謝明月姐,你也太有心了。”

“不客氣,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嗯,我一定會好好配合明月姐!”

飯局上,大家說說笑笑,陳雅盈從一開始略顯局促,漸漸也融入了眾人。

菜陸陸續續的上著,也不知道是誰點了一道雙臭煲,服務員將這道菜端上來時經過阮明月的身側,阮明月聞到氣味,忍不住一陣惡心

“嘔……”

陳雅盈轉過臉來看著她:“明月姐,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聞不慣這個味道。”

“這個味道是挺沖的,一般人聞不慣。”陳雅盈說。

阮明月起身:“你們先吃,我去外面透口氣。”

“好。”

阮明月走出了包間,正好隔壁包間也在上菜,是一道蔥油鱸魚,魚身上的蔥花剛被熱油激發過香味,阮明月迎面聞到,又是一陣干嘔。

服務員看了她一眼,阮明月在這意味深長的目光里,忽然警鈴大作。

她這個月的例假還沒有來。

距離上次去三亞來例假已經快一個半月了,她的生理期向來很準,怎么這次遲了十幾天還沒來?

不會是懷孕了吧?

最近她和段祁州的確做得頻繁,但是,段祁州都有戴套,按理來說懷孕的概率很小……等等,她忽然想起來,他們復合后的第一次,在浴室里,當時因為浴室沒套,她又在例假剛結束的安全期,所以段祁州沒做措施進去,她也沒攔。

不會這么倒霉,一次就中了吧?

阮明月慌張起來。

在避孕這一方面,她和段祁州向來謹慎,過去兩年,他們從來沒有一次失算,她根本沒有考慮過如果懷孕該怎么辦?

阮明月正不知所措,手機忽然震了震,是段祁州的信息。

“聚餐什么時候結束?我讓司機去接你。”

段祁州給赫里中心的別墅配了一個司機,專門為阮明月一個人服務。

阮明月知道,他要把她接過去,無非又是想要做那事,可她今天完全沒有心情,一想到她的肚子里可能已經有了段祁州的孩子,她就手腳冰涼,提不起勁兒。

“我今天不舒服,聚餐結束后想回家休息了。”阮明月回復。

“哪里不舒服?”

“胃有點不舒服,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段祁州沒有再回復,也許,是覺得她掃了他的興。

**

聚餐結束后,阮明月坐地鐵回家,在經過小區樓下的藥店時,她進去買了兩盒驗孕棒,惴惴裝進包里。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拆驗孕棒,可是,她剛把包裝打開,還沒來得及檢驗,門鈴響了。

阮明月嚇了一跳,立刻把驗孕棒藏進洗手臺下面的抽屜里,用紙巾蓋住,確定無誤后,才出去開門。

是段祁州來了。

“還好嗎?”段祁州手里提著一大袋胃藥,遞給阮明月,“這是家庭醫生準備的,你看一下,對癥服藥。”

阮明月接過袋子一看,每一個胃藥包裝盒上,都貼著便簽紙,便簽紙上寫明了什么樣的癥狀適合服用該藥。

“謝謝,不過我已經好多了,可以不吃藥。”且不說她沒有胃病,就算真的有病,她現在也不敢隨便亂吃藥。

“沒事就好。”

“嗯,已經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雖然段祁州大老遠跑來給她送藥讓她有點感動,但阮明月現在心煩意亂,并不想看到他。

“趕我走?”段祁州走過來擁住她,親昵地蹭著她的脖頸,“不能讓我留下來?”

她正猶豫,段祁州的吻已經落了下來,他繾綣地吮弄著她的唇,撬開她的貝齒,溫柔地勾纏住她的丁香小舌。

阮明月趕緊撇開頭,將他推開。

“我有點累了,沒精力。”

“那我什么都不做,就在這里陪你。”

“既然什么都不做,那你自己回去睡不好嗎?”

“我想抱著你睡。”

阮明月心頭一軟,最終還是讓他留下。

段祁州之前已經讓人送了一套換洗的衣服和一套睡衣過來,這次正好派上用場。

“你先睡,我洗完澡就來陪你。”段祁州說。

阮明月點點頭,她今天除了食欲不振惡心干嘔還有點乏力,各種癥狀疊加在一起,真的和妊娠反應很像。

糟糕,她忽然想起來自己的驗孕棒還在浴室,段祁州該不會打開那個抽屜吧?

阮明月趕緊跳下床,往浴室跑去,但來不及了,段祁州在找牙具的時候打開了那個抽屜,他已經看到了那支被拆封的驗孕棒了。

“這是什么?”他沉著臉看著她。

阮明月伸手去搶,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

她急切地反應落在段祁州眼里就是心虛。

“所以你今天不是胃不舒服?是懷孕了?”他問。

“我還沒驗,不一定懷了。”

“為什么不告訴我實話?”

“我說了還沒驗,怎么告訴你?”

“那驗出來了你會告訴我嗎?”

阮明月愣了一下,會告訴他嗎?

她不知道……她從來沒想過。

“你猶豫了。”段祁州的臉更陰沉,“哪怕你懷了我的孩子,你也不打算告訴我。”

“告訴你又怎么樣?你會要這個孩子嗎?”

這下輪到段祁州愣住,他擰著眉,似乎是在很認真的思索這個問題:“現在不是要孩子的時候,但如果你想要……”

“我不想要!”阮明月快速地打斷他的話。

“阮明月,你什么意思?”段祁州穿著黑色的襯衣,眼神中烏云籠罩,整個人陰沉沉的。

“現在爭辯這個有什么意義,我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懷孕了,我只是例假遲了幾天,今天有點干嘔,僅此而已。”

“那你現在就驗。”

“現在驗不準,早晨驗會更準些。”

段祁州牽住她的手:“直接去醫院。”

現在離早晨還有六七個小時,他不想等那么久去反復猜測一個結論,更何況,哪怕晨尿也不一定百分百更準確。

“你著什么急?”阮明月甩開他的手,不愿去醫院。

“早知道結果,可以早做安排。”

“什么安排,流產的安排嗎?”她眼里不自覺的噙上淚花。

“阮明月!”

阮明月原本就沒有要孩子的打算,可親耳聽段祁州說現在不是要孩子的時候,早知道結果可以早做安排的時候,她的心里還是難掩酸澀和失落。

可她知道,他說的是對的。

如果真的有了孩子,Ta生下來也將沒名沒分,甚至Ta將和他們的關系一樣,見不得光,也永遠不能面對自己的姥姥和爺爺。

“好,去醫院。”她聽到自己冷漠的聲音。

**

段祁州帶阮明月去的是段氏旗下的傳奇醫院。

這里是他的地盤,只要一個電話,不用掛號不用排隊,直接抽一管血,就能馬上知道結果。

結果是阮明月沒有懷孕。

“出現這些類似妊娠反應的癥狀,是假性懷孕,而造成假孕的主要原因是心理因素和內分泌因素。”夜間值班的醫生并不認識段祁州,她看了段祁州一眼,對他說:“懷孕這種事急不來的,帶你太太回去,好好調理身體,多多關愛她,讓她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心理壓力。寶寶自然而然就來了。”

她大概以為他們是急著要孩子的年輕夫妻,因為懷不上心理壓力太大才會產生假孕癥狀,但其實不是的,阮明月這段時間的壓力一是來自工作,二是因為她背著母親又和段祁州在一起了,這件事情帶給她的負罪感遠比她想象更大。

段祁州沒多解釋,只是說了聲“謝謝醫生”就帶著阮明月離開了醫院。

明明虛驚一場應該高興的,可兩人的心情似乎都不怎么好。

走到醫院門口的時候,阮明月對段祁州說:“我沒懷孕,你可以放心了,我想靜靜,我自己打車回去。”

段祁州一把扣住她:“什么叫沒懷孕我可以放心了?就算你懷孕了,難道我會不負責任嗎?”

“我知道你會負責。”阮明月淡淡地說。

只不過這種負責,不是傳統意義上給她和孩子一個名分,而是讓她把孩子打掉,給她一大筆補償,派私人醫生給她調理身體和心理……總之,用錢可以彌補的地方,他一定面面俱到。

可那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他給不了,也不能給。

“阮明月。”段祁州把她扳過來,讓她直視他的眼睛,“以后發生這樣的事情,不要再瞞著我。”

“以后不會有這樣的事情。”阮明月看著她,“以后就算你忘記戴套,我也會吃藥,我們就兩年協議,這兩年里,不要鬧出人命,后面分開,才能干凈利落。”

“分開分開,你就知道分開!”

段祁州低頭狠狠吻住她的唇。

阮明月吃痛,一把將他推開:“你干什么?”

“不許再提分開!”

阮明月困了,沒力氣和他硬碰硬,她推開段祁州的手:“我自己打車回去。”

“我送你。”

“不用了。”

“上車。”他已經替她拉開了車門。

段祁州執意要送她,阮明月也沒有再推辭,她上了段祁州的車,兩人各懷心事地離開了醫院,誰都沒有發現,馬路對面有一輛黑色的轎車停著,車里的人一直在盯著他們。

車里,是段元溪和趙怡歡,還有趙怡歡那位私人偵探朋友。

“你看,我就說吧,你哥和這個女人有一腿,前兩天,我還跟到他們一起在外面過夜……”

“閉嘴。”段元溪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了。

她做夢都沒有想到,哥哥竟然和阮明月有奸情,這可是她神一般的哥哥啊,什么名媛千金或是貴族公主配他都不過分,那個小賤蹄子憑什么玷污她哥哥?

今天這一幕對段元溪而言,簡直比父親要娶一個狐貍精進門的殺傷力更大。

“我哥和這個女人的事情,誰也不許往外說一個字,否則,我一定弄死Ta,記住沒有?”

“記住了。”

段元溪憤憤地捏緊了拳,她一定要拆散段祁州和阮明月,把哥哥拉回正途。

而這件事情,只有一個人能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