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龍在小年過后才回到了宿舍里。
他一回到宿舍就一頭扎進了自己的單人床上,連被子都沒來得及蓋就呼呼大睡,震耳欲聾的呼嚕聲傳得極遠,連屋頂都差點兒被掀翻了。
他睡得昏天暗地,不知今夕是何夕。
待他的意識從黑暗中醒來時,他的嗅覺率先復蘇。
他聳動了下鼻頭,空氣中彌漫著的濃郁飯香味爭先恐后地鉆入到他的鼻腔內。
他猛地睜開了雙眼,如垂死病中驚坐起般一下子就坐了起來,連滾帶爬地從床上滾了下來。
“吃飯了啊?快快快!快給我拿碗,餓死老子了!”許大龍的肚子跟打鼓似的,發出了劇烈的響聲,他雙手按著肚子,有氣無力道。
他抬頭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大快朵頤的許長安。
昏黃的燭光照映在許長安白白嫩嫩的臉蛋上,給她的臉上鍍上了一層金黃的光芒。
這一刻,許長安那張圓溜溜的臉蛋在許大龍的眼里瞬間幻化成了一個賊大的麻團,還是剛剛出爐的麻團,一口咬下去一定油滋滋。
許大龍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娘耶!食堂今天大出血,還炸麻團了!”
許長安四下張望了下,又低下頭看著桌上她打來的飯菜,疑惑道:“哪來的麻團?”
許大龍聽到聲音驚得腦袋往后一仰:“嚯!麻團開口說話了!”
許長安聽了這話,眨了好幾下眼,這才回過神來,她老爹說的麻團竟然是她!
她磨了磨牙,從牙縫里擠出了話來:“爹,你說誰是麻團?我臉像麻團那樣圓溜嘛?我是瓜子臉!”
什么瓜子臉!
她臉上可是貼著嬰兒肥,整張臉看著肉肉的,頂多算個鵝蛋臉!
許大龍眼前的那個麻團瞬間破滅了,恢復成了許長安的臉蛋。
他的心頓時一痛,他的麻團沒了!
“瓜子臉!瓜子臉!”許大龍吸了下鼻子,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躥到了許長安身旁的椅子上,抓起眼前飯盒和筷子飛速地往嘴里塞飯菜,塞得腮幫子鼓鼓的,跟只松鼠似的,他含糊道,“你這瓜子挺大挺圓的!”
許長安看著她爹吃飯的那股生猛勁兒,也顧不得和他抬杠,連忙給他倒了杯開水。
“爹,你趕緊喝口水!”她將杯子遞到了許大龍的面前,擔憂道,“爹,你是幾天沒吃飯啊!慢點吃,小心噎著!”
她站了起來拍了拍許大龍的后背。
許大龍仰著腦袋梗著脖子,將口中的飯菜吞進了肚子里,又一把抓起杯子猛喝了一口水。
熱水壺里的水溫度比較高,燙得他一下子站了起來,忍不住“斯哈斯哈”地吐著舌頭:“草!這么燙!閨女呀,你要燙死你你爹呀!”
許長安有些心虛地看了一眼杯子:“我也不知道熱水壺里的水那么燙!下次我給你吹一吹!”
許大龍重新坐下,又抓起筷子夾起了飯菜往嘴里塞,等他把這一口吞下后,才舒服地吐了一口氣:“不用你吹,我也不喝水了,水占肚子,餓得快!”
“爹,你是餓了多少天了啊!”許長安還是忍不住再次感慨了一聲。
“可不就是餓好幾天嗎?”許大龍手中的筷子不停,一邊風卷殘云地將往嘴里塞飯菜,一邊解釋道,“這幾天太忙了,連吃飯睡覺的功夫也沒有!”
許長安默默地坐回到椅子上,加入了吃飯的隊伍中,她夾起一塊蘿卜塞進了嘴里,邊嚼邊問:“爹,是審訊出余秀蓮真有問題了?”
許大龍搖了搖頭:“沒,她沒問題!”
“什么?她沒問題!”許長安皺了皺鼻子,特別失望!
她怎么就能沒問題呢!
許長安撇了撇嘴,又夾起一塊蘿卜惡狠狠地嚼著。
她嚼著嚼著,動作突然慢了下來。
她想到了什么,偏頭看向了許大龍:“爹,既然她沒問題,那你怎么好幾天沒回來?”
“哦!她沒問題,她以前的鄰居有問題!”許大龍見自家閨女吃了好幾塊蘿卜,也夾了幾塊蘿卜放進她碗里,“余秀蓮以前是住在城里的,她嫁給她男人后沒生孩子,被婆家逼得跳河,我剛好經過就救了她!”
“哪知道她竟然造我的謠!”許大龍說起這事時,心里的火氣又一下子給躥了出來。
他緩緩地吐了好幾口氣,將火氣給壓了下去。
他摸著許長安的腦袋:“這次要不是閨女你說的那些話,讓我們懷疑上了余秀蓮,也不會將她鄰居以及她鄰居的幾個下線給抓住。我這幾天就是忙著抓人!”
“爹,到底是什么情況?”許長安挪了下椅子,整個人往許大龍身邊湊過去。
許大龍冷哼了一聲:“還能是怎么回事呀!就那些嘴上說著情情愛愛的人,就是享樂主義,就是資本主義!這些人中有好幾個被對岸和美麗國等勢力所收買,或者本來就是那些勢力的人!余秀蓮以前的鄰居是教師,是潛伏下來的間諜夫妻,余秀蓮呢,好幾次撞見那對夫妻嘴上說著我愛你、你愛我的話,她這人又沒讀過書,最是崇拜讀書人,就暗地里學他們的話了!”
“然后把你愛我、你愛我用在你身上了!”許長安翻了個白眼,將話茬子給接過來了。
“嘿!你個死丫頭,正經人家才不學這些話,你可別給我學!”許大龍拿起筷子拍了下許長安的手,“我今天把這事說給你聽,就是要你長個心眼,以后要是再聽到有人這樣說話,你趕緊來告訴你爹我,說不定他們也是潛伏下來的間諜!”
“知道了!對了,那余秀蓮怎么樣了?要把她關起來嗎?”許長安雙眼極其明亮,一臉期待地看著許大龍。
許大龍瞥了一眼許長安:“關什么關!她又不是間諜,就是思想覺悟不高,領導決定給她個機會,讓她下基層,去邊防,重新接受思想教育!年后就出發!”
許長安聽到這話,心里樂開了花。
這個時期的基層建設和邊防建設十分落后,余秀蓮下一趟基層,走一回邊防,皮都能掉好幾層。
而就在這時,宿舍門外竟然響起了余秀蓮的聲音。
“大龍同志——”
許長安和許大龍兩人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這人這時候怎么過來了?
他們倆齊齊站了起來,打開了宿舍的門。
余秀蓮一見到許大龍的身影,便神情激動道:“大龍哥,你為了前途要隔斷和我的情義,我不怪你!不過從今往后,我們恩斷義絕!”
她都不等許長安父女倆反應,就轉過身跑了。
張大彪剛好過來找許大龍,兩人在許大龍宿舍門前幾米開外撞到了一起。
余秀蓮連退了好幾步,她看了一眼張大彪便捂著臉哭著跑了。
張大彪站在原地,擰著眉視線直追著余秀蓮,直至她的身影沒入到暮色之中都沒收回來。
“神經病啊!草!老子救了個神經病!”許大龍終于回過神來忍不住罵了一聲。
許長安的嘴角抽了抽:“你是救了個白眼狼!”
她的視線落在了張大彪的身上,高聲喊道:“大彪叔,你在看什么?”
“那人是誰?”張大彪收回了視線,疑惑地看向了許大龍。
“神經病!那人是神經病!”許大龍氣急敗壞道。
許長安扯著嘴角沉聲道:“她就是余秀蓮!”
“她就是余秀蓮?”張大彪驚訝地提高了聲音,他一邊朝著許大龍的方向走去,一邊時不時回過頭看向余秀蓮消失的方向,嘟囔道,“那聲音和身影怎么那么像王二丫!”
“誰是王二丫?”許長安不解道。
張大彪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好幾下,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就是那個差點兒和我成婚的王二丫!”
“什么!”
許長安和許大龍兩人驚呼了一聲。
許大龍微微蹙眉:“大彪,你會不會認錯?”
張大彪原本還有些不確定,聽了許大龍的話沒好氣道:“她就是化成灰老子都認得!”
許長安相信仇恨的力量無窮大,她激動地拍了下許大龍的胳膊:“爹,趕緊去把人給抓起來!她一定有問題!草!差點兒讓她給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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