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林輝睡的昏昏沉沉。
自從他有了系統以后，從來就沒有喝醉過。
但是今天晚上，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和老班長兩個人全都喝醉了。
夢里不斷浮現出許多場景。
他們一起在叢林里野外訓練。
他們第一次大敗黑虎，身邊無數拿著木棍的猴子和他們并肩作戰。
演習里，二哥被他俘虜，氣得無可奈何。
救火結束，他們擁抱在一起，開心的哈哈大笑。
每個人臉上都是漆黑一片，雖然看不見彼此的臉，卻嘲笑對方潔白的牙。
這一夜，林輝輾轉反側，但臉上始終掛著微笑。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那么迫切的想要回到一個地方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林輝伸了個懶腰，從床上坐起來。
外面天色還黑，空氣中還暈染著露珠。
林輝有些口渴，想出去倒點水喝。
剛一開門就愣住了。
只見魏永年穿上連體膠皮褲，正在輕手輕腳的收拾東西。
看到林輝出來，他有些詫異：“咋不睡了，才四點多啊？”
林輝也詫異的看著他：“口渴，就醒了，你怎么起這么早？”
魏永年隨手遞給他一杯涼白開：“現在做生意了嘛，肯定得早起，要不然是生意怎么做大做強？我投了那么多錢，不得把本錢收回來，不得養家糊口啊？”
林輝微微一笑，他想到昨天老班長喝多以后說的話。
碰上問題，就該迎難而上。
咱干一行就得愛一行，臨陣退縮，就不是個爺們。
魏永年笑著說：“快回去睡吧，中午之前我就回來了。”
他轉身往外走，林輝套上衣服，也跟著追了上去。
魏永年疑惑的回頭看著他。
林輝沖他微微一笑：“走，今天我跟你一塊賣魚去。”
魏永年愣了下，隨即哈哈一笑：“好！好久沒使喚你了，讓我重新感受一下當兵的感覺，搬東西！”
“是，班長！”
林輝幫著把一盆盆魚快速搬上去，跟著坐上三輪摩托。
魏永年擰了擰油門，喊了一嗓子：“出發！”
林輝也笑著喊一聲：“走！”
三輪車嗡的一聲，風馳電掣的開上大路。
轉眼到了上午，買魚的人絡繹不絕。
林輝開始想幫忙，但很快就發現，自己完全是在幫倒忙。
他不知道價格，也不知道怎么和顧客討價還價，更不會按照顧客要求殺魚片魚。
稍微忙了一會，就干脆就站到一邊去，總不能給老班長添亂吧。
他在旁邊默默看著，老班長叉著腰，和買菜的大爺大娘在一塊討價還價。
一會把自己的魚夸上天，一會又拿著刀，在一條魚身上飛快操作。
眨眼的工夫，一條大花鰱就被收拾的利利索索，洗的干干凈凈交到人家手里。
一個整個上午，魏永年幾乎沒歇著。
來買魚的人絡繹不絕。
他的臉上也始終帶著充滿煙火氣的笑容。
如果不是他一直挺直腰桿，甚至看不出他身上有一點當過兵的影子，完完全全就是個老練的魚販子。
林輝心中嘆口氣：“還真是干一行，愛一行啊！”
和老班長比起來，他還是差了不少。
至少自己還沒把兵給干明白，老班長就已經完美轉換身份，徹底融入到現在生活里。
臨近中午，買菜的人少了很多。
菜市場也變得空蕩蕩的，不少商販都收攤了。
魏永年終于能坐下來，大大地伸個懶腰：“這老腰啊，快斷了！”
林輝連忙把泡好的茶送上去：“班長，喝點茶。”
魏永年嘿嘿一笑：“怎么樣，辛苦吧？”
林輝點頭：“這可比咱們當兵體能訓練辛苦多了，你可是一下沒停啊！”
魏永年樂呵呵的說：“要不怎么叫干一行愛一行，咱們現在是賣魚的，就得好好干，踏踏實實！”
“你生意這么忙，要不請個人吧？”
“請啥人啊，還得花錢，說不定干活還不利索，趁著我現在還沒老，多干點，等我老了干不動了再說吧。”
林輝默默坐在一旁，看著他臉上質樸的笑容，眼中流動異樣的光彩。
過了一會，魏永年轉頭看著他：“對不住啊。”
他用沾滿魚腥味的手抓抓腦袋：“昨天晚上我喝多了，說的有點重，其實你真的很不錯，就算你不想當兵，我相信你去干任何事，都能干的很出色。”
林輝傻傻的看著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魏永年嘆口氣說：“其實，當兵也不是咱們必須要選擇的路，干什么不行，總能為人民服務的。”
“我昨天之所以說那么多，就是覺得你小子重情義，肯定舍不得那幫兄弟。不過我也不勉強你，如果你想去做其他事，班長也支持你。”
他哈哈一笑：“在部隊歷練了這么久，不管走到哪里，去到什么地方，你都會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林輝盯著他：“班長，如果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
魏永年直接打斷他：“我會留在部隊！”
林輝都愣住了。
魏永年淡淡一笑：“說句不要臉的話，雖然我現在在賣魚的里面，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周圍魚檔沒有一個生意比我好，甚至可以說是賣魚王者！”
“但我始終還是放不下這身軍裝，那一抹橄欖綠啊，總是讓我魂牽夢繞。”
“有時候做夢，我總夢見又回到部隊，從新兵開始干起，每次夢到我半夜都能笑醒。”
他苦笑著搖搖頭：“不過，哪有那樣的機會，人該走的時候就得走，要給你們這些新同志留點機會嘛，哈哈哈哈！”
林輝默默的看著他，許久沒有說話。
到了下午時分，老班長休息了一會，又忙著去進貨去了。
林輝坐在院子里，看著天空愣愣出神許久。
他突然掏出電話，撥了個號碼。
那頭很快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兒子，你怎么這么久都沒聯系媽，是不是最近特別忙啊？媽總是想去看看你，又擔心打擾你，一直等你電話呢，都急死我了。”
聽著老媽的嘮叨，林輝嘴角揚起一絲微笑。
他深吸一口氣：“媽，其實我也一直想你。”
江蘭英沉默片刻，噗呲一聲笑出來：“想我就行了，有空多想想媽，媽就滿足了。”
林輝心里暖暖的，不管他做了什么，不管有什么煩惱。
始終有人堅定地站在背后，給他溫暖和支持。
這比任何榮譽都要強的多。
林輝問：“媽，你有沒有興趣投資一下市場？”
江蘭英詫異：“市場？什么市場，建材市場，房地產市場？”
林輝嘿嘿一笑：“賣魚市場。”
江蘭英張大嘴，整個人都愣住了。
……
第二天一大早。
林輝簡單收拾一下行李，背上包，把屋子打掃的干干凈凈。
連被子都疊得有棱有角，就像在部隊里一樣。
看了一眼小得可憐的，但卻溫馨的讓人渾身溫暖的屋子。
他順手在床上留下一封信，悄悄出了門。
林輝轉頭看向部隊所在的西南方向，淡淡一笑，轉頭又朝著另一方向走去。
中午時分，魏永年興沖沖的跑回來：“小林啊，你可不知道，今天我的魚賣翻了，一條都沒剩啊，看來明天還得多進點貨才行！”
“來來來，今天中午咱們好好喝兩杯，好好慶祝慶祝！”
推開門，卻發現屋子里整整齊齊，一塵不染。
就在他一臉懵的時候，身后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人走了。”
魏永年轉過頭，老婆拿著一封信交給他：“今天早上，我出去買菜的時候，他離開了，留下這封信。”
魏永年愣了一下，連忙打開，上面只有簡短的幾行字。
【班長，看到你現在生活的這么好，我就放心了。】
【好好對待嫂子，好好照顧孩子，好好做你的賣魚王者，我走了，我一定會好好的，干一行，愛一行！】
落款，林輝。
魏永年愣愣的看著信，隨即露出一絲笑容：“這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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