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啪！”“啪！”
會議室內，掌聲稀稀拉拉，拍手的人看了看其他沒拍手的人，最后也都停止了鼓掌，氣氛一時間冷清、尷尬。
一方面，大家討厭贊助商派人來插手他們的工作，干涉他們的拍攝自由；另一方面，贊助商的到來打亂了大家今天的計劃，美好的逃班一天就這么沒了，誰心里會舒服？
沈姿在會議室內掃視了一圈，對受到的冷遇并沒有在意，身處在她這個位子，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冷眼，誰讓她是甲方呢？
“我今天來，是想對大家說一下我對節目的看法。”
她沒有想到徐導會把節目組的所有工作人員都聚集在一起來迎接她，不過這樣也好，可以把她的想法傳遞給每個人，省得以后浪費口舌，說不定還會有人支持她的想法。
“上個周末我搞了一個市場調查，內容是大家平時都喜歡什么類型的美食，這是調查報告，大家可以看一下。”
沈姿一邊說一邊從包包里面取出一疊文件發給在座的人，為了能夠說服節目導演，今天的她可以說是有備而來。
徐杰瞥了一眼調查報告，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
還以為是什么新的東西，原來是之前說過的，看來對方還是沒有打消“插一腳”的念頭。
“這是一份有關觀眾喜歡傳統美食還是流行美食的網上調查問卷，參加投票的網友多達六萬，大家看看投票結果。”沈姿說完看向徐杰，這叫拿事實說話。
眾人看向調查結果，上面顯示有六成人喜歡流行美食，只有四成人喜歡傳統美食。
“什么意思？是說我們的節目小眾嗎？”蕭薇問道。
“沈經理，我知道這份投票能說明什么，也不知道你給我們看這個投票有什么意圖。”宋歡歡把報告扔在桌子上，不屑一顧的說道：“什么是傳統美食？什么又是流行美食？傳統美食就不能流行嗎？像平日里很流行的青團，不就是傳統美食嗎？”
“沒錯，還有許多流行美食是從傳統美食演變而來的，我看這份投票調查不夠嚴謹，而且六四相差的并不是很大，不能說明什么。”劉金寶也說道
“你們不能這么說。”徐杰聽見后，一本正經的說道：“這份資料可是沈經理辛辛苦苦調查的結果，怎么能說沒用呢？怎么能說看不出來什么呢？至少說明大家對美食很關心。”
眾人愣了愣，一開始還以為徐導站在沈經理那邊，結果聽著聽著有人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話說的，表面看上去好像是在為沈經理說話，實際上直接把調查報告否定了。
“笑什么笑，都嚴肅點兒，開會呢，誰再笑就給我出去。”徐杰沒有好氣的說道，隨后看向沈姿，“沈經理，你繼續說，給大家好好分析一下這份調查結果，然后再談談你的想法，他們都太愚鈍，你有什么話就直說。”
沈姿無語。
大家都不認同這份調查，還讓她分析個屁？
不分析了，直接說結論吧！
“相比傳統美食，網友對流行美食更加關心，而我們的節目作為美食節目，不能只講傳統，還要與流行相結合，這才叫與時俱進，我們應該在內容上主動做出改變，滿足各種美食愛好者的需求。”沈姿認真的說道。
眾人聽完眉頭全都皺了起來，這話說的，把大家之前的工作全都否定了。
我們的節目沒有與時俱進？我們的節目沒有滿足美食愛好者的需求？
這是來指導工作的嗎？
分明是來砸場子的。
“沈經理，請問你知道我們節目的收視率是多少嗎？”宋歡歡忍不住問道，她可是徐導忠實的追隨者，而且作為徐導不再時的臨時負責人，她堅決不允許別人否定這個節目。
“知道，收視率一直在2以上。”沈姿回答道。
“那你知不知道一檔節目把收視率做到2以上有多難？”宋歡歡又問道：“你知不知道許多明星綜藝節目的收視都達不到2？你說我們節目的內容不好，那么請問這個收視率算怎么回事？這個收視率應該比你在網上做的調查更加說明問題。”
其他人聽見后紛紛附和。
“沒錯，我們的節目一直都是收視第一，怎么能說觀眾不喜歡呢？”
“沈經理，你能找出幾個期期收視率在2以上的節目？”
“你們千度優選贊助我們的節目，還不是看中了我們節目的高收視率？如果我們換了內容，一旦收視率下跌，這個責任誰負？你嗎？你能負責的起嗎？”
徐杰沒有說話，因為他很滿意組員的表現，這就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你想指導可以，但不能亂指導。
你想插手也可以，但你要把大家都說服才行。
聽人勸，吃飽飯，乖點兒行不行？
就在徐杰以為沈經理能夠改變主意的時候，沈姿卻是一臉平靜，等大家把話說完之后，這才說道：“難道你們對現在的收視率很滿足嗎？難道你們就不想把節目做的更好嗎？你們能不能有點兒進取心？收視率過2怎么了？難道你們就不想過3過4嗎？”
在座的所有人都被這番話震驚到了，大家終于知道什么叫無知者無畏，終于知道什么叫做站著說話不腰疼。
過3過4？
平時在網上吹牛吹習慣了吧？
京城電視臺的春節晚會也僅僅是過3而已，春節晚會多少明星大腕？而《美味的歷史》一集只有一個。
之前大家都覺得這位沈經理可能是不了解他們的節目，現在大家終于明白，對方不是不理解，是壓根兒就不懂。
“怎么，沒有信心嗎？”沈姿冷笑著問道。
眾人聽了沒有生氣，紛紛議論，議論等一下會議結束后要去哪里。
“哈哈！”劉金寶這時突然大聲的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我說的話很好笑嗎？”沈姿皺著眉頭問道。
“沈經理你別誤會，我沒笑你，剛才徐導不是說誰笑誰出去嗎？我笑了，我自己出去。”劉金寶說完就站了起來，轉身走出了會議室。
眾人一看，頓時愣住了。
還有這種炒作？
于是紛紛效仿。
“嘻嘻，我也出去。”宋歡歡笑著往外走。
“雖然沒什么好笑的，但是我現在真的很想笑，哈哈。”
“哈哈，我也控制不住我自己。”
“……”
沒到一分鐘，會議室里只剩下徐杰和沈姿兩個人。
“喂，都回來，你們也太不像話了！”徐杰生氣的說道，你們都走了，我怎么辦？太不像話了，誰來把我拉走！
徐杰裝模作樣的嘆了一口氣，然后回頭看向沈姿說道：“沈經理，不好意思，他們都是一些不求上進的人，我跟他們不同，我特別上進，不僅想把收視做到3，還想做到5，超過華夏電視臺的新聞聯播，看我節目的人比看新聞聯播的人都躲，那是一種什么感覺？沈經理，我這個理想全靠你了，你一定要幫我。”
“……”
沈姿皺了皺眉頭，她不傻，正話反話她還是能聽明白的，更何況收視率想要超過新聞聯播，這種事怎么可能？春節晚會都超不過。
“看來大家一時間還無法接受我的想法。”沈姿不在意的說道：“不過我能理解他們，畢竟這個節目他們已經做了很久，是有感情的，突然要改變內容，他們在心理上肯定無法接受……”
徐杰冷笑，大姐你是在自我安慰，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嗎？
承認錯誤并不是一件丟臉的事，錯了死撐著才丟臉。
其實他也很理解對方，拿出那么多錢贊助，提建議卻沒有人聽，換誰心里能好受？
不過理解歸理解，原則不能丟。
“下個月就要開機了，我想當他們看到拍出的節目效果時，就能夠明白我的苦心了。”沈姿繼續說道。
“什么？”
徐杰一愣，還準備一意孤行？
他的心中突然有一種落敗感。
他把組員召集到一起，就是希望大家能夠合力改變對方的想法，結果現在看來，是他異想天開了。
“沈經理，你真打算拍下去？你有劇本嗎？”徐杰問道：“剛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想讓那些組員來寫，基本是不可能了，而且節目制作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如果制作出的節目效果不好，連重新拍攝的機會都沒有，我看不如這樣，咱們分成兩組，你拍你的，我拍我的，到時候找一些觀眾試看，誰的效果好就播誰的，如何？”
有意見歸有意見，有看法歸有看法，但他不希望節目被耽誤，所以他想到了這個辦法，讓對方自己玩去。
“分兩組？這怎么行？人員分散，技術分散，就連制作費用也要一分為二，不行，我們要集中力量辦大事！”沈姿說道。
徐杰看了看對方，“請問這是你的想法，還是你們公司的想法？”
“你說呢，我就是公司代表，我的想法自然就是公司的想法。”沈姿神情傲慢的說道。
“我覺得節目改動太大，會影響節目的效果，你最好還是上報一下你們領導，也許……”
“這種小事，不用勞煩他們，我能做主！”
“你能做主，我做不了主，我需要上報。”徐杰說道，他不能拿自己的節目開玩笑。
“你去吧，我在這里等你。”沈姿說道。
徐杰眉頭一皺，看對方的樣子，仿佛吃定她了。
行，你等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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