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健考慮了片刻，在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之后，看向一旁的蘇蕓說道：”小蘇，能不能麻煩你跟徐總說說，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跟他聊聊，不會耽誤很久的。”
想好了就去做，優柔寡斷不是他的性格，更何況有張偉強和許盛華的例子在，更不用花太多的時間去衡量利弊。
再說，解決眼下這部電影的劇情問題才是重中之重。
要知道《局中局》這部電影，光是構思就花了他幾年的時間，他對這部電影的期待可是非常大的。
蘇蕓剛才一直在偷偷觀察余導，看到對方目光堅定，好像是做好什么決定似的，覺得自己這次總該不會猜錯，于是起身說道：“好的余導，我這就去叫他出來。”說完輕輕的推開門，沖著坐在里面的徐杰說道：“老公，余導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跟你聊聊。”
“嗯？”
徐杰回頭看向老婆，詢問的眼神好像在說：不會又想推薦什么人吧？
不過不想去歸不想去，但他還是站了起來，對屏幕中的手下說道：“剛才沒吃完飯的繼續吃，沒尿完的繼續尿，我去跟余導談點事，一會兒就回來。”
會議室里的人也沒說什么，是讓徐總是老大呢？
徐杰來到外屋，看著從沙發上站起來的余子健，笑著問道：“余導，什么事呀？”
“徐總，剛才聽小蘇說，你們京視文化的心片編劇是你？我再向你推薦一個導演人選……”余子健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然后整了整衣服，問道：“你看我怎么樣？”
“你？”
徐杰心中一喜，心想這余老頭兒終于開竅了，這幾天的戲總算沒有白演。
但是演戲就要演全套，所以為了不被對方看穿，他還是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問道：“余導，你，你是在開玩笑吧？”
“徐總，什么事情都可以開玩笑，但是電影的事，絕對不可以開玩笑。”余子健認真的說道。
“可是余導，你這么大一導演，怎么會選擇跟我們京視文化這樣的小公司合作呢？除了開玩笑，我真的是想不明白。”徐杰一邊搖頭一邊說道。
“其實是這樣的，我不止一次從張偉強導演和許盛華導演那里聽到夸贊你的話，說的我都有些動心了，剛才聽到小蘇說這次的新片故事由你來負責，我覺得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也可能是老天也想讓咱們倆合作，所以讓你出現在我面前，刻意撮合咱們倆，你覺得我行嗎？”余子健樂呵呵的問道。
“行，太行了！”徐杰終于不再掩飾自己內心當中的喜悅，臉上也露出了興奮的笑容。
不論是為了讓他解決劇情問題，還是聽了張導許導的話才想跟他一起合作，反正只要對方同意為京視文化拍電影，這就足夠了。
“徐導，咱們丑話說在前面，新片的編劇必須是你，如果是其他人，我可不答應。”余子健再次強調了一下。
他為京視文化拍電影，完全就是沖著徐杰這個人去的，如果故事不是對方寫的，劇本不是對方編的，他又憑什么為京視文化這個在電影圈完全沒有存在感的公司拍電影呢？
“沒問題，其實我也非常想跟余導合作，只是片酬方面……”徐杰說到這里看向余子健。
據他所知，像余子健這種成名已久的一線導演，酬勞通常都是一千萬起步，甚至比肩那些一線明星。
不過跟演員片酬比較固定相比，導演酬勞的上下幅度比較大。
如果是自己看中的劇本，導演通常會自報一個合理的價格，甚至比市場價還要低一些，畢竟有好的劇本才能拍出好的電影，以后還可以抬高自己的身價，以及在電影圈中的地位。
可如果劇本一般，這種情況下導演通常不會自己報價，而是選擇聽取投資方的報價，直到價錢出到即使導演覺得被罵也沒關系為止。
徐杰現在還沒有寫出劇本，所以片酬非常不好談。
當然，從他的個人角度出發，自然是希望酬勞越少越好，不過他也很清楚，低于一千萬是不可能的，畢竟人家的履歷擺在那里，給少了以后還怎么繼續合作？
京視文化想要在電影圈立足腳，和這些大導演搞好關系是必不可少的。
在當今這個社會，關系比什么都重要。
光有錢沒用，有錢都送不出去的例子太多太多。
“酬勞嘛……”
余子健想了想，因為等一下還要請對方幫忙解決劇本中出現的問題，所以酬勞絕對不能要高，高了會顯得他之前的自我推薦和渴望合作很虛偽，而且對方之前幫他解決問題可是一分錢都沒要。
都說做生意要一碼歸一碼，但有時候真的做不到。
余子健抬頭看了看徐杰，說道：“徐總，不瞞你說，《局中局》這部電影我的導演費是兩千六百萬，我知道你們京視文化不富裕，再加上我也確實想和你合作一把，那六百萬我就不要了，你覺得兩千萬怎么樣？”
“行！”
徐杰沒有多想，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兩千萬的導演費，完全在他的接受范圍內，京視文化確實是不富裕，但是兩千萬的導演費還是拿的出來的，而且公司想要徹底打入電影市場，沒有大導演的作品加持怎么行？
有了與余子健的合作，今后跟其他導演合作起來，也就不是問題了。
“那就這么說定了。”余子健高興的說道。
一旁的蘇蕓淺淺的微笑著，雖然老公的計謀得逞了，但是余導看起來竟然比她老公還開心，這大概就是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吧。
不對！
這應該叫雙贏！
雙方都對現在的結果很滿意。
“對了徐總，有件事我要提前跟你說一下，就是我的檔期問題。”余子健突然想起一件事，收起臉上的笑容，說道：“《局中局》這部電影還有兩個月左右才能完成拍攝，后期制作也需要半年左右的時間，也就是說，我最早要等到明年的八月份才能進組。”
他之前聽見徐總開會的時候提到過公司明年的業績問題，他擔心自己那么晚進組會耽誤徐總公司的業績，所以提前跟對方說一下。
“沒問題，我等，正好莪用這段時間好好準備一下劇本。”徐杰用輕松的語氣說道。
能請到余子健，別說明年八月開機，就算后年八月開機，他也等。
余子健暗自松了一口氣，隨后說道：“徐總，為了慶祝咱們的合作，我請你們夫妻吃飯，不知道能不能賞光？”
“余導，瞧你說的，你幫我解決了公司的大問題，應該是我請你才對，是不是老婆？”徐杰看向一旁的蘇蕓。
“是的余導，其實我也一直想謝謝你這些日子對我的關照。”蘇蕓聽到后說道。
“徐總，小蘇，你們就別跟我爭了好不好？我是劇組的導演，今天你們就聽我的。”余子健說道。
對他來說，吃飯是假，請徐杰解決問題才是真，在這樣的情況下，又怎么能讓對方請客吃飯呢？
如果對方請吃飯，在飯桌上他還怎么提問題呢？
徐杰和蘇蕓對視一眼，點點頭說道：“恭敬不如從命，那我們就聽余導的，余導，你先等等我，我跟手下說一下。”
“好，你去說吧，不急。”余子健笑著說道，幾天的時間都已經等了，還差這幾分鐘嗎？
徐杰回到臥室，這一次仍然沒關門。
他看著屏幕中的手下，大聲的說道：“喂喂，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余子健導演已經答應執導咱們公司的下一部電影啦！”
話音剛落，會議室內立刻沸騰了起來。
“真的？太好啦！”
“徐總威武，連余導都能請到，我連想都不敢想。”
“有余導在，電影已經成功了一半，不僅票房不用愁，說不定還能得大獎呢。”
眾人興奮的不得了。
第一次跟這么大牌的導演合作，這種感覺就像家庭小作坊鳥槍換炮升級成專業大廠一樣。
大家的心里也終于有了一種進入電影圈的感覺。
“行了，你們各自高興去吧，我要和余導吃飯了。”徐杰對手下說道，隨后就退出了會議室，關掉了電腦。
與此同時，整個人也感覺放松了不少。
以后再也不用在余子健的面前演戲了。
他拎上外套，走出臥房，看著外屋的余子健說道：“余導，咱們走吧。”
“好！”
余子健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恨不得直接瞬間移動出現在餐桌旁。
因為三人都是明星，去外面大概率會被打擾，所以余子健直接在劇組所住的酒店選了一個包間，山珍海味點了一大桌。
“余導，讓你破費了。”徐杰對余子健說道，他剛才多次阻止，說了八九遍夠了夠了，可還是沒有攔住對方。
“徐總你就別客氣了，以后咱們在一起吃飯的機會多著呢。”余子健說道。
他能不知道點多了嗎？
可是點的越多，吃的時間才能越長，也好方便他問問題不是？
菜，一道一道往上上，三個人也沒有只顧著吃，先聊著劇組的事，后聊著演員的事，最后“自然而然”就聊到了有關劇情的事。
“徐總，這幾天我一直在思考你列出的那五個問題，我已經想到了其中三個的解決方案，你聽聽怎么樣如何？”余子健兜了一大圈，終于說到了正題，同時眼中充滿了期望，期望對方能夠聽，并且發表看法。
徐杰不是那種不識趣的人，既然對方已經同意導演京視文化的新片，那么作為交換，他自然也得幫對方解決問題，而且還得讓對方滿意，要不然以后拍電影的時候，對方還會盡心盡力嗎？
“是嗎？”徐杰放下筷子，擺出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說道：“余導你說，我聽著。”
余子健早有準備，立刻從兜里面掏出當初徐杰給他列出問題的那張紙，然后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答了起來。
他想到答案的那三個問題，其中有一個是拍攝過的部分，有兩個是還沒拍攝到的部分，不過這些答案并不是他一個人想出來的，還有幾位副導演和編劇，大家經過多次討論才想到的答案。
雖然這些答案確實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問題，但他總覺得可能還有更好的答案，而能夠給出更好答案的人，就是這位徐總。
不是他不相信副導和編劇，只是對徐杰充滿了期待。
有句廣告語說的好：沒有最好，只有更好。
他不滿足現有的答案，他想要更好的答案。
這對于一個嚴謹的人，一個追求完美的人來說，不過分吧？
電影可以說是導演的孩子，哪個當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優秀呢？
當然，也可能對方給出的答案不如他和副導、編劇想出的答案，但他還是想聽聽。
人的名，樹的影。
他倒要看看，對方是不是像張偉強、許盛華兩人夸的那么神。
一次不行，一次也可能是湊巧，誰家一年到頭還不吃頓肉？
這不僅是尋求答案，也算是一次考驗吧。
所以，他一邊說，一邊看著對方的反應，想從對方的臉上觀察出點兒什么。
徐杰雖然不知道余子健的那些想法，但是在對待工作這件事情上，他一直都是非常認真的。
而且這部電影的女主角是他的老婆，他能讓老婆去演一部在劇情上漏洞百出的電影嗎？
肯定不能！
其實就算余導最后沒有咬鉤，沒有答應執導京視文化的新電影，他同樣會把答案告訴對方，只不過要等到離開之前。
所以在等余子健說完之后，徐杰他也把自己想好的答案說了出來，兩人一起探討，一起交流，在這個過程中，求同存異，找出最好的答案。
菜從熱吃到涼。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三個小時……
蘇蕓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快十點了，可是再看一旁的老公和余導，仍然聊的非常投入，有時候一個人說另一個人聽，有時候你一句我一句，還有的時候兩人誰都不說話。
這樣的場景讓她感到有些似曾相識，貌似當初跟許盛華導演一起吃飯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幅情景。
雖然時間很長，但是她并沒有覺得不耐煩，甚至還很高興很驕傲。
能跟余子健這樣的導演一起討論劇情，足以說明老公的優秀。
如果老公不優秀，說出的話又怎么能吸引余子健，得到對方的重視呢？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著，不快，不慢。
徐杰還在跟余子健討論問題，無意間瞥見蘇蕓捂著嘴打了一個哈欠，這時他才注意到，已經十一點了。
這可不行！
討論歸討論，但是不能打擾他跟老婆的夜生活，這也是他的底線。
“余導，這些都是我個人對這部電影的理解，你回去再跟副導演和編劇討論一下，畢竟我只看了幾遍劇本，他們對故事肯定比我更了解。”徐杰說完之后也裝模作樣的打了一個哈欠，提示對方時間已經不早了。
余子健聽到后，卻在心中感慨：副導演和編劇雖然對故事很了解，但在看待問題這件事情上，還不如這位徐總眼睛毒。
如果說之前還帶著一點點考驗的想法，那么現在，經過這么長時間的討論，他已經心服口服了。
張偉強和許盛華說的沒錯，這個年輕人確實不簡單。
說來也怪，對方那么年輕，竟然能和他聊到一塊兒去，要知道就算他跟副導演、編劇之間，都從來沒有這么合拍過。
最令他欣賞的，還是對方每每說話能都說到重點，用最簡潔的話說出最重要的事，這一點可以說是深得他意。
“徐總，你就不用謙虛了，《局中局》這個故事是我構思的，而你說的這些東西，比我想的還要深還要全，如果早一點認識你，我還另外找兩個編劇整理故事干什么，直接請你一個人就好了。”
余子健說完還嘆了一口氣，電影《局中局》已經拍完了一大半，總不能把編劇趕走臨時換人吧？
不過再一想到下一部電影將會跟對方合作，他的心情就好了起來，心中更是充滿了期待，甚至希望那一天能夠早一點到來。
導演對好劇本的渴望，就像男人對美女的渴望，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占有欲，而且還必須是吃鍋望盆。
徐杰聽到后也說道：“余導，雖然你比我大很多，但是在剛才跟你討論的時候，卻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問題已經解決了，接下來就是拉近彼此關系的環節了。
怎么從求和被求的關系，轉變成朋友的關系，這是一個難題，也是一項技術，更是一門學問。
用好了，哪怕一時失手，以后也會有翻身的機會。
余子健微微一怔。
沒錯，他剛才也確實有這種感覺。
果然，跟那些副導、編劇相比，還是這個人最懂他。
余子健站了起來，緊緊的握著對方的手，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只恨自己不能多年輕幾歲，跟對方拜個把子什么的。
徐杰被余子健的目光嚇到了，心想這老頭兒不會對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吧？
他趕緊抽出手，說道：“余導，時間不早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這幾天我都在橫店，如果還有什么關于劇情上的問題，咱們再繼續探討。”
余子健聽到后再次被感動了。
心想：這小伙子，能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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