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沫心驚,她猛地撒開手,同時擺脫韓沉的糾纏。
“沫沫,我難受。”
韓沉將整張臉邁進枕頭里,聲音捂在枕頭里,喑啞低沉。
叫她名字的時候,他的聲音又輕又柔,和往日完全不同,絲絲綿綿,滑進周沫心里,漾出波紋。
“沫沫......”
韓沉胡亂地叫著。
周沫心臟漲得厲害,甚至忘了呼吸,她呆呆地立在床邊,半晌后才回過神。
折身去洗手間淘了毛巾,端了盆水來,簡單給將韓沉的、臉、手、胳膊擦一遍。
韓沉因為醉酒,蜜色的皮膚透著一層淺淺的粉紅,尤其是臉,兩坨紅暈最明顯。
他喝酒上臉,周沫以前就知道。
周沫還知道,喝酒上臉的人,其實是酒量不好,缺乏人體解酒需要的乙醇脫氫酶和乙醛脫氫酶。
將韓沉扶正,讓他仰面躺好,韓沉似乎很不喜歡仰面睡,非要側臥,姿勢類似嬰兒最原始的蜷縮狀態。
酒精將他的脖頸也燙紅,周沫一度以為他發燒了,還嘗試摸了摸他的額頭。
她忘了手剛碰過水,冰涼的手碰上韓沉的額頭,他眉頭不由得抽搐兩下。
滾燙熨帖觸感襲擊周沫的掌心,她想抽回手,手背卻在下一瞬被韓沉灼熱的手掌蓋住。
他微微使力,抓著她的手背,將她的手摘下來,他微微轉頭,眼神迷蒙著半睜開的樣子,也不知是真醒還是假睡。
“沫沫......我難受。”
他一直重復這一句話,每說一次,周沫的心就被軟軟地撞一下,雙頰生出熱意。
“活該,誰讓你喝酒的,”周沫憤憤地說。
“哼......”韓沉似乎聽進去了,有些不滿,握緊她的手,將她的胳膊往自己懷里扥,又將半張臉埋進枕頭里。
他這副樣子,特別像被人欺負,然后跑來找家長告狀,又被家長訓了的小孩子。
里外里就透著一個詞——委屈巴巴。
周沫心說,他有什么好委屈的?委屈的人是她才對。
大半夜,跑來又給他道歉,又照顧他。
“沫沫,我真難受,真的......”聲音越拖越長,絲滑地融進周沫耳膜里,然后隨血液入心。
周沫想他應該是真醉了,意識不清楚,但身體又難受,才會如此磨人。
她難得像對待孩子一樣,耐心問:“哪里難受?”
他拉著周沫的手,壓在胸腹之間膈肌的位置,“這里,難受,特別難受。”
周沫判斷不出那是哪里,“是胃難受嗎?要不喝點牛奶?”
韓沉搖頭,不知道是說不是胃難受,還是不想喝牛奶。
“我去給你弄點牛奶,”周沫把著他的手腕,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韓沉卻不讓,死死拽住。
“這里,就這里,難受。”
他還是把她的手往膈肌的位置上壓。
那個位置,胸不是胸,腹不是腹,周沫沒辦法根據解剖學定位器官。
“就這里。”
他嚷嚷著難受。
周沫擔心他別真的哪里不舒服,“要不我們去醫院?”
“不用去醫院,我的病,醫院治不了。”
周沫無語,“什么病?矯情的病嗎?韓沉,別得寸進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