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霜捂嘴點頭,也明白了自己說話沒過腦子。
轉而看向丁寧,她說:“小丁,你也記著點。”
丁寧十分乖巧地點頭,“嗯嗯。”
學生對于學院的管理問題,向來只有絕對的服從,沒有任何話語權。
遇到什么問題,也只能忍著,忍到畢業就好,千萬別想著去投訴,或者“告狀”之類的。
你覺得你有理,你的導員導師反手給你來一場誡勉談話,說是談話,到底是威脅還是什么的,大家心知肚明,畢竟誰都不想拿不到畢業證。
不解決問題,只捂住發現問題人的嘴,不僅僅是學校里的常態,也是社會的常態。
周沫突然想起一件有意思的事。
“我本科也是在健康管理學院上的,”周沫說:“學校的幾棟住宿樓住宿條件參差不齊,有的樓八人間,有的樓兩人間,我們這屆學生從本部搬來醫學部的時候,幾個專業因為宿舍分配問題差點大打出手。最后院里決定抽簽,大家都沒意見。讀到大四的時候,院里新來一個書記,嫌院里的學生分布在不同宿舍樓,查寢太麻煩,和后勤申請要把所有學生調到一棟樓里,就是那個條件最差的八人寢的樓。”
“......”趙曉霜驚愕,“這......腦子有坑吧?”
周沫不置可否,“把大家歸攏到一棟樓里也可以,別搞最差的也行,好歹都在四人寢也沒人說什么。偏偏是誰都不愿意去的八人寢。人家藥學院、臨床醫學院恨不得把自己學生都往好的宿舍樓送,就咱們學院,不爭取好的,撿人家剩下的,像是撿到寶了。”
“最后呢?你們都搬過去了?”趙曉霜好奇。
“沒有,”周沫說:“被我們同屆的幾個學生投訴到醫學部了,還有同學更狠,聯系‘圍脖’大v曝光,后來又被本地新聞報道了。”
“厲害啊,”趙曉霜由衷佩服。
“聽著很解氣是吧?”周沫苦笑,“雖然沒搬成寢室,但去學部告狀的幾個同學被導員拉去訓話了,有個同學成為發展對象,到畢業都沒入dang,和她同期的幾個人全部都入了。”
“這......”趙曉霜只覺得憋屈,“導員不就是為了給同學們解決生活學習問題的么?為什么啊?不給同學解決問題,還給他們批評,這不是顛倒是非么?”
“并不是啊,”周沫冷冷一笑,“導員訓他們,給他們安了‘越級上訪’的帽子,說他們這樣,不通過和學院商量,直接鬧去學部,會讓學院領導下不來臺。這個理由是不是聽著非常冠冕堂皇?讓你一下覺得,你做錯了?”
趙曉霜點點頭。
“這是經典的不解決問題,卻轉移矛盾的手段,”周沫問:“不覺得這也算一種變相的PUA么?你說A,他和你講B,還說B的發生,責任全在你。”
趙曉霜瞬間醍醐灌頂。
“社會娛樂新聞里也經常有這種手段,出軌家暴,不就事論事討論,反倒引入受害方的各種黑料,然后兩邊各打五十大板,要是營銷手段高明一點,受害者都能變成加害者。”
周沫嘆氣,“所以,少看新聞,多讀書。與其當個被輿論煽動的墻頭草或者炮灰,不如多學點東西,增長自己的見識,開闊一下自己的思想。人要有自己的思想,要有辨別是非能力,以前上毛概的老師講的這句話,到現在,我依然覺得受用。”
世上的事并不是非黑即白,但一定要懷有最基本的道德和樸素的情感,去分辨是非,而不是與既得利益者共情、賣力,那樣你會變得不幸。
就像從曼容,最后落得背鍋俠的下場。
趙曉霜由衷敬佩周沫,“師姐,你不去讀社科,真的屈才了。”
周沫笑笑,“拍馬屁也不好使,你這周交的文獻匯報,照樣得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