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沫也沒閑著,一起跟著去廚房幫廚。
本來周正也打算搭把手,但他一來廚房空間更小,活動不開,也不需要這么多人。
柳香茹拿了幾疙瘩蒜塞給他:“去外面餐廳剝蒜。”
周正毫無怨言,乖乖拿著蒜,坐在餐廳的餐桌前慢慢悠悠開始扒蒜。
梁辛韻望著這一幕,心頭莫名一酸。
“香茹姐,你和周沫爸爸可真讓人羨慕,到咱們這個年紀,還能有這樣的夫妻關系,真是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
“嗐,”柳香茹說:“我倆也是苦盡甘來,以前他工作忙,顧不上家的時候,我倆沒少吵架,平日里也磕磕絆絆的,也沒覺得感情有多深,他也是悶葫蘆,吵架只會跟人冷戰。大概是從沫沫高三那年,他不是住院做手術嘛,我和沫沫忙前忙后伺候,他也感覺出我們娘倆的不易,出院以后也不和我吵了,什么都讓著我。”
周沫洗著醒酒器,聽著母親柳香茹的敘述,同時也在腦海里回憶柳香茹所說的那些事。
周正做手術的時候,周沫沒幾個月就要高考。
手術當時是在東大一院的老院區做的,周沫還記得,床位很緊張,周五被大夫收住院,周一動的手術。
周沫膽量很大,不怕看恐怖片,也不怕上解剖課的大體老師們,唯獨在手術室門前等待時,那種膽戰心驚,手心發冷的感覺,讓她頭次知道,她原來也有怕的事。
她怕出現意外,怕失去至親,怕她的爸爸哪怕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還好,一切順利。
動完手術那天,周沫和柳香茹兩人一起在床前守了一夜。
病房是三人一間,屋內空間本來就不大,也不讓家屬打地鋪,周沫和柳香茹互相依偎著,坐在小凳上,挺了一整夜。
她們不敢睡死,要隨時關注心電和血氧監護,還有尿排量,就怕出現什么不正常的現象。
周正一直臥床,喝水都要人喂,頭幾天基本處于無生活自理能力階段。
看著妻女一宿又一宿的熬著,沒日沒夜照顧他,周正心生不忍,竟在不經意間流下了眼淚。
周沫那是頭一次看見爸爸哭。
躺在病床上的那幾天,大抵是周正人生中最無助的時候。
她的爸爸從小命途多舛,無父無母,由哥嫂養大,結果還未學成歸來,哥嫂一家命喪黃泉,他在這世上徹頭徹尾,孤身一人。
還好老天開眼,讓他認識了柳香茹,兩人下鄉時在異鄉相識,又一起被召回東江,各自有了穩定的工作。
這個被兩人小心翼翼經營的三口之家,成為周正最后的港灣。
在他生病,在他最無助的時候,這世上他僅有的兩個親人,寸步不離守著他,他怎能不感恩上天的恩賜。
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但也有相濡以沫,傾心相守的愛情吶。
這樣難能可貴的感情,誰能忍心破壞。
周沫在某一瞬,突然明白了,柳香茹之前說的,她和韓沉還沒有經歷風雨,等遇到人生難事的時候,才能知道一個人靠得住還是靠不住。
順風順水的戀愛誰不會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