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年年其實不太懂愛，她不理解自己為什么會在回憶里反復思念某人。
即使記不清他的模樣，他的聲音。
明明他們早就背道而馳，走了很遠很遠。
程年年躺進程夫人的懷里，手指卷著自己的頭發，疑惑不解：“娘親，你說我們為什么會愛上一個人。”
程夫人輕輕拍著程年年，“愛很復雜，也很單純。少年時會為了他奮不顧身，中年時即使青春不再，年華老去，你依然會有不顧一切想要和他在一起的沖動，一如當年。”
程年年沒有說話，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在心里膈著她。
那一晚程年年壓根沒有睡好，沈杭倒是安安穩穩地在府上住了下來，日子就這么一點一點在緊張又壓抑的詭異氣氛中推進。
手下來報，秦家小公子出現在西北戰場，救下了程湛。
而秦大人之前張羅的、即將要送往西北的醫士也早已踏上了征程。
程年年望著庭中樹，一茬又一茬的白花落下，程夫人站在她身邊，抬手輕輕地把程年年肩上的花瓣拍落。
程年年側頭看向程夫人，程夫人也微笑著看向她，輕輕開口：“爹爹要回來了，是不是？”
程年年一愣，幾次張口都發不出聲音，最后只能裝傻：“娘親，你說什么？”
程夫人把頭扭回去，平視著正前方，目光平靜，“年年，娘親又不是傻瓜。那日秦大人來府上，應該是尋秦小公子，小公子與你哥哥要好，突然前往西北，想來是你哥哥遭遇了不測。”
程夫人走下臺階，“而小殿下近來常住府上，無非也就是為了一個你而已。而皇上默許一個皇子不顧禮儀規制陪著我，定是你爹爹出了事，皇上想穩住我。”
“我都知道的。”
程年年眸中含淚，看著程夫人瘦削的背影，秋風吹過衣擺，揚起淺淺的弧度。
程年年溫聲道：“娘親，哥哥現下平安，不必掛念。秦公子陪在他身邊。”
程夫人依舊沒有回頭，“我知道。秦書那孩子與你哥哥自小要好，去西北之前來府上見過我一回。”
程年年想，當時的她和沈杭也在奔赴西北戰場的路上。
程夫人說：“我不擔心哥哥，有秦書陪在哥哥身邊，我看著甚好。倒是你......”
程年年走下臺階，扶住程夫人瘦削的肩膀，“我怎么了？”
程夫人終于看向她，“沒什么，娘親希望你們都好好的。”
程年年皺眉，“娘親，你在說什么？”
程年年加重語氣，強調道：“我們要好好的行嗎？”
程夫人笑了笑，沒說話。
程將軍的遺體在第二日抵達了上京，程年年本來想低調進府，可皇帝說不行，程將軍為國捐軀，自然該受天下民眾愛戴。
于是老皇帝在前一日講程將軍戰死的消息昭告天下，舉國哀悼，上京的大街小巷被圍的水泄不通。
程年年在府門口看著送程將軍尸骨的長隊掛著白旗走來，程夫人皺了皺眉，對下人說道：“一會兒把白旗都撤了，如今打仗，掛白旗做什么，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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