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年年曾經疑惑不解，她覺得這樣的方法未必太過草率，這樣又無辜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
可當程年年又長大一點后，才慢慢理解了歷代皇帝的抉擇，失小保大，用一座城的亡魂來祭奠整個國度。
百里云召嗯了一聲，出去抱了稻草進來，程年年接過稻草，一點一點撲在尸體的中間。
程年年恍然一眼，覺得身旁這個尸體的體格看起來不太對勁。
程年年連忙回去把匕首撿了回來，掀開尸體胸前的衣料，拿出匕首狠狠一刀劃開了尸體的胸膛。
“當。”
匕首應聲掉地，百里云召放稻草的動作一頓，連忙跑到了程年年身邊。
百里云召當即被眼前的狀況嚇了一跳，這尸體胸膛大開，可心臟處卻空空如也。
程年年確定自己破開他胸膛之前，他外面的皮膚皆是完整的，不存在挖心又縫合的可能。
程年年又連忙破開了好幾具尸體，皆是一樣的結果，程年年面沉如水，向后退了幾步，指揮百里云召道：“別管，繼續放稻草。”
百里云召點了點頭，不一會兒，稻草鋪在了每具尸體的旁邊，程年年打開火折子，丟在了中央堆起來的火簇上。
大火熊熊燃起。
密室里的溫度驟然升高，百里云召擋了擋臉，看見程年年的臉也被火烤的通紅，于是建議道：“我們把外面這扇門關上吧。”
“不行。”程年年立刻就拒絕了，“不通空氣，這火燃不著。”
百里云召眨了眨眼，還有這種說法？
程年年走到外面這間隔間，看見那些蠕動的白蟲就惡心，于是她毫不客氣的指揮百里云召，“去，全部端了丟進去。”
百里云召照做，程年年仔細聽了聽外面的聲音，催促道：“快一點，這里著火的事情瞞不了多久，很快百里楚淮的人就會來。”
最后退出密室的時候，程年年握了一把粉末裝進荷包里，拿凳子砸爛了瓷缸，最后火折子一丟，整座密室陷入了火海。
程年年拉著百里云召向外跑，身后是逐漸蔓延的火龍。
“要關密道口嗎？”百里云召問。
程年年說：“用不著，最好讓他燒出來，把整座屋子都燒了，這才能吸引百里楚淮的注意。”
百里云召拉著程年年跑到了安全的地方，程年年反而叫他小聲。
百里云召一頓，才緩緩道：“剛才那些尸體，是怎么回事？”
程年年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他們很顯然都是被拿來養蠱的人啊。”
說完還不忘威脅一下百里云召，“但是他們種的蠱可沒有你的厲害，你的蠱比他們的高級多了，他們就是養到死也不見得有你痛苦。”
百里云召勉強笑了笑，不吭聲。
程年年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耐心道：“喂，百里云召，你能不能振作一點？我說了，你做我的內應，此戰一了，我就帶你去找百毒子，保你一命。”
“太麻煩了。”百里云召道：“我可以做你的內應，去找百毒子就不必了。”
程年年一時氣結，從未見過如此不爭氣的人，語氣中竟然隱隱帶了些怒氣，“為什么？”
百里云召一愣，“你真的打算帶我去找百毒子啊？”
他以為這個女人只是為了利用他而編織的圈套，畢竟戰場無情，刀劍無眼，搞不好他就死在了戰場上。
百里云召看著程年年，原來這個小娘子是真的打算跟他平等交易，事成之后真的救他的嗎？
程年年嘆了口氣，安慰道：“好好保護自己，此戰一結，我就帶你走。此后你若是想回西闕，我決不阻攔。你若是不想回西闕，我就給你上大周黃冊，此后你就可以以大周人的身份，堂堂正正的生活在大周。”
百里云召閉了閉眼，再睜開眼底卻是一片清明，他難得真心地笑了起來，“好。”
程年年摸回大周軍營的時候已經快天亮了，她看了看東方微微亮起的光又摸了摸自己滿是灰塵的臉。
郁懷景一夜沒睡，稍微一聽到點聲響就要出來看看是不是程年年回來了。
郁懷景掀開帳篷就直直對上程年年的視線，程年年拍袖子的手一頓，問：“怎么了？”
郁懷景左右看了下兩邊無人，于是大步向她走來，焦急道：“你沒事兒吧？受傷了沒有？”
“沒有。”程年年搖了搖頭，“軍中出什么事了？”
郁懷景吸了口氣，道：“沈杭不見了。”
沈杭，不見了？
程年年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句話在說什么，于是她又重復了一遍，“沈杭，不見了？”
“嗯。”
“不是你等等。”程年年抬手示意郁懷景先不要說話，程年年很疑惑，“郁懷景，你能不能告訴我，什么叫沈杭不見了？”
這么大個人還能走丟？
不能啊。
郁懷景一愣問號，“不是程年年，你去了對面一趟丟魂了？”
郁懷景加大音量，一字一句的重復，“我說，沈杭不見了！找不到人了，聽懂了嗎？”
程年年麻木的點了點頭，“聽懂了，可現下天還沒亮，請問你們是怎么發現他不見的？”
“哦。”郁懷景也是聽來的，“不是我發現的啊，是沈淵派去看管沈杭的人發現的。”
沈淵果然還是怕沈杭作死。
程年年困得很，但是又必須了解情況，“沈淵派了多少人？這么多人沒看住一個沈杭？”
“誰知道呢。反正就沒看住，沈淵估計一晚上沒睡，急得很。”郁懷景道。
程年年點了點頭，問郁懷景，“那你呢？你為什么不睡？”
郁懷景剛想說這不是擔心那個告狀精出點什么事兒嗎？話一開口他就覺得不對，他為什么要擔心那個告狀精啊。
于是郁懷景清了清嗓子，老神在在的，“我在想以后怎么建設大周的將來。”
“呵。”程年年嗤笑了一聲，“好好建設哈，大周有你就行了。”
強國有你就行了。
郁懷景跟著程年年走，“你去哪？”
程年年專心走路，目不斜視，“去找沈淵，百里楚淮怕是要有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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