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本人遠在江南郡,對宮中的事情雖知悉但具體操作的過程他倒是不甚在意。
頗有一種“只看結果不看過程”的荒唐作風。
沈杭蹲在江南郡戰場也是絲毫不輕松,本來他根本用不著千里迢迢跑這里來,主要是對面那個老不死的南梁王派了個太子過來坐鎮。
沈杭為了節約那一點軍報傳遞和指令下達的時間,等到程年年進京的消息傳來,連夜拉了林知秋、蘇臨策和幾位重臣商量了一下對策。
壓著程年年抵達上京的前一晚,沈杭頂著深夜寒露赴江南郡。
沈杭開完軍議后,走出帳外拿鐵盆舀了點水,雙手捧著清臉,然后盯著還晃蕩著的水面發呆。
屬下小聲走到他身邊,“陛下,營外有人求見。”
沈杭一愣,抬眼看向部下,心里有一種隱秘的期待徐徐升起,“誰?”
屬下回道:“他說他叫南宮澈。”
“南宮澈?”
他來干什么。
沈杭把手往身側蹭了蹭,擦干了水分,然后繞開了屬下往外走,“知道了,朕自會去見他。”
沈杭沒有派人去請南宮澈進來,而是自己穿著一身輕甲出了營帳。
他遠遠看見南宮澈一身玄色長衫站在他的視線里,二人遙遙對望,終于還是沈杭開了口,“南宮澈,好久不見。”
南宮澈笑了聲,走了幾步,“我以為你會第一時間讓人拿下我。”
沈杭道:“至少我現在沒有這么干的理由。”
“我要爭儲。”南宮澈輕聲道。
沈杭繞著營帳準備邁開的步子又收了回來,語氣不帶一絲嘲諷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真誠,“你拿什么爭?”
南宮澈微微笑了笑,“我此番算得上是孤注一擲,在程年年手下的拍賣行里賺了不少足夠充作軍備。西北漠山關一戰,大周大獲全勝,西北軍隊此刻空置。”
南宮澈點到為止。
沈杭了解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你要借兵?”
沈杭轉頭環顧了一下四周,才壓著嗓子開口,“南宮澈,你是南梁皇室的人,對面陣營里的是你的父皇和兄長,你要我如何相信你借兵之后不會倒戈。”
南宮澈道:“沈驚瀾,我沒有你那么好的父皇和兄長。”
他們會為了讓你過得更好而不遺余力,但是我的父皇和兄長不會。
南宮澈解釋道:“他們若是容得下我,我又何至于年少流離,隱姓埋名做你大周百姓數年。”
沈杭沒有回應他之前那句話,這個時候他其實并不想提起他的父皇,那個在他腦海里依舊威嚴、慈祥的帝王,那個深愛他的如尋常人家的父親。
沈杭問南宮澈,“既然你已經在大周這么多年了,為什么不干脆做大周人呢?”
那個玉闕金臺、九五之尊的位置就這么重要嗎?
沈杭這么想,也這么問了,“權力,這么重要嗎?”
南宮澈頓時笑了,語氣中不知多少嘲諷,“沈驚瀾,生殺大權,會不重要嗎?”
他頓了頓,才接著說,“我此番來尋你,事先去見了程年年。她說,一個國家最好的結局無非就是興盛和覆滅。我覺得她說的很對,可是南梁人杰地靈,承載了我難得無憂肆意的孩童時光,我不能看著它就此湮滅在史書上。”
“在屬于南梁的這一頁里,應有我南宮澈書寫的一筆。”
沈杭靜靜聽著,“此戰自此,西北空置,軍備充足。朕若強攻,南梁陷落不過時間長短。”
“所以你不能強攻。”南宮澈道:“強攻對城墻和經濟各方打擊太大,即便南梁覆滅歸于大周,你也要花上數十年才能讓它恢復如今的生機。”
沈杭似笑非笑,“你能給朕開什么樣的條件?”
南宮澈連忙把自己在上京和程年年商量過的條件拿出來,“此番若成,南梁歸大周附屬國,每年給大周進貢納稅,商業貿易往來在南梁大地暢通無阻。”
沈杭伸手理了理自己的盔甲,“你和程年年商量地好妥當啊,現在來通知我是不是有點多此一舉了?”
南宮澈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扯上了程年年,但還是老實道:“我是和她商量過了沒錯,可她沒有答應我任何條件,她西北的軍防并沒有借給我。”
沈杭心里發笑,程年年一向很有主意,別說自己有兵了,就是沈杭在西北的守備軍換做以前她也能一聲招呼不打地借出去。
如今和南宮澈商量好了還折來征求他的意見,討好之意不言而喻。
沈杭點了點頭,丟下兩個字,“再議。”
......
大周寧安三年春,江南郡持續了幾月的沉默被打破。南梁皇子南宮澈揭竿而起,從內部打亂南梁皇室關于此戰的一切安排,軍隊攻入南梁都城,短短一日,南梁都城徹底淪陷。
南梁皇室所有人被南宮澈軟禁,整個皇宮被南宮澈牢牢抓在了手里。
與此同時,江南郡戰場按兵不動的沈杭突然下令,大周軍隊發起猛攻,越戰越勇,不過一日半就壓進了南部十二縣與南梁的邊境。
此刻已是大周和南梁的國境線處了,天下仿佛都屏住了呼吸,期待又緊張地等著沈杭的下一步動作。
原地整修了三日后,沈杭下令,劍指南梁。
大周將士們的熱血被瞬間激發,重重的裝甲車碾過國境線,翻涌奔騰著的決心染紅了天際。
大周寧安三年春,南梁王室動亂,皇子南宮澈代表南梁投降,大周帝王沈驚瀾撤兵江南郡,意為接受投降。
持續了整整一年的戰爭,終于落下了帷幕。
這一年里,無論是西北還是江南,整個大周被這兩場戰爭硬生生拖垮了前進的步伐。
無論是行政規劃,教育或官制改革,商業手工業的協調發展都給這令百姓民不聊生的戰爭讓路。
無數人日夜期盼的和平在這一日的凌晨,迎來了希望的曙光。
沈杭收到南宮澈簽的受降書,仔細打包送往上京,然后就一頭扎進了城池修復里。
南梁太子不做人,想著反正是大周的城池便一點也不愛護,炮火故意往城建上打,倒是沈杭心疼錢,反攻的時候都小心翼翼讓手下士兵悠著點打。
受降書在半月后順利抵達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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