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
唐頌嘆了口氣。
關于張妍家賣房子的原因，張浩并不了解。
對方找到他，也是聽說他現在在做房產中介的工作。
靠在座椅上，望著窗外的高樓大廈、藍天白云。
腦海里忍不住想起這位高中兩年半的同桌。
她真是個特別文靜的性格，而且很懂事。
不怎么愛說話，生活中特別節省。
學習是班上最努力的那幾個人之一。
可惜因為天賦不太好，最后只考上了本地的一家專科院校。
不過她到了大學仍然很努力，專升本考上了燕城工業大學。
算起來今年是第二年。
相當于大四學生，目前也面臨著就業和考研的選擇。
聽李雨萍的意思，她是鐵了心想考研，今年不行明年再試一次。
對于她的家庭情況，唐頌知道的不多。
高中全部的心神都在柳寶月身上，和張妍的接觸，也僅限于同學。
沒去過她家，也不知道她以前過得怎么樣。
由于沉迷游戲，也不清楚她大學過得怎么樣。
如果不是那張夾在通訊錄里的照片，以及那段很有感觸的文字。
他大概也不會這么記掛。
【在今天，我和青春告別，和過去告別，祝你們幸福。】
很難想象，像張妍這種性格的人，會有這種勇氣。
她是，上廁所看到男同學在樓道扎堆，可以繞到樓上的那種人。
她是，被同學拿手機偷拍一下，就能臉紅一整節課的那種人。
她是，在食堂吃到一顆雙黃蛋，就能竊喜好幾天的那種人。
她是，偶爾穿上漂亮的裙子，就不敢起來走路的那種人。
…
想著想著，等到他再次回過神來時，已經是中午時分。
先把餃子和雞蛋放到冰箱里。
唐頌拿出手機撥通了高中班長李雨萍的電話。
之前她說周末去看看張妍，或許可以從她這里找到原因。
電話很快被接通。
對面傳來李雨萍的聲音：“喂，唐頌。”
唐頌吐了口氣，問道：“班長，關于張妍的事，你知道多少？我聽張浩說，她家里要賣房子，你知道原因嗎？”
“剛要打電話告訴你，我昨天去了燕城工業大學她的宿舍。
聽她的舍友們說，她已經請了兩周假了。
具體的原因誰也不清楚，我給她打電話，她也沒接。
后來我聯系了她的班主任，聽說是母親生病了，請假回去照顧。
至于你說的賣房子的事，我還真不知道，可能跟她母親的病有關。”
唐頌思索片刻，說道：“班長，你對張妍的家庭了解多少？”
李雨萍情緒瞬間低落下來，“我之前聽咱們班主任說過。
張妍上小學三年級那年，父親干活兒摔斷了腿，沒有得到任何賠償。
家里全靠母親撐著，不過她母親身體不好，很多工作干不了。
她家里確實很困難，現在她母親又生了病，真不知道她怎么辦。
張妍很懂事也很努力，大學學費、生活費都是自己掙的。”
李雨萍沉默了一下，繼續道：“她現在學習還不錯，每年還拿獎學金。
高中成績差，主要是選錯了文理科。
她要是學文，應該也能上個不錯的本科院校。
或許，這也是她努力想考研的原因之一，再次證明一下自己。”
唐頌抿緊嘴唇，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印象中張妍的理綜、數學一直很差。
不過她肯用功，記性也不錯。
高二那年他還勸過對方，可以考慮轉文科。
但她并沒有這么做，反而咬著牙堅持了下來。
李雨萍猶豫了好一會兒。
支支吾吾開口道：“那個…其實我感覺…她，應該挺喜歡你的。
前幾年偶爾我會邀請咱們同學、老師一起聚一聚，組織個飯局什么的。
她每次都會問一下你去不去，問柳寶月去不去。
還有，她大學很忙，除了學習就是兼職打工。
不過仍然會在節假日抽出時間來燕城，有幾次還被沈明麗碰到了。
沈明麗你還記得吧？也在你們燕城科技學院。
我感覺她很可能去找過你，或者說去偷偷看你。”
唐頌深呼口氣，心情復雜。
自己大學期間，每逢節假日基本都是在忙碌唐宋集團的事業。
就算不忙的時候，也是去帝都看望柳寶月，或者邀請她過來。
還真沒有留意過。
他低聲道：“我明白了，謝謝。”
電話兩端同時沉默下來。
過了不知多久。
李雨萍哽咽著開口道：“她這人很單純，真的很單純，這些年也過得很不容易。
她的成長經歷，讓她非常敏銳和自卑。
都到了賣房子的地步，她應該真的很缺錢。
她家里就這一套房子，還是村里拆遷蓋的集體房，不值什么錢。
她的父親沒有勞動能力，現在母親又生了病。
或許這就是她不加你微信的原因。
我把張妍的電話發給你，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能幫幫她，謝謝。”
唐頌輕輕說了一聲“好”，便停了下來。
實在說不出更多的話。
掛了電話。
李雨萍又發來一段長長的文字消息：“希望你的幫助能委婉一些，不要傷害到她的自尊心。
她真的敏感又自卑、柔軟又膽怯。
她希望你從別人那里得到的消息是。
張妍大學很優秀、很勤奮。
她專升本到了燕城工業大學。
她考上了帝都郵電大學的研究生。
而不是讓你聽到。
她家里很窮，父親殘疾、母親病重，需要找人借錢。
另外，工業大學的’工業‘，和’公頁‘同音，合起來就是頌。”
看到最后一行字。
唐頌恍惚了一下，視線微微下垂。
腦子里亂糟糟的。
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自從得到系統后，已經很少有事情能讓他這么不知所措了。
實這份純凈的感情，對于如今“劣跡斑斑”的他來說。
太沉重了。
他確實負擔不起。
很久很久之后。
“叮鈴鈴——”電話鈴聲響起。
將他迷蒙的眼神驚醒。
是張浩打來的。
“喂，唐頌，我已經聯系好錦繡家園的賣家了，下午3點可以簽合同。”
“好的，辛苦了。”
“別這么說，這是我的工作，應該感謝你照顧我的生意才對。小頌，你好像心情不太好，是因為張妍的事嗎？”
“嗯。”唐頌輕輕嘆了口氣，把自己剛剛知道的張妍家里的情況簡單說了說。
張浩跟著嘆氣道：“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這世間本就沒有公平可言。這些年我混社會，見過不少這樣的情況，太難了。”
“你幫我聯系一下張妍，就說有人要買她家的房子，把她的情況了解一下，比如她母親得的什么病，缺多少錢。”
“你想幫她？那為什么不直接聯系她？”
“有點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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